溫頑抬起頭,從院子裏看向二樓辦公室,突然瞪大眼睛。


    白宇疑惑地隨著她一起抬頭望去,當他看清以後,和她一樣呆滯地凝固在原地。


    “你們……一直沒有抬過頭?”


    “我們……一直在安撫那些家屬,沒人出來過。”


    “嗬。”溫頑茫然地低下頭,然後突然加速,衝向樓梯。


    白宇仍舊呆呆地站在原地,抬頭望著二樓的窗戶。


    窗戶上寫著三個字:我贏了。


    用血。


    第一百三十九章 殺手身患強迫症(十九)


    “艸!”


    溫頑一邊朝樓上衝一邊在內心大罵。


    她衝上二樓, 樓梯口正對著的房間就是蔣葉希的辦公室, 四名警衛正在看守。


    見她氣喘籲籲撲向辦公室, 他們想都沒想就把她攔住, “停下!”


    雙方都目的明確, 一個要進辦公室, 四個不讓。


    溫頑氣得咬牙,她倒不是對付不了這四人,但她更明白襲警的後果。


    她在洪城內部唯一的依靠就是蔣葉希, 而她現在並不敢確定蔣葉希安然無恙。


    如果沒有蔣葉希保護, 她再加一個襲警罪, 一定會有很大的麻煩。


    所以隻能對峙。


    “你們讓她進去!”從後麵追來的白宇趕緊大喊。


    “可是,白警官……”


    “你們立刻去旁邊站著, 裏麵出事了!”


    四人交換個眼神, 都是不信,“怎麽可能,我們一直在這裏看守, 什麽聲音也沒聽見。”


    “這是命令!”白宇強硬地說。


    溫頑很謝謝他, 不過,“白警官,我剛剛跟你說的車……”


    “我已經讓其他人去運送了,你先進去。”白宇分得清輕重緩急。


    就算他很擔心也很好奇在辦公室裏究竟發生了什麽情況,但他還是記得叫人去蔣葉希的車上搬那些屍塊。那個才是頭等大事, 就算蔣葉希在這也會這樣說。


    可蔣葉希還能不能說呢?


    白宇擰了擰把手, 辦公室沒有要打開的跡象。


    “砸開。”溫頑直接替他做決定。


    “砸?”


    “有槍嗎?”這是她唯一能想到的暴力開門法。


    “那, 那倒不用。”白宇看向一名警衛,“去拿工具,把門撬開。”


    專業的果然不一樣,那人很快帶著一根撬棍回來,在門上鼓搗幾下就把門撬開一條縫。


    他非常擔心地說:“蔣警官說過不能擅自闖進去,不然……”


    “有什麽責任我來擔著!”白宇一把拉開門。


    當門打開的一瞬間,一個人從門裏摔了出來,重重地砸在地上,摔得七零八落。


    一顆人頭,摔得比較遠,順著樓梯滾了下去。


    溫頑和他的雙眼對視了片刻,那顆人頭從她身邊經過的瞬間,裹挾著強烈的恐懼與怨恨……對,當然是怨恨。她親口答應要保護他,可他還是死了,還是以這種方式慘死,死後還要被那個變態肢解成無數個屍塊。一瞬間,她也看清了那張臉,那雙死不瞑目的眼睛,是薑聲在看她。


    白宇驚慌地衝下去,抱起那顆人頭衝回樓上。


    樓下到處都是拋屍案受害者的家屬,如果讓他們在警局內看到一顆新的人頭,真的會發瘋。


    “艸!這個瘋子!”他不知道在罵誰,至今他們對那個可疑的連環殺手也毫無頭緒。


    但這凶手無疑是個瘋子,是個變態,是個心狠手辣毫無人性的虐殺狂。


    一個人,就算變成了屍體,又怎麽可能摔成粉碎?


    是那瘋子把他殺了以後,將頭顱砍下,屍體肢解,重新拚湊回人形,立在門上。


    那三個字,是挑釁,也是機關。


    當他們受到血字的刺激衝上樓迫不及待地打開門以後,迎接他們的就是這個瘋狂的場麵。


    摔碎的屍塊,滾下樓梯的人頭。


    “艸,艸!”白宇抱著那顆頭顱,紅著眼睛大罵。


    ——還記得,他願意成為警察,是想要除暴安良。


    雖然抱有這種希望的人過於天真,但這是驅使他為之努力的源動力。


    可是,從警以來,他所見到的卻是觸目驚心的黑暗,在光明的角落裏,原來有這麽多恐怖。


    他忍耐了很多年,可經曆越多,才知道世間許多人有更低的下限。


    原來這個世界上,有這麽多清醒的瘋子。


    他經曆的刺激已經越來越大。


    今天這一幕是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令他瀕臨崩潰。


    為什麽有人能夠把殺人當成遊戲,屍體當成玩具?他們都沒有心嗎?


    “我,我們一直守在門口……”終於有一個人開口了。


    “真的沒人進去過!”


    “對,沒人!我沒說謊!我們可以互相證明,我們真的不知道這是怎麽回事!”


    “是密室?”


    密室。


    密室。


    密室。


    密室。


    最後四人達成結論,薑聲死去的辦公室,是一個密室。


    那麽是誰殺了他?


    四人都露出驚恐的表情,悄悄頭對頭竊竊私語。


    “都給我閉嘴,胡說八道什麽呢!”白宇剜了他們一眼。


    密室裏隻有兩人,一個死了,死後還被分屍,是誰動手?


    任何正常人都會有自己的判斷。


    但是,隻有溫頑可以確定,這並不是什麽“正常案子”。


    “蔣先生怎麽樣了?”


    溫頑首先想到的是蔣葉希的安危,顧不上再發呆,跳起來就衝進辦公室。


    白宇一愣,也慌忙追進去,一個被這麽殘忍地虐殺,另一個能有什麽好下場?


    “蔣警官!”他邊喊邊走,最後在門口停住,目瞪口呆。


    他手裏還抱著薑聲的頭,圓瞪的雙眼含著血絲凝望著角落的沙發。


    比他先行一步的溫頑承受能力更強,但當她看清房間裏的一切,表現並不比白宇好多少。


    首先,辦公室的中央有一大攤血,除此之外幹幹淨淨,連一點肉沫也看不到。


    而她與白宇擔心不已的人,正躺在沙發上,呼呼大睡,毫無任何受傷痕跡。


    蔣葉希甚至在打呼嚕。


    那四個警衛一個比一個躥得快,也紛紛聚集在門口,自然也看到了辦公室裏的一切。


    “難道真是蔣警官……”其中一人小聲嘀咕。


    “你閉嘴!”白宇依舊堅持嗬斥,但語氣已經沒有那麽堅決。


    蔣葉希或許是無辜的。


    但是,誰能證明呢?


    白宇衝到窗戶旁邊檢查,卻發現窗戶是從內部鎖住的,門口守著四個人,這果然是個密室。


    “難道……”他不敢說出這句話,卻情不自禁也露出疑心的目光。


    溫頑不用回頭也知道背後五人是什麽想法,現在不是溫柔的時候,她在這間警局裏毫無發言權。溫頑直接扒拉著蔣葉希把他從沙發上扯下來,蔣葉希翻身一滾從沙發上摔下去,砸在地上,“砰”一聲巨響。要麽死,要麽醒。


    蔣葉希邊呼痛邊從地上爬起來,一臉疑惑:“怎麽了?”


    溫頑開門見山,“你睡著了,薑聲死了,這裏是密室,你是唯一嫌疑人……至少他們這樣想。”


    她閃身讓開位置,令蔣葉希能夠看清她背後的白宇和另外四名警衛。


    蔣葉希首先看到滿地鮮血,他聽進耳朵裏的隻有四個字,“薑聲死了?”


    白宇從窗戶邊轉過身,抱著的人頭臉正對著薑聲,一臉憤慨。


    蔣葉希慶幸他是坐在地方,不然自己也要從沙發上摔下來一次。


    “你自己解決吧!”溫頑叫醒蔣葉希後就走出了辦公室。


    該說的她已經說了,她是來幫忙的,不是來卷麻煩的,何況,就算她想要幫他分辯,以什麽身份?正義市民?


    警局的事,還是留給警察內部解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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