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著跟死了一樣。


    下麵的魏釋也發現不對勁了,它懇求了半天,其實心裏不抱希望,卻沒想到溫頑真的沒動手。它不會認為這是溫頑大發慈悲,它當即想到——莫非,是溫頑不能封印它?它抬頭打量著溫頑,突然兜頭蓋臉地發問:“你不是封印師?”


    溫頑心裏咯噔一下,但嘴上還是本能地掩飾道:“你盡管這樣想吧。”


    “那你來封印我?”魏釋挑釁道。


    “……”


    “哈哈哈,你不是封印師!”魏釋肯定地說。


    溫頑不再說話,專心致誌地踹蔣伯暉,這次她確認她真的踹斷了他某根骨頭。


    可他還是不醒!


    “沒用的。”魏釋得意地說,“隻要我不停下,你的朋友們就會永遠停留在我創造的噩夢裏,唯一出來的辦法隻能靠他們自己,但是,你以為人人都能像你一樣嗎?”


    “多謝誇獎。”溫頑看著他,“你除了將她們留在噩夢裏,還能做什麽?你連動都不能動。”


    “是啊,但那又怎樣?你有本事就吊一輩子,你們出不去,不吃不喝,不睡,你能撐多久?”


    “……你是真覺得我拿你沒辦法是吧?”


    “除了封印師,誰也不能拿我怎樣,你不可能殺了我,可你是人,你能活多久?”


    “你剛才有句話倒是說對了,不是人人都能像我一樣。”


    魏釋不以為然。


    “因為我是天才。”溫頑終於找到時機說這句台詞。


    她握著玉像,將食指放在玉像額間,“但願……下厄之靈,聽吾所詔,舍身渙魂,入我奇物!”


    隨著十六字真言緩緩說出,一股青氣從玉像中射出,將魏釋籠罩。


    它得意的表情陡然變成了驚恐。


    那股青氣衝入魏釋耳孔中,不久,拖出了一道無形之氣,裹回玉像裏。


    玉像中傳出夢魔慌張地聲音:“你明明不是封印師,怎麽會……你騙我?”


    “我的確不是封印師,我也隻是賭一把,看樣子,我對自己的判斷完全正確!”溫頑嘚瑟了一句,接著念下去。將夢魔引入玉像並不是結束,蔣伯暉的傳授,還有下一步,這次是二十字真言。能夠做到第一步的人,做第二步也不難,“從天之欲,甘心受命,自思己過,方得返還盤古之墟。”


    “不!!!!!”一聲驚叫後,玉像內再無聲息。


    溫頑不知道自己是否成功,但是當那聲音消失的瞬間,她背後有了動靜。


    她迅速回到地麵,鬆開束縛,孫小喬與蔣伯暉依次躺回了地上。


    不久,蔣伯暉先睜開眼睛,懵懵懂懂。


    然後孫小喬也蘇醒過來,渾渾噩噩。


    兩人都各自花了一段時間休整,才慢慢恢複意識。


    “剛才我做了好恐怖的一個夢!”這是孫小喬的第一句話。


    “夢魔呢?”蔣伯暉問。


    溫頑給他豎了一個大拇指,“你不愧是專業的,我信服啦。”


    “夢魔呢?”蔣伯暉再問。


    溫頑在他麵前搖了搖玉像,“封印了。”


    “我不是暈了嗎?”


    “你以為是靠你封印的嗎?”溫頑沒有居功,隻是輕描淡寫地指指自己。


    蔣伯暉震驚地問:“是你封印的?”


    “沒錯。”溫頑輕輕拂動劉海,“我就是那種傳說中的天才。”


    “玉像給我。”蔣伯暉抵死不信,非要親自檢查,可是等他親眼看過了玉像,那就不信也得信了,看著已經恢複的封印,他整個人呈現不信現實的狀態。


    溫頑不管他了,走到孫小喬麵前蹲下,“你的噩夢是什麽?”


    孫小喬不說話,光擺手。


    溫頑懂了,“你們也躺了三天了,趕緊回去休息吧。”


    “三天?”


    “我也不知道,夢魔是這樣說的。”溫頑找到手機,拿出來看,也驚,“周五了。”


    她和蔣伯暉是周一來的,睡了一晚,周二大清早就出來封印。


    現在也是大清早,不過是周五的大清早。


    “我好餓啊……”孫小喬撒嬌。


    溫頑能給的最後溫柔,就是用飛劍吊著三人返回大屋。沿途她不斷看到路上有人從地上爬起來,嘖嘖感歎夢魔這個大招實在溜,要不是人魔殊途,她也想學。


    本來吃飯這種事,隨便通知人就行,孫宅有管家。


    不過孫宅所有人都基本一個禮拜多沒休息好,雖然周二到周五應該都睡了個足,但也基本都是做的噩夢,醒來也是精神衰弱,還一個個都三天沒吃飯。溫頑和孫小喬一樣餓,也隻能忍著,幸好孫小喬的閨房裏有許多零食,溫頑喪心病狂地拆了十包字母餅,隻吃字母“w”。


    後來又勉強多吃了字母“e”“a”“n”。


    剩下的全甩給孫小喬和蔣伯暉,她倆倒是餓瘋了,毫不抵抗,化身吸塵器,十包瞬間嗑完。


    加上飲料,蔣伯暉吃飽喝足,再次詢問溫頑,“你是怎麽封印夢魔的?”


    “你怎麽從噩夢裏逃出來的?”孫小喬對這個更感興趣。


    第一百一十章 變臉(十五)


    溫頑很有耐心地依序回答, 因為是蔣伯暉先說的, 出於公平——


    她先回答了孫小喬的問題。


    “我的噩夢是一個遊戲, 夢魔的噩夢好像也沒那麽不講規矩, 我找到了遊戲規則, 順利通關, 不過也花費了三天。你的夢是怎麽回事?我聽你叫得挺慘的。”


    孫小喬心有餘悸,一臉不願回憶,擺著手說, “算了, 不提了。”


    “好吧。”


    “不過, 夢魔的噩夢也有規則嗎?它為什麽不幹脆把我們永遠地困在裏麵?”孫小喬問。


    蔣伯暉在一旁說道,“這個我倒是懂點, 夢魔和厲鬼都有必須遵循的規矩, 你們看過《射雕英雄傳》嗎?裏麵的《九陰真經》裏有一段話,‘天之道,損有餘而補不足, 是故虛勝實, 不足勝有餘’。這裏是由老子的《道德經》中一段所改編,大意相同,自然講究和諧與平衡,有陰就有陽,有天就有地, 相對於夢魔和厲鬼, 人太弱了, 所以,它們也必須遵循著一種天道,即便要傷人,也要遵循著既定的規則。”


    “就像是遊戲規則。”溫頑說。


    “跟《電鋸驚魂》裏的豎鋸邏輯一樣,就算布置了一個看似必死之局,也一定有一條生路,是不是?”孫小喬說。


    “你們兩個說的都對,就是這個意思。”蔣伯暉點頭,“當然,它們可以隱瞞規則,但必須留下線索,溫頑找到了規則,順著提示走出噩夢,夢魔也拿你沒轍。它是不能傷人的,正如我們無法殺死它,隻能用封印的方法將它熬死。同樣,它也不能傷人,隻能拖人進入噩夢,人如果熬不過去,死在夢中,就算是它的勝利。”


    “你懂得真多。”溫頑稱讚道。


    蔣伯暉警惕起來,溫頑可不像是能好好誇他的人。


    果然溫頑迅速問道:“你懂這麽多,怎麽還是中招呢?”


    “我先聲明,夢魔莫名其妙從天而降,摔暈了,我當然以為它沒有意識,所以大意了。”


    “你還是真是理直氣壯啊。”


    “因為道理在我這邊嘛。”蔣伯暉真的理直氣壯。


    溫頑將玉像遞給他,“我已經把它封印在裏麵,你看看吧。”


    “你真的親自封印了它?”蔣伯暉仔細檢查玉像,不得不承認這是事實的同時,也依舊難以置信,“你是怎麽做到的?”


    “我想我大概就是傳聞中的天才吧……”溫頑一臉嚴肅。


    蔣伯暉根本沒把這話當真的聽,他無奈地搖搖頭,“看來你的師父很好運,收下你這個弟子,如果你能先遇到我們家的人,你一定會是個合格的封印師。”


    “好運的是我徒弟。”


    “啊?”蔣伯暉沒懂她的梗。


    “算了,不說了。”溫頑接著吃了兩塊蛋糕,徹底填飽肚子才有空去問另外兩人,“你們現在恢複了多少力氣?”


    “還要幹嘛?”孫小喬的語氣明顯是不樂意。


    “去祠堂,我們三個人都要去。”溫頑打開窗戶,孫小喬的房間在三樓,這棟別墅的挑高很厲害,從三樓望下去絕對能觸發恐高症患者犯病。


    蔣伯暉同意,看向孫小喬,“沒錯,這座玉像要放在你們祠堂,一定有原因,我得去研究一下。你也得和我們一起去,你是主人,我得叮囑你幾件事,絕對得把那些後患掐死在萌芽裏,尤其不能像這次這樣,莫名其妙把夢魔給放出來了,就因為一個小孩子摔碎它。”他現在都覺得這個原因不可思議。


    封印,不是被人故意設計打破,而是被一個小孩摔碎?講理不講理?丟臉不丟臉?


    要不是因為這裏是孫宅,是孫小喬的家,他早就開嘲諷了。


    “好吧,我去。”孫小喬勉勉強強答應,又問溫頑,“那你不休息,也一塊嗎?”


    “廢話,我是司機,我不帶你們,你自己走著去啊?”溫頑往床上一躺,“那你們去吧。”


    “給我起床!”孫小喬立刻撲過去將溫頑抓起來。


    “起床就起床吧。”溫頑毫不抵抗地爬起來,“正好我也要去看看魏釋怎樣了。”


    “他被夢魔附身過,不會出事吧?”


    “怎麽可能,這個我可以打包票,他不會有事。”蔣伯暉篤定地說。


    溫頑陰陰地說:“我隱隱又看見了一塊飄揚的旗幟。”


    ……


    祠堂。


    望著空空如也的院子,蔣伯暉目瞪口呆。


    “魏釋呢?”孫小喬問。


    “魏釋呢?”蔣伯暉也問。


    “我問你呢!你剛才不是說,他不會有事嗎?”孫小喬看他一眼。


    “他不該出事呀!”蔣伯暉無法接受。


    溫頑和氣地鼓掌:“g呀g,這就是g的力量,你都搞起封印了,竟然還不相信玄學,活該要被反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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