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察姨姨,這裏有個潛伏殺人狂!等等,警察姨姨剛剛甩下她出門。


    “非得是我?”她不知道該用什麽表情來麵對現實。


    她似乎正在談論她的死亡。


    陳疑考慮了一下,問:“你想要誰陪你?除了我,我可以讓你選一個你喜歡的。”


    ——這神經病還挺惜命。


    “叫你朋友陪你怎麽樣?”


    “小喬不行!”


    “那你說個名字?”陳疑還挺皿煮。


    溫頑沉默半晌,搖搖頭。


    “我不想死。”她說。


    “這不重要。”陳疑對仗得十分工整。


    溫頑心中有句髒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看來,陳疑心意已決。但她總不能坐以待斃吧?


    溫頑轉動著眼珠尋找趁手的工具,近在咫尺的,觸手可及的……


    整個房間空空蕩蕩啊!真要說哪個趁手又有攻擊力唯有掀桌了。


    她仔細打量幾眼玻璃桌,往上敲了敲——不要說掀,撬都撬不動。


    那她還能怎麽辦?


    ——她很快就不用擔心了。因為陳疑已經離開座位,朝她撲來。


    溫頑飛快地閃開,踩著床敏捷地跳到另一端,朝著房間的門衝去。她扭動門把手,但另一邊有巨大的力量抓住把手,她根本扯不上開門。走廊上傳出女人的尖叫聲,她分不清楚是孫小喬的還是周思的,但顯然,沒人能幫她,四個保鏢將所有救兵擋在門外。一根繩子從背後套在了她的脖子上,猛然向後一勒。


    艸!他從哪裏摸出來的繩子?


    陳疑粗暴地拖著她向後走,溫頑緊緊地用雙手抓住繩子吊著她的命。


    “小喬!”她尖叫起來。


    她本能地呼喊著所有能夠救她的名字。


    “蒙惇!”


    陳疑已經停下,膝蓋頂在她的腰上,雙手使勁向後勒。


    昨晚躲過一次,到了還是躲不過?溫頑迷迷糊糊地冒出這個念頭時,忽然聽到一聲巨響。“砰!”是窗戶被人狠狠推開的聲音。她即將被勒死,陳疑正準備勒死她,這房間裏哪裏還有第三個人?等等——她一愣,忽然覺得渾身一輕,整個人向前一撲倒在疑似案發現場的殘骸裏。但她管不了這樣會不會破壞現場,也管不了這樣摔下去有多痛,她迅速扭頭,看到一個畢生難忘的畫麵。


    一個人憑空飛起,飛出窗外。


    這房間裏當然沒有第三個人。


    飛出去的人還抓著一根繩子。


    陳疑這就——跳樓了?不,與其說是跳樓,不如說是被人扔出去,或是拽出去。


    她呆呆地爬起來,揉了揉脖子上的傷,猶豫地問:“蒙惇?”


    一股寒風卷來又去。


    “蒙惇?”它一去不複返。


    他總是這樣,出現得突如其來,離去得猝不及防。溫頑正打算好好傷春悲秋一下,突然想到一個問題。這個房間裏隻有她跟陳疑在,陳疑跳樓死了,不管理論上她有沒有可能做到推他下去,她好像是最大嫌疑人誒。世間還有沒有這種道理,陳疑要殺她的時候從不需要考慮後果,警察就在門外他也敢動手,換做她還得擔心自己會不會惹上牢獄之災?


    但不管是否公平,她都不得不去看看陳疑是否安好。


    或是,看看他到底摔成了什麽形狀?


    她現在也從這裏跳下去說她是被拽下去的還來不來得及啊?


    第五十七章 來自隔壁的聲音(二十七)


    溫頑從未感覺到人生如此艱難, 她連委屈的時間都沒有, 還得去探望一個殺人未遂的嫌犯安危?她嘀嘀咕咕地走到窗邊往下望,一愣,又笑了。


    好消息是, 陳疑活著。


    不好的消息是……不, 沒有不好的消息,他還活著,但掛在外牆的廣告牌上,手舞足蹈,努力求生的姿勢實在太搞笑了。溫頑嘲笑了一下, 確認他還活著, 鬆了口氣。隻要他活著就行,有了這次經曆, 她就不信他還敢對她出手。正如她之前的新發現, 他雖然是個神經病,但還挺惜命的。


    嫌疑解除。


    溫頑重新回到門前,拚命砸門。


    不出意料, 她根本沒法把門砸開, 她隻能放聲大喊:“喂!你們boss發病啦!”


    沒反應。


    發病=有攻擊力=他在攻擊=她受到傷害。無論哪樣都不值得讓保鏢開門。


    溫頑換了個說辭:“有誰能進來看看嗎?你們boss開窗跳樓啦, 從十三樓跳下去啦。”


    “砰!”


    門猛然被人推開。


    溫頑撞在牆上摔了個趔趄。


    一個精壯的保鏢衝進來先打量房間內部,見果真隻有她一個,窗戶也是打開的, 頓時變了臉色。他衝到窗戶前向下一看, 又喜又驚, 大聲喊道:“快進來,幫忙救人!”這話隻是針對他那三位同伴說的,門外三個保鏢踩著沉重的步子一起衝進了房間,在窗戶那裏探頭探腦。


    溫頑大搖大擺繞過房門來到走廊,周思和鄭鎏震驚地看著她:“裏麵發生了什麽事?”


    “如你所見,他發病了,突然打開窗戶跳了下去,我哪知道是怎麽回事?”溫頑一臉無辜。


    “他不是有病嗎?發病而已,多正常,很出奇嗎?”孫小喬幫腔,雖然她什麽都不知道。


    溫頑點點頭:“回去休息吧,他們忙著撈人,大概沒空管我們。”


    “對,我們難道還要在這裏等嗎?”孫小喬拿房卡刷開1305房的門,“你們呢?”


    最後一句話是衝著周思說的。


    周思猶豫了一下,點點頭,跟了上來。


    溫頑和孫小喬先進房間,孫小喬低聲說:“剛才周思幫忙撂倒了一個,但還是慢了點,這些保鏢實在太強了,雖然隻有四個人也很難迅速解決。幸好你逢凶化吉。”


    “那我得謝謝她?”溫頑笑了笑。逢凶化吉?倒不如說多謝某人。


    不止是謝周思而已。


    “謝謝。”在周思走進房間後,溫頑還是補了一句。


    周思卻鐵青著臉,她不是對溫頑生氣。


    “你不用感激我,不是我救了你。”周思嘴硬地說。


    顯然,她還是對自己隻撂倒一個保鏢自責不已。


    “陳疑怎麽了?”鄭鎏問。


    “你們沒看見嗎?”溫頑驚訝地說,“他跳下去了,我拉都拉不住。”


    “……我是問,剛才在房間裏真正發生的事。”鄭鎏說。


    “他突然發病,至於為什麽跳樓,那我就不清楚了。”溫頑咬死這個真相。


    鄭鎏的眼睛裏全是不信:“不可能……”


    “房間裏隻有兩個人,難道你要說是她把陳疑推下去?你能做到嗎?”周思打斷他的話。


    “……是。”鄭鎏點頭。


    這時孫小喬才扳她肩膀,仔細看看溫頑的前胸後背:“剛才他為什麽獨獨要把你留下來?你是不是受傷了?在走廊的時候我聽到好大的聲音,他打你了?”


    雖然比被打更糟,不過……“現在沒事了。”溫頑簡單地解釋。


    孫小喬搖搖頭,氣憤地說:“他又不認識你,為什麽要故意為難你?”


    “隨便吧,這有什麽要緊?還不如想想等他被救回房間以後的問題。”溫頑說。


    “啊?”孫小喬瞪大眼睛,“這裏是十三層……他不是跳樓了嗎?”


    周思和鄭鎏也都流露出震驚之色。


    溫頑訕笑道:“我剛才沒說清楚嗎?他跳樓了,但是掉在廣告牌上掛著,應該不會死。”


    甚至可能隻是輕傷。


    “從十三樓跳下去他都沒摔死什麽玩意?”孫小喬誠實地吼出心聲,“真特麽禍害遺千年!”


    周思和鄭鎏仍沒說話,但從表情來看,她們一致同意孫小喬的說法。


    ——從十三樓跳下去也沒摔死,可不是禍害遺千年嗎?


    溫頑聽著,忍不住摸了摸脖子,她也曆經各種死劫安然無恙,莫非也是個禍害?


    “那怎麽辦?”孫小喬嚷嚷著,“我還以為他跳下去我們就沒事了呢!”


    溫頑突然一合巴掌。


    三人頓時都將目光投向她,孫小喬以代表的身份問:“難道你有主意?”


    “我們四個不就是小蝦米?破案這種事,還是要交給專業的人。”她不負責地提出禍水東引。


    孫小喬一秒get,頓時邪笑起來:“你是說,等我舅舅來?”


    “我不太清楚,不過五個人裏,他不就是最專業的?”溫頑附和地微笑。


    其實理論上來說,真正有證件的人是周思和鄭鎏,但這一刻,她們和溫頑,和孫小喬已經不自覺地拴到了同一根繩子上,雖然相互詆毀過,質疑過,甚至相互挖坑,但有過在同一個房間經受陳疑考驗的經曆後,這四人有誌一同地冒出了對某個不在現場的人的怨恨。憑什麽他不在呀?——那就活該他倒黴唄?


    溫頑做總結:“這辦法不是很好,但我也想不出更好的主意了。”


    周思迅速拿出手機:“我有他號碼,我這就喊他上樓!”


    “該怎麽介紹他跟陳先生認識呢?”溫頑問。


    巫閑雲也是個惜命的家夥,從他當初毫不猶豫將她和孫小喬趕出閑雲道場就能看出來。如果讓巫閑雲發現不對勁,也許他扭頭就走,所以,她們首先要設一個陷阱,讓巫閑雲不知不覺地自己走入龍潭虎穴中。


    周思一咬牙:“冒個險而已,我來!”


    溫頑頓時走上前握住她的手:“周同誌英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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