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頑自己也小心翼翼地用指節敲了敲牆壁,聲音有些類似,但還差了一點什麽。


    “叩叩叩。”


    這時那個聲音再次響起,溫頑又認真聽了一會兒,可是越聽就越覺得不對勁。她想了想,重新把耳朵貼在牆壁上,仔細模仿著那個聲音:“叩叩叩。”更加接近了。細微的差別不用在意,多半就是隔壁來的聲音。


    沒錯,就是隔壁。


    溫頑穿上衣服推開門走出去,走廊上空無一人,看來這間酒店的生意的確不怎麽樣。


    她來到隔壁房間門口,輕輕敲門。


    雖然這樣會顯得突兀,但她不喜歡無聊的敲牆遊戲,她隻想馬上睡覺!


    ——再說這房間裏的人敲她牆壁時候也沒想過會很突兀呀!


    一開始溫頑敲門的時候還有點不好意思,但她越想越生氣,也就漸漸拋下那點羞愧心。應該羞愧的是那個大晚上還把自己當小孩子的人,也可能是這個房間裏住的人真的帶了一個小孩子。那又怎麽樣?自己的小孩自己不用管嗎?溫頑一邊用力敲門一邊在內心進行批判,突然她發現,她已經站在門前敲了這麽久,裏頭竟然連一點動靜都沒有。


    看來這些人是早有準備啊,知道自己幹的是不能跟人爭論的事嗎?


    可她不會輕易放過他們,不開門?那就按門鈴。


    “叮咚——”


    “叮咚——”


    “叮咚——”


    看來屋子裏的人真打算裝死到底了。


    溫頑在門口又一次按下門鈴,裏頭依舊沒聲音,卻是她背後的一戶猛然拉開了門。


    “按按按按你個死,別人不用睡覺啊?”


    吼完這一聲,他又飛快地摔上門。


    溫頑瞪了一眼麵前的門,既然這層樓還有其他住戶,那她也不好一直擾民。算了,你裝死是吧?有本事你們裝死到底。溫頑扭頭返回房間,這次也沒忘記要鎖門。她看過不少悲慘故事,由頭,通常都是太信任賓館的簡單門鎖而忘記拉上門鏈。上新聞的事情總是令她印象深刻,哪怕跟她沒什麽關係。


    溫頑回到床邊,慢悠悠地脫衣服。


    這次,那個奇怪的敲擊聲終於停止。


    一直沒有。


    看來警告也是有意義的。


    溫頑滿意地掀開被子,準備睡覺。


    “叩叩叩。”


    這時。


    “叩叩叩。”


    它又來了。


    什麽玩意?溫頑將被子踹開,困意與噪音的雙重騷擾令她幾近崩潰邊緣。溫頑從來都是困了就睡覺的,上次這麽痛苦還是高三的時候。溫頑再次看向孫小喬,想博個同伴,然而孫小喬早就睡著了,她睡得沉,這種小聲音對她根本毫無影響。既然她沒醒,溫頑還是沒打算叫醒她,反正這件事她自己也能解決。


    不過起床的時候她當然沒什麽好臉色。


    沒完沒了……沒完沒了是吧?那她也隻好跟這些家夥沒完沒了了!


    溫頑走出房間也沒忘記帶上房卡。


    這回是持久戰。


    剛剛走出房間的時候她隻是虛掩上門,畢竟隻是到隔壁敲敲門而已,隨時能回去。可這次她已經下定決心必須將這件怪事解決,就索性拿上了房卡。雖然空調可能會停一陣子那她也沒辦法啦。要是孫小喬熱到出汗,也隻能請她明天洗了澡再出發,反正她們請假了,要是沒帶換洗衣服,出去買就是了。既然已經晚了一天,也無所謂晚兩天啊。——現在她也算是自暴自棄了,被綁架差點丟了命,各種殺身之禍像飛蛾撲火一樣朝她衝,對了,還沒補充她壽命最糟糕的結果是隻剩三個月。已經這麽倒黴,連覺也不讓她好好睡?


    要是不解決這個問題真是沒得完了。


    吵是吧,鬧是吧?看看誰比較會吵會鬧呀。


    溫頑關上門,重新回到隔壁房間門口。


    “咚咚咚!”


    她將雙手握成握拳,狠狠砸在門上。


    “咚咚咚!”


    敲成這樣,裏麵的人居然還能裝死?


    “咚咚咚!”


    “咚咚咚!”


    “你他媽的是不是有病啊?”這次罵人的聲音還是從她背後傳來。


    仍然是對門那間。


    開門吼她的是個年輕男人,隻圍了一條毛巾,估計是在洗澡或是剛剛洗完澡。


    “我影響你睡覺了?”


    男人瞪著她。


    “你沒聽見房間裏麵的人在敲牆壁?”她問。


    “我就聽見你在這裏咚咚咚地敲……”


    “我聽見了。”溫頑打斷他的話,轉身繼續砸門。


    “咚咚咚!”


    “砰!”身後再次傳出摔門聲,看樣子他並不是很困,竟然有理智沒動手打人。


    “神經病!”他隔著自己房間的門大罵一聲。


    溫頑聽見了,但她有針對的對象,除了這個房間裏的人她不會另外樹敵,所以並沒有撿罵。不過她大概真的有點神經病了,其實他並沒有說錯。她本來就睡得淺,這些日子天天都遇到糟心事,從未安眠,幾經磨難早就精神衰弱。誰擾她清靜她就要擾回去——這是溫頑腦子裏唯一的想法。前提是,先把房間裏麵的人逼出來。


    可是,她砸門砸得手都酸了,裏麵的人竟然還很沉得住氣。


    看來真是打算跟她耗到底了。


    溫頑在門口站了一會兒,打算思考接下來要怎樣做。


    等等,裏麵的人不開門,她沒有別的辦法了嗎?


    她突然想到一個主意,準備離開。


    溫頑正打算要走,背後那個房間裏的男人猛然拉開門。他的眼神就像是刀子一樣,一刀刀在她身上刻劃。如果他的目光能夠化為實質,她大約早就被這眼神斬碎了。男人憎恨地瞪著她,粗聲粗氣地吼道:“你別再過來了!”


    溫頑輕輕擺了擺手:“再說吧。”


    她依稀聽見男人在她背後罵了好幾句髒話,她繼續裝沒聽見。她前進的方向並不是房間,而是電梯間。雖然一開始她礙於曾經的經曆,對自己單獨呆在電梯間裏十分不悅,但人一不爽,什麽妖魔鬼怪在她麵前都沒了威脅。怒氣充盈時,再多的恐懼也會被燃燒殆盡。她輕輕按下“1”這個數字,默默等待電梯將她送到一樓,現在還早,前台一定有人。


    走出電梯間後,她遠遠看了一眼懸掛在牆上的時鍾。


    時鍾有四座,各自指向:北京、東京、紐約、倫敦。


    她看的是“北京”時間,眼看著現在是十一點三十分。


    是時間真的過得快,還是她的忍耐力真的那麽好?


    她愣了一下,她沒想到已經這麽晚。如果在她讀的那間大學裏,現在應該已經熄燈了。


    第三十二章 來自隔壁的聲音(二)


    好吧, 十一點三十分。


    既然已經這麽晚, 那她就更不能放過那個騷擾慣犯。


    雖然這個時間點令溫頑稍微有些意外,可是那並不能讓她內心焦灼的火團就此冷卻。她反而意識到,這聲音竟然已經折磨她這麽久?號, 她馬上會讓1305房的那個混賬明白, 折磨一個又累、又困、飽受驚嚇後急需歇息的人,會得到什麽下場。惡作劇有意思?她即刻便為這廝找一個更有意思的事。


    溫頑先確認了一下房卡在口袋裏,才大步朝前台走去。


    櫃台後的兩個女前台都被換了人,應該是換班了,現在的時間是晚班。


    也好, 反正之前兩個她沒搭過話, 換個臉都不熟的有些話她更好說。


    她走到櫃台前敲了敲櫃台:“我要投訴。”


    叩叩叩。


    這木頭櫃台的桌麵敲起來更像,她有點走神, 也注意到麵前兩個女服務員同時變了臉色。


    就要一開始說嚴重些才會正視。


    離她近的那個立刻問:“不好意思, 請問小姐您是對我們酒店哪裏不太滿意呢?”


    “隔音不好。”


    詢問她的前台愣住,隔音不好想想也知道是建築問題,她能怎麽解決?


    於是她就推鍋了。


    “這個……我想得找我們負責值班的大堂經理, 他已經休息了, 請您稍等一下好嗎?”她或許是第一次處理投訴業務, 非常緊張,說話結結巴巴的,講完這句話以後就迅速盯著溫頑的臉, 在溫頑點頭以後又趕緊低下頭打電話。“喂?”她又小心翼翼偷看了溫頑一眼, 重新低頭對另一邊說話。


    “請您來大堂這, 有位客人過來投訴,說是隔音不好。”


    溫頑無聊地將雙臂壓在櫃台上,她腦袋昏昏沉沉,現在沒那麽困,卻開始頭疼了。


    “……好的,那好,請您不要掛斷電話我先跟她說一下,嗯。”那前台並沒有將電話另一頭的人成功叫來,反而被那邊說服,轉而詢問起溫頑,“請問,您想要投訴的問題具體是什麽呢?是不是有人吵到您的休息?”


    這問題還真是問到了點子上。


    “是。”


    “是……什麽聲音?”前台說著居然紅了臉。


    溫頑的腦筋轉了兩個彎才估出她多半是想歪了。


    她曲起指節,在櫃台桌麵敲了三下。


    “叩叩叩。”


    前台疑惑地看著她。


    “就是這個聲音。”


    她愣住:“啊?”


    “叩叩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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