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頑朝著褲襠連續踹了好幾腳,確認把他踹得半廢就趕緊去拔車鑰匙。踹人這招倒不是孫小喬的,她自學成才,打蛇不死反受其害,她可憐他,他會不會可憐她們?暫時幹掉他,孫小喬放開司機也從自己這邊下車,和溫頑一起把失去反抗之力的司機推回汽車裏,關門上鎖。倒不是她們不想開車走,可溫頑和孫小喬誰也沒有駕照,再說這人死死拉著操作杆一臉掰斷杆子也絕不下車的態度,她們也扯不下來。


    扯不下來就隻好推進去鎖住了。


    車裏又沒有武器,溫頑和孫小喬都不可能赤手空拳將一個膘肥體壯的男人打倒。能夠用偷襲的手段將他困在車裏,她們已經很滿足了。好在山路地形複雜,就算他事後真的叫人來,也不可能從這片崇山峻嶺中大海撈針,隻要拖延一段時間,等她和孫小喬進了山,這司機能知道去哪找人?


    兩人步行離開。


    “我們接下來往哪個方向走?”溫頑問。


    她個人傾向是回小妝村,畢竟從那出發到這還不算太遠,走回去不用太久。


    誰知孫小喬說:“我們先進山。”


    “是,當然先進山躲著,但之後呢?”


    “等,等到有車進城。”


    “去棉城?”


    “當然。”孫小喬點點頭,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難不成要回小妝村?”


    “可是去棉城那麽遠,又危險,回小妝村不是更快嗎?”


    “不回去。”孫小喬堅決地說,“馬上要到晚上了,絕不能回去。”


    “為什麽?”


    溫頑早知道她對那裏很忌諱,卻沒想到她竟然忌諱到這種地步。


    孫小喬無視了這個問題,低頭打電話。


    “你幹嘛?”


    “叫車。”


    “還叫車?”剛才那個黑車司機不就是叫車叫來的?


    孫小喬噗嗤一笑:“你以為我還打那家黑車公司的電話啊?”


    “可就算換一家租車公司,也不見得安全吧?”


    孫小喬索性把手機麵板給她看,上書三個數字:幺幺零。


    “我叫的是警車。”


    溫頑一愣,是啊,報警,這好像是最簡單的解決辦法,她怎麽想也沒想過?可能真是最近撞的邪太多,對這種正當職業都避之唯恐不及了。也是,她剛剛和孫小喬經曆的事,可是差點被綁架呀!對方說不定是老成的人販,手裏不知道有多少大案。如果被抓住,輕則是要贖金,重則是被喂了藥賣去大山,比小妝村更加偏僻的大山。怎麽能一走了之呢?她們不敢闖人家老巢,報警還是要做的。


    順便搭警車回到棉城,這才是正常人的思路。


    孫小喬打完電話,誤會了她的想法,安慰說:“你別擔心,警察最多送我們到棉城,不會送我們到家的。我們大不了去錄一份口供,但接下來坐車回家就不用讓他們陪了。何況,你家又沒問題,拆了一張床算犯罪嗎?就算曾經有那具骨頭,它早就自己翻窗逃走了。”


    她誤會了溫頑的意思,但有她這麽一說,溫頑又想起從前擔心的問題。


    有了她這一番安撫,她確實安心不少,就點點頭,感激地說:“我知道了。”


    “巫閑雲不能幫忙,大不了找別人!”孫小喬看來是真的生氣,連舅舅也不願意喊了,“這次要不是他把我們趕出來,我何必遭遇這種驚嚇?”


    溫頑歎了口氣,如果真能大不了去找別人,她們何必專程跑來這座危險的村莊呢?


    他一定是個厲害的人,可是,蒙惇卻是一個連他也忌諱的對手。


    還有誰能替她解決這個苦惱?


    不過……


    蒙惇。


    她細細咀嚼著這個名字,越是回想越覺得熟悉。


    就好像孫小喬脖子上掛的那個玉墜一樣熟悉。


    但是,姬惋,蒙惇,八竿子打不著的名字怎麽會扯到一起?她隻是有緣見到這塊玉墜,也隻是有緣和其他人一樣進了一趟將軍墓而已——她沒逃票啊!“小喬,我有一件事想問你。”她的目光落在孫小喬脖子上那根若隱若現的紅繩,突然不敢問下去。話到嘴邊,她更改了提問,“當時在小妝村,為什麽時間過得那麽快?”


    “……你看出來了?”


    “很難看不出來吧。”


    孫小喬臉上有心虛有恐懼,溫頑也一樣,當她到了等車的地方看到時間突然來到下午四點半,她的內心也情不自禁地慌張了。如果她和孫小喬沒有離開,一直在小妝村待下去,度過一夜,會發生什麽事?孫小喬避諱那裏一定有原因,她對村長的奇怪看法,或許也與小妝村的特殊環境有關。


    可是孫小喬沒有解釋,她露出為難地表情,堅持地隱瞞了這個秘密。


    “我不能告訴你,但是,如果以後不再去,你什麽都不用擔心。”


    “去那裏有危險?”那巫閑雲為什麽要在小妝村住下?而且,孫小喬顯然經常往來。


    “放心吧,如果真的問題太大,那裏早就被人圍起來研究了。”


    聽孫小喬的意思,小妝村的秘密其實有不少人知道。


    但一定也有許多人不知道,如果是科學家得知了這麽奇怪的偷走時間的村莊,他們恐怕很難對這裏不感興趣。溫頑忍不住看向小妝村的方向,它隱藏在雲霧中,她隻知道是哪個方位,卻不知道它在哪,除了濃濃的霧,她眺望遠方什麽也看不見。


    “可你常常去那。”


    “以後不會去了。”孫小喬冷了臉,冷了聲,“他明知道小妝村是什麽情況,竟然還敢把我們兩個關在外麵,根本就是想害死我們!”


    “小妝村的夜晚有危險?”


    “總之不是什麽好地方。”


    “可是,小妝村沒有村民嗎?我們不能借住?”溫頑不解地問。


    孫小喬警惕地反問道:“你不會打算以後還要來這裏吧?”


    溫頑趕緊擺擺手。


    來這一趟,什麽好事沒撈著,留下的全部都是壞印象,她怎麽會想再來?


    “我就是好奇,才想要問問,如果你不方便說就算了。”


    孫小喬這才肯放過她,但最後補充一句:“我告訴你的話別忘了,遠離吳明酣,如果可以,連小妝村也遠離。別以為小妝村裏隻有吳明酣一個人需要提防,你要對其他所有人都小心點!去住村民家?小心連怎麽死的都不知道!他們對外麵的人最感興趣,不過你放心,如果你拒絕,他們不能把你怎麽樣。可是,如果你相信他們,你遲早會被吃得幹幹淨淨。”


    第二十七章 秘密的糾纏者(二十七)


    她用嚴肅的表情恐嚇著溫頑。


    溫頑忍不住笑著說:“你說真的?”


    “你以為我說假話嚇你?”孫小喬非常認真地說, “千萬不能再來, 也千萬不要相信那座村莊裏任何一個人,吳明酣也好,其他村民也好, 他們會害死你。”


    害死。


    這個詞真耳熟, 蒙惇也愛說。


    溫頑瞠目結舌,難道那座村莊裏的人有那麽可怕?個個都是殺手預備軍?


    “哦……好。”


    “行吧,那我們接著說其他事。”孫小喬聞聽她答應,馬上滿意地笑了。


    等等,還有其他事?


    “你應該還有假期, 一並請假吧。”


    溫頑趕緊打斷孫小喬的話:“我哪還有假期?”


    “我估計這事不容易解決, 多請了幾天假。”


    “……幾天?”溫頑心裏有種不祥的預感。


    “總之夠用!”孫小喬隨便搪塞過去,“對了, 既然巫閑雲不能幫你, 我們去泰國。”


    “啊?”


    “真以為全世界就巫閑雲一個懂這個?”


    “還有王鏘。”


    “沒說他!我剛剛想起,以前曾經有個很厲害的人,很少出手。不過你的情況這麽特殊, 一定會讓那人滿意, 說不定他肯動心幫你。”孫小喬一邊回憶一邊說, “最近,他為了鑽鑽研其他國家煉製傀儡的技術,去泰國取經了。待會我們上車以後, 我打電話問問其他人, 如果他們知道那位高人的下落, 我們就去泰國找他。”


    “等等,出國?”


    為了解決一個鬼,手續這麽繁瑣?


    孫小喬看她表情不對勁,立刻說:“你可別覺得麻煩,就打算不做了。”


    溫頑“嘿嘿”一笑,目光遊移。


    內心被說中。


    “那可不行!那是多厲害的惡鬼!萬一它把你的人氣吸走怎麽辦?”


    “我又不是明星,要人氣有什麽用。”


    “你別裝傻!人氣可不是明星要的那種,是人之氣,如果這種氣流失過多,你會早死的!”


    “有多早?”


    “看那惡鬼有多狠囉,慢則三年,快則三天!”孫小喬認真端詳一下溫頑的臉,搖搖頭說,“看你憔悴的樣子,估計這惡鬼不算心狠,但也夠黑心的。如果你再不把他趕走,也許你隻能活三個月了!”


    “三個月?”得癌症也不至於發作得這麽快吧?


    溫頑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臉,果然覺得異常柔軟。雖然人的臉龐通常都是柔軟的,但是她臉上的柔軟並不正常,並非正常人精神飽滿時充滿血氣的那種柔軟,她甚至有一種先摸到一層皮的感覺,她心慌地撤開手,不安也不敢確認那究竟是不是錯覺。一層皮?溫頑打了個寒噤,當即改口:“好,去泰國就去泰國!”


    隻要能夠解決這個麻煩,她願意做任何事。


    做任何事,都很難比三個月內就會死更慘了吧?


    “對了,你帶了身份文件嗎?”孫小喬問她。


    溫頑呆呆地摸出身份證:“我隻帶了這個。”


    “護照呢?”


    “在家裏。”


    “泉城?”


    “嗯。”


    “那我們就先回去,等你拿了護照,就直接坐飛機去泰國。”孫小喬雷厲風行,“正好,我的護照也在泉城,也應該回去一趟,接下來辦簽證的事情交給我……”


    溫頑感覺孫小喬簡直無一不會,連抓鬼,都能做個中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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