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逐道上,程澈在宋子卉抵達後,立刻用雪杖點地,越過第一個障礙,穩健落下跳台,加速滑行。


    抵達終點之後,他彎腰靠在終點處的圍欄上深呼吸,大喘著氣問教練,“時間。”


    “1分08秒23。”教練遞給他一瓶水,驚喜地說,“roche,你刷新你自己的最快成績了。”


    “其他人呢?”


    程澈解開了上衣拉鏈,明明是在冬天雪山之上,卻依舊熱的滿頭大汗。身上肌肉更是酸痛無比,讓他連站立都難受。


    教練依次說道:“陳1分16秒47,卉1分19秒18,姍1分18秒47。”


    “ok…”程澈輕歎一聲,皺著眉頭說,“繼續練。”


    教練看著他的樣子,走上前問道:“roche,你怎麽了?”


    “我沒事。”程澈笑著搖搖頭說,“大腿好像有點抽筋,休息一下就好。”


    剛準備走到休息區,痛感就再次襲來,腿重的連步子都邁不開,腰背更是疼痛難忍。


    教練趕緊扶住他,立刻叫了隊醫過來。溫頌也覺得不對勁,擔心程澈身體出了什麽問題,走到雪道上問道:“怎麽了?”


    “沒事。”程澈笑笑,握住了她的手說,“剛剛滑太快了,腿有點酸,老婆別擔心。”


    隊醫趕緊查看了一番,對程澈說道:“大腿肌肉抽筋了,下去放鬆一下,不然明天會更痛。”


    溫頌聽了這句話,也微微蹙眉,扶住程澈說:“我陪你一起。”


    然而,程澈連走路都需要兩個人扶著才能勉強行走,每走一步就覺得渾身肌肉針紮一般疼,因為劇痛,忍不住驚呼了出來。


    溫頌聽到他的喊聲,又看到他額頭上冒出的冷汗,沒有說話,隻是給他擦了汗,摸了摸他的頭,露出一個有些無奈的表情。


    回到醫務室後,程澈脫下雪鞋和滑雪服,才發現雙腿肌肉腫脹嚴重,其他肌肉也一陣抽痛。


    隊醫檢查完眉頭緊鎖,對程澈說:“腿部前群後群肌肉、背肌、腹肌,全部抽筋。筋膜槍沒用了,必須上刀。”


    說完,從包裏拿出筋膜刀,又對其他人說:“你們先出去吧。”


    程澈全身肌肉酸痛難忍,還不忘對其他人說:“回去繼續練,尤其是致遠,跳台落地的時候,落地點盡量靠前,最大程度靠慣性前滑。”


    “我知道了程哥。”陳致遠知道程澈是為了他們,才會訓練過度,導致肌肉抽筋,也有些不好意思。


    “師兄,我留著陪你吧。”宋子朗說,“我的項目都比完了,也能給張醫生打打下手。”


    “沒事,你陪子卉訓練去吧,子卉跳台障礙落地的時候不太穩,多陪她練練。”程澈囑咐完宋子朗,又拉住溫頌的手說,“頌頌陪我就行。”


    他們離開後,隊醫讓程澈脫下上衣和長褲,在他的腿部肌肉上抹上藥膏後,拿出筋膜刀說:“忍著點啊。”


    程澈幾乎是倒吸一口冷氣,緊緊握住了溫頌的手,點頭輕聲說:“沒事,辛苦李醫生了。”


    說完,又抬起頭看向溫頌,露出一個可憐巴巴的小表情。


    溫頌明白他的意思,啞然失笑,抱住他說:“好,我抱著你。”


    “啊!!!!”


    筋膜刀剛刮過大腿外側肌肉,程澈就忍不住發出了一聲哀嚎,眉頭緊縮,呼吸急促,額頭冒出冷汗,臉色也異樣蒼白。他倒吸一口冷氣,點頭示意隊醫繼續。


    程澈不是個怕疼的人,骨裂的時候也沒吭一聲,現在卻痛得連喊聲裏都帶了哭腔,溫頌也有些心疼,伸出手輕輕撫摸著程澈的背,柔聲說道:“忍一下,很快就過去了。”


    隊醫顯然已經見怪不怪,絲毫沒有手下留情,反而還加大了力度,程澈痛的發出陣陣哀嚎,“李醫生,要不緩一緩,太疼了,受不了了。”


    “小程啊,怎麽回事?”隊醫調侃道,“又不是第一次,怎麽突然變得這麽嬌氣,和老婆撒嬌啊?堅持一下,不然時間越長,肌肉越僵硬,隻會更痛。”


    溫頌也笑了,摸了摸他的頭說:“忍一下吧,我陪你。”


    隊醫繼續幫他放鬆肌肉,腿部的痛感已經瀕臨程澈的忍受極限,而背部遍布骨骼,肌肉在抽筋緊繃狀態下,再用筋膜刀放鬆,無疑是刮骨之疼。


    “啊!!!!”程澈死咬下唇,才能不讓眼淚出來,但還是趴在理療床上痛的滿頭大汗,連嘴唇都變得慘白。


    他看向溫頌,輕聲說了一句,“姐姐…”


    溫頌從未見過他這樣,也於心不忍,問隊醫道:“李醫生,沒有其他辦法了嗎?”


    隊醫解釋道:“按摩和熱敷也可以,但是效果沒有那麽好。程澈啊,程隊長,忍一下吧,忍一忍就過去了。”


    程澈點點頭,咬著牙說:“繼續吧。”


    接下去的痛楚隻增不減,程澈痛得忍受不住,隻能發出哀嚎,死死握著溫頌的手,尖叫聲震耳欲聾。


    半個多小時後,隊醫放下了筋膜刀,又用熱毛巾給他熱敷,囑咐道:“今天就別訓練了,好好休息,讓肌肉得到放鬆緩解。之後訓練的時候也悠著點,絕對不可以憋氣衝刺,對身體傷害很大。”


    “好,謝謝李醫生。”程澈因為疼痛大汗淋漓,看著就像剛從水裏撈起來的一樣,聲音也有些虛弱。


    過了一會,熱敷結束,隊醫也先行離開,醫務室內隻剩下了他們二人,程澈抱住溫頌的腰,整個人埋在她懷裏撒嬌道:“老婆,真的好痛啊,痛死我了。”


    “我知道。”溫頌低頭,給他擦去額間的汗水,又拿著熱毛巾蓋在他背上,幫他放鬆肌肉,溫柔地說,“今天好好休息吧,以後也不可以再這樣,身體受不了。程澈,你31了,不是21,身體要緊。”


    “難道老婆覺得我老了嗎?”程澈略微直起身抱住她,在她耳邊低言,“還是因為我最近訓練太累,回去就睡著,所以老婆以為我身體不好了?對不起哦,等冬奧結束了我好好補償你。”


    “別鬧!”溫頌低嗔一聲,推開了他,“越來越不正經。我是覺得,你自己早就是ski cross的金牌實力,但為了能拿到接力獎牌,靠突破自己的極限來彌補隊友的不足,很沒必要。不過,這是我的看法,我不會這麽做,但我不反對你這樣做。”


    “有必要哦。”程澈笑笑說,“ski cross接力第一次進入冬奧會,是8年前劄幌冬奧會。上一屆北京冬奧會,徐主任就希望我們作為東道主,可以參加每個項目。結果,冬季兩項和障礙追逐接力,還是沒人參加。因為當時我們隊內練習ski cross的男運動員隻有我,根本沒有第二個可以一起參賽的男生。”


    “可是你單項獲得了銀牌啊,這還不夠嗎?”溫頌輕歎道,“今年肯定可以拿到金牌的。”


    “老婆。”程澈抱住她認真說道,“你可能不明白,但是我想,我作為隊長,應該盡量多做一點,不讓我和其他孩子們留下遺憾。你相信我們會成為第一支進入ski cross接力決賽,並且拿下獎牌的亞洲隊伍嗎?”


    “如果沒有你的話,我當然不信。”溫頌笑著,低頭在程澈唇角落下一吻,“但是有你在,我相信。”


    她理解不了程澈的集體主義責任感,但是最打動她的,偏偏也是程澈的責任感。


    “謝謝。”程澈親了親她,笑道,“如果我贏了你們瑞士隊,老婆不許不開心哦。”


    “我怎麽可能會不開心。”溫頌也笑了,“除了女子的freeski項目,你有見我給瑞士隊加過一次油嗎?我不喜歡看白男滑雪,缺少美感。”


    “那我呢?”程澈故意問道,神情有些得意。


    “你啊…”溫頌低頭,正好對上程澈暗暗自喜的表情,嘴角不經意上揚,連眼尾都泛著喜悅和期待,被汗浸濕的碎發隨意散落額前,更顯年輕英朗。


    溫頌實話實說:“你是我見過,唯一一個,既有力量和技巧,還兼具美感的運動員。要不,別退役了吧?如果以後都看不到你的比賽,我會很難過的。”


    程澈笑著說:“但是不退役,我也不想繼續這麽高強度的訓練參賽了。我還要寫畢業論文…真的寫不出來了!!老婆救我。”


    “加油哦。”溫頌笑道,“我怎麽救你,幫你寫嗎?不行哦,這是很嚴重的academic misconduct。被發現的話,我也會被lmu開除的。我不能被開除,我們學院沒我不行。”


    “我知道,我隻要你陪我就好了。”程澈握住她的手說,“有professor iseylia陪著我,我就會有動力。寶貝想看我比賽的話,我滑給你一個人看就好了。”


    “好。”溫頌握住程澈的手,吻過他的眼眸,“我陪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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