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末,考試在即,程澈看著專業書上密密麻麻的字,長歎一聲,把書丟在一邊,抱怨了一句,“活不下去了。”


    溫頌正在檢查程澈的論文,聽到他的話忍不住發笑,看著他問:“你怎麽也開始說活不下去了。”


    程澈走到她身邊擁抱住她,蹭著她的脖子說:“跟你學的呀,老婆,我真的學不下去了,頭疼。你到底怎麽做到一直看書也不頭暈的,我看見那些計算就頭暈,真的讀不下去了。”


    溫頌聽了他的話,啞然失笑,抱住他說:“別著急,我在studydrive上看過你們前幾年lus的考卷,挺簡單的,計算也不多,理論性的內容,背下來就好了。”


    “可我不是professor.dr.iseylia。”程澈揉了揉她的頭,歎了一口氣,“唉,我就不該讀研,就算讀研也應該去讀物理。”


    “你確定嗎?”溫頌忍不住發笑,“當我的學生,隻會比你現在更辛苦哦。”


    又見程澈一臉委屈的模樣,溫頌低頭親了親他,揉著他的頭說:“好吧,不想讀就不讀了,有什麽關係。”


    程澈又歎了口氣,摟住溫頌抱在自己腿上,打了個哈欠說:“好困,真的好討厭期末周,我這兩周都沒時間訓練。”


    “馬上就結束了,堅持一下。”溫頌戲謔道,“如果你覺得堅持不下去,你要不要和程渲交流一下,我聽說,他的畢業論文被lukas要求修改了好多次。”


    程澈聽完這句話,也忍不住笑了,有些慶幸地說:“幸好我沒有讀你們專業,不然老婆肯定就不愛我了。”


    “別高興得太早。”溫頌指著電腦屏幕上的修訂內容說,“你論文裏的計算真的是一塌糊塗,如果你是我的學生,我已經給你fail了。”


    “hier liegt ein ganz einfacher fehler vor. ihre berechnung der maximalen spannung ist falsch. es soll 10.0027mpa sein, aber sie haben den betrag von 10mpa verwendet. dann ist auch ihre folgende berechnung des tr?gheitsmoments des querschnitts und des maximalen biegemoments im balken falsch, sie mussen eine neue berechnung anstellen.”


    (這裏,很簡單第一個錯誤。你最大應力的計算是錯,應該是 10.0027mpa,但你卻用了 10mpa。 所以你下麵對橫截麵慣性矩和梁的最大彎矩的計算也是錯誤的,必須重新計算)


    程澈看她坐在自己腿上,認真幫他指正的樣子,忽然生出了幾分驕傲,抱住溫頌說:“ok professor iseylia, vielen dank fur ihre korrektur. aber professor, angemessene fehler sind bei berechnungen in der architektur eubt.”


    (好的,iseylia教授,謝謝你的修正。但是教授,在建築學計算中,允許適當的誤差。)


    溫頌搖搖頭說:“aber man wei? nie, wie schwerwiegend die folgen eines sehr kleinen fehlers sein k?nnen.”


    (但你永遠不會知道,一個極小的誤差會造成多嚴重的後果)


    她笑笑,對程澈說道:“你還記得,你第一屆冬奧會結束之後,我不是立刻回了倫敦嗎。我那個時候真的不是和你賭氣,是因為我觀察的彗星偏離了軌道,很大可能與軌道上的小行星相撞。一開始隻是2.41度,到最後偏離角度達到了29.52度,直接撞上了小行星解體。”


    “那我是不是就是你2.41度的偏差?”程澈抬起頭看向她,在她唇上落下一吻,“你看,完全沒有關係啊。”


    溫頌被他有些幼稚的模樣逗笑了,在他唇角輕吻,手指在他脖頸處的小痣上撫摸,“leben ist nicht astrophysik oder architektur.”(人生不是天體物理或建築學)


    說完又作出認真狀,敲了敲電腦屏幕說:“快去改!”


    “知道了,professor。”程澈依依不舍的把溫頌從他腿上抱下,站起身說,“我這就去改,不要讓我fail.”


    一周後,溫頌剛下課走出教室,就在教室門口看見了程澈。


    “professor iseylia, 我來接你下班。”說完,接過她肩上的包背在自己身上,牽起她的手說,“晚上想吃什麽?”


    溫頌顧不得周圍還有人,摟住他的脖子,整個人像樹袋熊一樣掛在他身上,搖搖頭說:“還回不去哦,我要去大學天文台,應該要淩晨才能回來,你回家等我吧。”


    “這樣啊…”程澈麵露遺憾,遞給她一個蛋糕說,“那先吃點東西,我先送cece回家,然後去wendelstein接你。”


    “好啊。”溫頌點點頭,笑著親了一下他的臉頰,“考試結束了?辛苦了。”


    “是啊。”程澈長籲一聲,“總算結束了,真的累死我了,冬奧會前集訓都沒這麽累。”


    溫頌笑了,握住他的手說:“瞎說,體能訓練可比考試累多了。”


    夜晚,溫頌坐在天文台辦公室裏,觀察著深空,身旁還有幾個博士生和她一起做記錄,協助計算。


    溫頌看著圖像上由無數星係和星係團組成的巨大環狀結構,露出驚訝的表情,低頭問samuel道:“邊界是多少?”


    samuel看著電腦上的計算結果,有些不可置信地說:“直徑大約是15億光年,周長…42億光年。”


    “確定嗎?”溫頌看著這個結果,親自驗證了一遍,最後露出了一個笑容,帶了些興奮地說。


    “結合之前lummer博士的結果,現在基本可以確定,宇宙的可觀測半徑不止465億光年,還存在一個更大的結構,無論是我們發現的這個環狀結構,還是lummer博士團隊的發現,應該都是這個結構的一部分。目前關於宇宙大爆炸起源於138億年前的理論,也需要修正。”


    她看了一眼時間,已經是淩晨四點,對其他人說:“後續我們可以將進行宇宙膨脹方麵的研究,確定新的可觀測邊界,具體研究方向和研究內容,在下周一的會議上決定吧。現在你們可以回家休息了。”


    其他人離開後,溫頌也離開了辦公室走到停車場,她上車的時候,程澈已經靠在座位上睡著了。窗外的月光照射進來,正好落在他的臉上,濃密纖長的睫毛在月光下留下一道陰影。


    皮膚白皙,鼻梁高挺,比起清醒的時候,他熟睡的樣子,顯得更加寧靜俊秀,仿佛還是20歲的模樣。溫頌低頭,忍不住親吻他的側臉。


    程澈也在這時醒了過來,抬頭親了一下溫頌,笑著說:“身為教授,竟然還偷親,為師不尊。”


    “我親的是我自己老公,又不是其他人,怎麽為師不尊了。”


    溫頌摟住他的脖子,忍不住又親了幾下,笑著說:“阿澈,我們發現了一個巨大的環狀結構,直徑有15億光年,真的巨大一個,我給你看。”


    說完,她拿出電腦,給程澈看了那張照片。程澈看著那個巨大的星係結構,震撼之餘,卻又有些虛無感。在這個星係團中,連銀河係都小到隱匿其中,更何況地球和人類。


    他忽然覺得有些沒有安全感,抱住了溫頌說:“這樣看來,我們真的很微不足道,頌頌,我對你真的那麽重要嗎?”


    “啊?”溫頌聽了他的話,有些摸不著頭腦,“你在說什麽?”


    “沒什麽..”程澈笑笑,吻上溫頌的額頭說,“快回家吧,你肯定餓了,想吃什麽?”


    溫頌看著他眼中一閃而過的落寞,忽然就明白了什麽,湊上前親吻他說:“雖然宇宙很大,目前可觀測的星係就有2萬億個,但是這麽巨大的宇宙中,就隻有一個你,怎麽可能會不重要。就算地球毀滅了,也可以找到其他的類地行星,但是程澈隻有一個,找不到任何的替代。”


    “嗯…”程澈聽了她的話,有些感動地點點頭,吻住了溫頌的唇,“謝謝老婆,我肯定是最近考試太累了,又開始胡思亂想。”


    “沒事。”溫頌笑著解釋道,“這很正常,很多人思考宇宙邊界和膨脹論之類的問題時,都會產生一種虛無感,會覺得宇宙太大,人又太渺小。之前也有科學家在進行相關研究的時候,出現心理問題。


    所以我篩選這個project researcher的時候,還會讓他們先做mbti測試,不會選擇mbti屬性中n值和f值高的人,因為這樣的人共情能力太強,又容易聯想,很容易會在研究中陷入迷茫。但是像我這樣的istp就沒關係,因為我們完全想不到那種。”


    程澈也笑了,認可了她的解釋,“我知道,所以老婆就是天生的物理學家,做研究肯定要你這樣極度理性的思維,我就不行。”


    溫頌點點頭,伸了個懶腰說:“但是我現在又餓又困,我想吃龍蝦湯泡飯。”


    “好呀,回去就給你做。”程澈開心地說道,“我現在放假了,七月份才開始訓練,接下去一個月每天都可以陪著老婆,給你做好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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