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三傍晚,溫頌正抱著cece和程澈一起坐在屋頂的露台上看日落,初夏的晚風吹起了她的長發,粉色的晚霞映照在臉上,顯得她格外恬靜。


    “周五我沒什麽事,明天上完課後,我們就去菲森吧。”溫頌轉過頭看著程澈說,“cece還沒有去過菲森,我想帶它去玩。”


    “好呀。”程澈一口應下,“不過周日的時候,我想回慕尼黑,那天是阿渲生日。”


    “他生日啊…”溫頌點點頭笑著說,“那要不我們邀請他一起去菲森吧,我都沒給他準備禮物。他是雙子座哦,還挺符合的。”


    “他不許去。”程澈立刻抱著溫頌說道,“我們兩個的二人世界,他去當什麽電燈泡,礙手礙腳。”


    溫頌也笑了,立刻點頭說“好”。


    然而就在這時,手機屏幕亮起,是一條來自andrew教授的郵件。


    溫頌點開看了一眼後,立刻輕歎了一口氣,有些無奈地說:“可能去不了了,andrew教授邀請我參加周五的defense,還把論文發給我了,讓我幫他一起看一下。”


    她又歎了口氣,整個人倒在程澈腿上說:“好煩哦,不想去。”


    “去吧。”程澈低頭親了她一下,“我們等答辯結束了再去菲森也可以呀,或者我就不給阿渲過生日了,給他一筆錢讓他自己慶祝吧,估計他還更自在。”


    溫頌又歎了口氣說:“看論文去了,心煩。”


    周五上午十一點,溫頌準時坐在教室第一排的評委席上,看著講台上緊張準備的學生,她忽然也想起了一些曾經的回憶。


    那時候的她就站在那個位置,等著台下教授們的“審判”,隻不過,細細想起,她那時好像並不緊張,反而有些期待和興奮。


    時過境遷,她坐在了這個位置,露出了一抹欣慰的笑容。一切,都向著她預想的情況發展,短暫偏離後,又回歸了正常的運行軌道。


    台下前來觀看的幾個留學生正在小聲的用中文竊竊私語,聲音不大,卻正好傳入溫頌的耳中。


    “怎麽iseylia也來了?楊哥也不是她指導的學生啊。”


    “學長完蛋咯。”說話的是程渲的聲音,“我聽說,iseylia答辯提問角度很刁鑽的,就是那種乍一看不難,但是要想回答得讓她滿意很難。”


    溫頌聽到這句話,幹咳了兩聲,回頭看了程渲一眼,皮笑肉不笑地笑了一下。


    程渲身旁的留學生立刻起哄道:“你完了,你講你大嫂壞話被她聽到了。”


    很快,答辯開始,andrew教授介紹了流程和規則後說道:“根據規定,我邀請了我們專業的係主任ferrero教授。又因為宇川的論文裏引用了大量中文文獻,而我根據你腳注上的翻譯並不能找到確切的文獻,即使找到了也很難理解原文,因此我邀請了iseylia教授一起參與今天的評審。


    我們將會一起根據你今天的答辯以及畢業論文內容,給出三個分數,最後的平均值將是你的最終成績。請問ferrero教授和iseylia教授還有什麽要補充的嗎?”


    ferrero教授首先說道:“楊先生,你好,相信你對我不會陌生。今天的答辯隻是對你畢業論文和碩士階段學習的一個總結概括,所以不用覺得緊張,我相信你一定會通過,祝你好運。iseylia教授碩士也畢業於lmu,並且也經曆過這個階段,所以她會給你提供很多幫助,你見到她一定也很開心。”


    溫頌聽了她的話,笑了笑說道:“是的,宇川你好。但是說實話,我不覺得你很開心哦。因為剛剛我走進教室的時候,你明顯露出了很驚恐的表情。別擔心,我很善良的。


    不過可能你要小心ferrero教授,因為在我畢業論文答辯的時候,她真的問了我很多非常刁鑽非常複雜的問題。不過請放心,我會盡我最大的努力為你提供幫助。”


    答辯開始後,溫頌便開始微微皺眉,明明論文寫的不錯,然而楊宇川展示的時候卻幾乎隻是看著ppt讀上麵的句子,內容也像是照搬了一下論文的abstract和結論,並沒有說到精髓。


    當提問階段開始後,andrew教授先問溫頌道:“剛剛宇川提及他的論文依據來自中國科學研究員與中國航天局對月球背麵土壤成分的研究分析報告,但因為我沒有看過原文,擔心譯文與原文會存在差異,所以請iseylia教授先提問吧。”


    “好的,謝謝andrew教授。”溫頌立刻說道,“首先,宇川,我對於你的論文很感興趣,在你的論文中,你分析了太陽風對月壤形成的影響,並且比較研究了月球正麵和背麵月壤由於太陽風作用的差別而產生的差異。


    其中你參考了來自中國科學研究院的夏甯和博士在相關方麵的論文,並且引用了她的結論。所以我想請問,你認為月球背麵月壤在物理特性上與正麵月壤具體存在哪些差異,你可以有代表性地說一兩點,並且你認為這些差異對於我們研究月球起源有什麽影響和作用。”


    楊宇川立刻列舉了幾項差異,然而在具體分析的時候,卻陷入了沉默,過了許久才說:“我認為這可以很好的論證月球起源的大碰撞理論。”


    溫頌聽到這個回答,立刻皺起了眉,對他說:“這個問題,在夏甯和博士論文的第三章第六段裏麵有非常詳細的解釋分析,而你的論文腳注裏也寫明了你參考了她論文中的這一章節內容。請問你真的認真閱讀參考文獻了嗎?”


    楊宇川立刻低頭說了“sorry”,神情越發複雜緊張。


    溫頌笑笑說:“別緊張,沒關係的。第二個問題,在你的論文中,你提到在月球早期高能碰撞形成過程中,角動量的轉移和分配直接影響了月壤的成分和結構。所以很明顯,曾經科學家僅根據月球正麵土壤成分得出的地月係統角動量值並不完全準確。


    因此根據你的理解和研究,接下去我們在研究地月係統角動量的時候,可以從哪些方麵去著手改進?”


    溫頌明顯感覺到,由於presentation的不足和第一個問題回答失敗,ferrero教授已經有些不滿,第二個問題便降低了難度。在心裏說,我隻能幫你這麽多了。


    然而,楊宇川雖然回答了一堆,卻還是沒有真正說到精髓,溫頌皺了下眉說道:“在你的論文中,你寫到你運用了數值模擬法研究地月係統角動量的變化,所以你有沒有嚐試著去計算一個出一個更精確的角動量值?這應該不會很難。因為在你的結論裏也提到了角動量差異性這一點,請問這個差異性的區間是什麽?”


    然而楊宇川卻還是沒有回答上來,隻是給了她一個非常籠統的區間數值,溫頌點點頭,微笑著說:“我的問題結束了,請問andrew教授和ferrero教授還有什麽想問的嗎?”


    說完,她在評分表上默默寫下了一個4.6。


    對於andrew教授和ferrero教授的問題,楊宇川的回答依舊不盡如人意。最終,ferrero教授略顯遺憾地說:“楊先生,我認為你對你的研究內容和畢業論文了解還不夠,或許你還需要一個月的時間進行一些更深度的學習,彌補你的不足。”


    溫頌也建議道:“夏甯和博士是我的好朋友,所以如果你在閱讀她論文的時候有什麽問題,也可以隨時來問我,祝你好運。”


    當答辯結束後,溫頌和ferrero教授與andrew教授一起去教室外討論決定分數。


    而教室內,程渲撇撇嘴,有些後怕地對旁邊的男生說:“太狠了,我大嫂真的太狠了,我絕對不找她當指導教授。”


    又有些同情地看了楊宇川一眼,“學長,你還好吧?沒事,就一個月,下一次估計iseylia就不來了,下個月她休假。”


    楊宇川卻並不十分難過,輕歎了一口氣說:“怪我自己,她已經努力在撈我了。我本來還以為,引用中文文獻andrew看不懂,就不會問什麽問題,結果誰知道他把iseylia請來了,看見iseylia的那一刻我就知道完蛋。”


    他又說:“但是話又說回來了,找iseylia當supervisor還是挺好的,我一個同學的supervisor就是她,她經常請她帶的學生吃飯,還給他們買禮物。而且有conference或者seminar的時候,也都會帶上他們,出行最差公務艙,住的都是超五星。我本來也想找她,可惜她名額滿了,唉,搶不到。”


    “沒錯。”有個女生也附和道,“我聽她帶的博士姐姐說,iseylia之前帶他們去米蘭開會,住的是四季酒店,每人一間豪華景觀房,吃的都是米其林,公費旅遊太爽了。”


    另一個男生也附和道:“公費旅遊都是次要的,關鍵是她對她指導的學生真的很耐心,還會手把手教他們發刊。而且隻要協助了她的研究項目和論文,她就會在發刊的時候在協作者那裏加上你的名字。更別說推薦信啥的,如果要讀博的話,跟著iseylia至少能保底本校的博士。”


    女生又輕歎了口氣搖搖頭說:“但是她碩士帶的真的很少,每年就三四個吧,她說她精力很差,人多了忙不過來。對了程渲,你應該也找iseylia指導吧。”


    程渲聽了她的話,人都嚇得一哆嗦,立刻瘋狂搖頭,“我不找她,我有病嗎我找她指導我,我別活了。”


    “也是。”程渲身邊的男生笑笑說,“小少爺你不需要,你自己有錢。不過啊,朋友們,iseylia的老公可是程澈,歌儀,你之前不是還和阿渲說她哥很帥你很崇拜嗎。那你努努力吧,如果能讓iseylia當你的supervisor,不就能經常見到師公了。”


    “是啊!”叫做歌儀的女生立刻說,“那我從今天開始埋頭苦讀,希望iseylia能收下我。程渲,幫幫忙唄,能不能幫我去iseylia和師公那裏求求情啊。”


    程渲幹笑了幾聲,說了句,“我盡量”,又忍不住在心裏嘀咕,iseylia和程澈這倆人到底有什麽好的,到底有什麽好搶破頭。尤其是溫頌,當她的學生根本就是程渲活了22年吃的最大的苦。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差一點我就碰到月亮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全場疾風步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全場疾風步並收藏差一點我就碰到月亮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