舍棄寶具誘惑,自走自路的陳又廷此時強得可怕,梁左沒有任何僥幸可言。


    他雙手握拳,全神貫注,不管生死,全力以赴,用盡所有所學,自己的一切經驗和戰法,和眼前對手決一勝負。


    梁左和陳又廷都往前迅速靠近,再次拳腳相交,梁左最大限度使出借象之術,火燒身加持下他速度快到極致,加之化身存在,猶如三四個梁左圍繞陳又廷不斷圍打。


    武器,至少是以梁左武器庫中的兵刃奈何不了陳又廷。陳又廷原本就是極為稀有的具有強悍陣地戰能力的遊擊,反手超強,梁左的最強殺傷性“法劍”都無法突破他布下的網,法劍消耗巨大,梁左這麽持續下去將會率先體能不支。


    唯有麵對麵,近戰中才能夠找到撕破陳又廷“無懈可擊”的方法。


    陳又廷有陰極勁,陽極禁雙重體係,前者以柔克剛,後者以陽鎖陰,前後呼應守望,肉搏時這個雙體係戰法讓金剛也會陷入下風,不斷被蠶食,直到越來越遲鈍麻木,被擊潰。


    他唯一的弱點在於速度。


    講究後發先至,步步為營,就失去了速度和先機。


    梁左此時將自己的速度優勢發揮到極致,不斷圍打試探,沒有任何戰法是完美無缺的,連破法者三個層次都有自己的局限性。


    他隻需要找到陳又廷的真正命門所在。


    梁左付出的代價是急速消耗的體能力量,陳又廷依舊氣定神閑,梁左才稍露疲態,他突然發難,單手壓住梁左的“斬鐵”,另一隻手掤式上攬,氣發神至。


    “這招叫,太極·攬雀尾。”


    被崩斷整隻手臂的梁左往後退了兩步,斷臂處麻痹得失去了感知。他單手嚐試阻擋陳又廷第二步,被輕易撥開手腕,陳又廷虛握拳頭正中梁左咽喉擊碎喉結,同時攥拳頭的手指彈開,梁左下顎也被擊穿。


    “太極·彎弓射虎。”


    陳又廷突然低頭一看,自己的左腰多了一道傷口,傷口很淺,卻血流不止。


    用手捂住咽喉的梁左失去了說話能力,卻依舊雙目牢牢盯住陳又廷,找到了,他的破綻。就是他出手的一瞬間,原本“渾圓天成”的防禦陣勢會自然而然流動,這是力量轉移的必然。腰部是調動中樞,就是陳又廷動作那短暫刹那的破綻!


    隻是此時梁左已經付出了太大代價,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撐到能有效擊倒對方的時候。


    梁左劇烈咳嗽著,眼前已經有些模糊。


    陳又廷突然收起手勢,氣勢收斂朝他走來:“沒想到還是被你發現了……別打了你受傷太重再繼續你會死的……”


    梁左支撐著,突然眼前其他景物一片漆黑。


    隻有陳又廷的腦袋從脖子上落下,在地上滾了一圈滾到自己麵前,和梁左四目相對的雙眸中還帶著之前的關切,溫和又毫無殺意。


    屍身慢慢倒下。


    梁左看向屍體後麵,祝迦葉手握逆刃無影刀,麵無表情。


    耳邊突然接到了一個通知:“任務完成很好,回來吧。”


    祝迦葉從呆呆的梁左身邊走過,撿起陳又廷死不瞑目的頭顱放在懷裏,道:“抱歉,任務原本就是這麽計劃……”


    殺手消失在原地。


    梁左跪倒在地,看著昔日戰友無頭屍身,想哭,哭不出來,想喊,喉嚨已經啞掉。他渾身發抖,嘴唇動了動,雙手抱住頭部。


    第695章 偃旗息鼓


    回到水仙號,甄望舒見梁左神不守舍,關切問他怎麽了。


    梁左隻是嘴裏哦,啊,說不出完整的句子。


    龔喜的命令卻沒有因為這一點點異常而有任何停留:“轉進,水仙號、月季、風信子……前去填補南部戰區空缺。”


    甄望舒隻能悶頭駕駛水仙號扭轉方向,一路向南。


    不斷有戰報傳入梁左的耳釘之中。


    “琉璃府大敗,被三仙島伏擊,蛇首道二次埋伏,琉璃府二號人物譚烈重傷。”


    “靈霄鏡掩護琉璃府撤退,被圍困,玉京山援軍出現,撤離。”


    “南部戰區重新回到控製之中。”


    最後是海神的命令:“不可追擊,清點傷亡。”


    梁左依舊昏昏沉沉。


    他想過自己和陳又廷必定有一人會死在這裏,卻沒想到對方是以這種方式被殺。明明他還占據上風卻停下了繼續進攻……他終於明白,原本龔喜就是利用梁左作為主戰士去糾纏陳又廷,給暗中觀察的祝迦葉創造致命時機,最放鬆時就是陳又廷收手,想要查看梁左傷勢時。


    無影刀割掉他的腦袋。


    戰術成功。


    梁左強自讓自己忘記這一段噩夢般的經曆,站起來看向前方:“現在情況怎麽樣了?”


    甄望舒將之前通告的戰報,龔喜發布的命令重申了一遍。


    “水仙號,風信子。”話還未完龔喜新指令又到:“目標區域,前去阻擊,盡可能擊殺對方有生力量。”


    根據其他情報小隊可靠信息,器木府潰敗之後,昆侖派遣過幾支特情戰隊深入蓬萊後方,鋌而走險,想要摸清情況——搞清楚以太人是通過什麽通道進入蓬萊的,是否還有更深一步的互通有無。


    風信子號比水仙號更近,梁左和甄望舒趕到時前方戰鬥已經結束了大半。


    幾顆巨大隕石處,僅剩倆人正在殊死頑抗,他們渾身浴血,狼狽不堪。


    其中一人梁左是認識的。


    佐曉。


    她正在給旁邊那位射手抵抗背部方向的進犯,繃緊神經,可縱然是擁有超速再生的佐曉麵對人數徹底劣勢也是毫無辦法,肩胛白骨裸露,滿臉疲態。


    風信子號隊長正是祝迦葉,她手下隊員們已經將其封鎖,陣法布好,兩個射手牢牢鎖定其中,兩個遊擊模樣的人則是鼎足而立,將佐曉倆人困在中央。


    祝迦葉看了梁左一眼,下令:“魔音,摧毀他們意誌。”


    陣法之中一陣輕微蕩漾,如同看不見的石頭沉入寧靜水波之中。


    佐曉突然暴起,一根針紮入射手的太陽穴,她捂住對方的嘴,直到對方身體徹底癱軟下來。然後佐曉用針對準自己的大腦,突然她仿佛看到了梁左。


    她扭頭看了過來,髒兮兮的臉上,眼裏無驚無喜,隻有一種久別重逢的釋然。


    能在最後一麵見到一個熟悉的人,差不多是這樣了吧。


    佐曉的針紮入自己腦子裏,她頓時腦袋炸裂開來,整個隕石都被引爆,氣浪升騰,碎石飛濺。


    祝迦葉沉聲:“注意戒備,檢查屍體。”


    幾人查看之後確認倆人均已自殺身亡。


    祝迦葉這才道:“收隊。”


    梁左從現場取了一塊隕石碎片,握在手心,炙熱的溫度還未散去,讓他手心都被燒出傷痕來。他依舊覺得很冷,血變得越來越涼。


    防區抵達,水仙號依舊被要求和風信子號協同作業,兩隊為一個基本巡邏單位——原本梁左部署是應該得到補充的,可暫時沒有適合的人選。


    他一直躲著祝迦葉,他知道自己不應該怪她,她從始至終都是執行上麵的命令,無論是擊斃搭檔小黃花羅素,鎮守狩魔十八道,背刺殺死陳又廷,又逼死了佐曉。


    為什麽每次劊子手都是她,這讓梁左心裏無比痛苦。


    突然梁左接到龔喜傳令:“各部隊長,立刻來主艦107區開緊急會議。”


    梁左收拾心情趕赴主艦。


    說是主艦,其實就是奇物山莊的新山門主體。107區是一個地下房間,裏頭已經有幾十人都已經各就各位,風塵仆仆,裏頭梁左看到了弗拉基米諾維奇,對方朝他微微頷首,也不說話,眉眼之間都是疲倦。


    龔喜最後進來,伸手一招,原本他帶的公文包張開來,裏頭飛出一個八邊形鐵盤,他隨手一畫,一張符籙從中飛出,融入這處區域。


    梁左這才知道龔喜竟然是修仙者,符籙一派。


    “各位的通信我已經屏蔽,這裏講的事隻能進入各位耳朵,不能外傳,切記。”龔喜掃視了一下屋內眾多精英:“現在外麵看似我們正在陷入新一輪激戰。其實,戰爭已經基本結束。”


    他輕描淡寫的一句讓眾人臉色愕然。


    這裏不少人都是才結束了戰鬥匆匆趕來,上司突然直接輕飄飄說,戰爭結束了,誰都難以接受。


    “具體不能透露,大體上是昆侖和海神達成了初步協定,將會結束這場戰爭,蓬萊昆侖將會再次變成了一個命運共同體。”


    掃視了一下屬下們,龔喜說:“不過這事大多數人並不知道,所以你們現在需要做的是約束下麵人,減少和昆侖摩擦,盡量和平堅持到正式通告出來。”


    下麵有一位隊長疑問:“可是我們的命令是繼續前進追殺殘餘,我們應該執行哪一個命令?”


    “繼續追殺。”龔喜麵帶微笑:“這是蓬萊需要,也是昆侖需要。”


    那隊長悶悶坐下。


    “請諸位記住,一日沒有正式宣布,就一日命令不改。”龔喜換了一副溫和的神色:“之所以提前公布給大家,就是因為大家是蓬萊的未來和核心,所以不想要諸位有任何毫無意義的死傷。”


    言外之意眾人已經清楚。


    下麵的隊員們則是無足輕重,不必為了他們而影響進程,保住你們的命最重要。


    梁左突然道:“是不是昆侖和聯盟還沒談妥?”


    他能想到,唯一阻止兩個大佬和談進度的也隻有星河聯盟有這實力。加上之前聯盟作壁上觀的奇特態度,不難想象,其中必有貓膩。


    “這不是你們考慮的事。”龔喜淡淡的笑容前所未有地滲人:“請眾位隊長繼續執行命令,注意保護自己,一旦透露機密嚴懲不貸,散會。”


    第696章 重磅


    梁左返回水仙號時甄望舒正在組裝她的靈貓。


    梁左心裏一動:“計元奎的事,給我看看你的貓記錄到的影像。”


    “哦好。”甄望舒一邊給靈貓上螺栓一邊道:“之前我還以為龔副掌門會親自過問,沒想到他隻問了你的事就沒管其他人了。”


    語氣雖然平淡,梁左還是聽到了隱隱不滿。


    人命都屬於同一種類,然而很多時候由於位置關係就會產生價值差異。


    他也隻能歎了口氣,按照甄望舒所說讓靈貓的雙目和自己對視。一時間梁左跟隨靈貓視角,最開始視線劇烈晃動,一會兒靈貓終於雙爪固定在天花板處,透過一雙貓眼梁左將裏頭控製室的情況看得一清二楚。


    計元奎此時正在用刀一刀刀割桑巴的脖子,聲音裏帶著些癲狂:“你不脫是吧?那我就給剝下來!”


    桑巴硬氣地一言不發。他渾身如同長久浸泡在水中一樣,浮腫且蒼白,雙眼看向這邊,似乎在求救。


    可是這邊空無一人,隻有靈貓。


    計元奎用“梟首刀”兩刀砍下桑巴的兩隻臂膀,隨意丟在一旁,接著又大笑著一刀刀斬斷他的雙腿,如此一來桑巴就像是一張鼓囊囊的大布袋倒在地上,手足斷口處都是鮮血。


    計元奎一邊叫罵著,一邊從他脖子處開始剝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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