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無禮!”藤村圭佑在船上怒斥:“這是梁閣下,麒麟之才,赤丹,收起風暴,你想毀了這最後一艘船嗎!”


    三人之中赤丹是唯一術士,能夠在生死之地爭奪唯一生計,她也有其資本。藤村圭佑是一名純粹尚武的強悍劍客,馬原身負金剛射手雙重身份,能抗能拉扯戰,赤丹則是一名戰鬥專精術士。


    她能夠隨時控製周圍能量波動,賦予形態轉換,讓自己從始至終保持在“地利”優勢之中。光是這一點能悄無聲息融入環境就已經給了她角逐最後勝利的機會。


    純粹戰力或許藤村最強,綜合實力馬原最全,赤丹卻是那x因素,生死戰不同於打牌,akq大小一目了然,若是純粹比大小大家也不必爭奪了,牌麵小直接判定失敗即可。


    “梁某?不認識。”赤丹哼了一聲:“你們倆竟然聯手阻擊我,也是不要臉了。”


    一直沉浸在被“秒殺”鬱悶的馬原情緒被引動,勃然大怒:“赤丹!就你那水準,和我正麵一戰你能熬多久?要不是之前你把‘黃泉之船’引過來,我們的船怎麽會被擊毀!”


    “各憑本事而已。”赤丹一曬:“什麽時候動嘴皮子也能夠決出勝負了?”


    “你找死!”


    馬原握住雙筒獵槍,雙目冒火。


    往日他一直是天狗戰隊之中最冷靜的人,今天原本就是生死一線的搏命,信心滿滿而來卻遭到生理心理雙重巨大打擊,讓他情緒瀕臨崩點。


    梁左咦了一聲,斜眼瞟了瞟周圍:“也就說,這艘不是唯一的船。”


    “和你無關。”赤丹一臉不爽:“一邊去,新來的。”


    梁左仔細觀察了一下,赤丹身後就是龍卷風,她卻不受風暴撕扯,好端端懸浮,就像是黏在風柱上一般。


    “原來是假的。”他開口道:“顛倒了你控製範圍內人的視角前後左右位置感……難怪之前有一種不協調的感覺。那麽真正的風暴在……”


    他扭過頭,劇烈壓迫感如同針刺一般讓梁左麵部發痛。


    身後。


    與船近在咫尺。


    能量凝聚颶風形態代表了兩種力量,吸引和排斥,梁左麵對如此巨大的陣法硬撼也沒有把握,不過他是有辦法的。


    借象火燒身,梁左化作一顆急速彈丸突破風之壁壘,風暴突然停滯在原地。


    船上原本踏上鯉魚旗的藤村圭佑一臉肅然:“這是……風暴減弱了?”


    召喚出自己的大魚坐騎的馬原也臉色凝重:“依靠人力強行停滯風暴之力?這是破法者才能做到的……”


    倆人不經意對視一眼,雙方都看到對方眼裏的驚詫和挫敗。


    正在控製風暴的赤丹卻咬牙低聲道:“天真,你以為蠻力就能夠阻止‘天象’?天象四元陣,鎖!”


    她抬起手臂,小臂處突然散發出一陣光紋,原本縮小的風暴頓時不斷加速旋轉、直徑增粗、還伴隨著電閃雷鳴,福船在它威勢之下打著旋兒,隨時可能陷入風暴形成的巨型漩渦之中。


    藤村圭佑咬牙道:“需要用我的黑魚旗和你的大魚一起把船拖走,否則我們都活不了。”


    馬原也鄭重點頭。


    倆人一個駕駛鯉魚旗拖曳,另一個用大魚死命拉扯,奮力自救……


    赤丹對於這倆人看也不看。


    她終於意識到真正敵手在風暴眼之中,這人竟然還沒有被撕扯之力攪碎!


    以術士一係中陣法師的常識判斷,人體是無法在高度紊亂能量亂流之中存活的,一方麵外部能量氣旋會如同一個超強吸力將人體內的能量迅速抽出,就像是真空袋的去除空氣一樣,短時間迅速致死,撕扯之力將沒有能量防禦的人體攪碎,最終歸於灰燼。


    死亡臨界點是三十秒,三十秒內他還沒能掙脫就死定了。


    赤丹很自信。


    對方驕傲地陷入了自己的陷阱,她佯裝目中無人的樣子引誘梁左出手,果然這個愣頭青一下子就撞入陷阱裏。那人還真以為自己倨傲看不懂形勢嗎?太年輕。


    特意禦風而行,赤丹就發現馬原和藤村圭佑竟然保持和平狀態,唯一與之前不同的是多了一個陌生人。那麽這個暫時妥協與平衡必定和這個陌生人有關。隻需要抽走這個平衡點,剩餘又將回到自己的掌控之中。


    逐個擊破,以多打少,就是陣法師最愛的方式。


    赤丹招牌陣法“天象四元陣”亦源自三大基礎陣法中的“急速”和“鋒銳”衍變,急速賦予鋒銳程度提升,鋒銳讓急速殺傷力爆漲。


    天象四元陣是一門利用任何地形加深天象殺敵的奇門陣法,哪怕赤丹師傅那樣苛刻的人也頗為讚許。


    術士參與戰鬥,審時度勢,做出準確判斷和最合適的應對,以勢破敵,這才是真諦。


    感受著風中消失的目標,赤丹鬆了口氣,看向那兩個已經放棄福船各自逃命的家夥,她露出天真無邪的笑容。


    一切,都按照自己的劇本進行著……


    赤丹揮揮手,她感覺到不對勁。


    這一柱颶風竟然沒有如同之前那般聽話地過來。


    她加強了“天象四元陣”其中的聯係,控製氣流和能量回路,依舊徒勞無功,這股龍卷風竟然完全和自己切斷了聯係。


    怎麽回事?


    “原來是這樣的啊,有意思。”


    一個男人的聲音從風暴之中傳出來——


    不對,聲音怎麽能穿破風浪聲?是直接刺入了赤丹的意識中樞之中。


    看著從暴風中走出來的男人,她喃喃道:“不可能……絕不可能……幻術麽?你也是術士!”


    “我司職是遊擊。”梁左糾正道:“貨真價實,不是水貨。”


    隻是情況有一點點小偏差。


    感受著風暴之力如同自己手腳一樣行動自如,梁左心裏大樂,賺了賺了,又偷學了一手!


    時間回到幾分鍾前。


    梁左陷入風暴之中嚐試尋找到“陣眼”,與術士一脈的戰鬥已經讓他很有經驗,術士風格就是構建出一個環境模型,讓陷入其中者不斷被四麵八方而來的內外壓力一點點壓碎。不僅僅是“幻術”,也有貨真價實的“生死”危險藏在其中。


    一個不慎就被強迫入陣,入陣者唯一的破解方法就是尋找到陣眼,也就是每一個陣法的“結”。東陽曾經閑暇時被梁左纏著講解,作為蓬萊昆侖兩地都極富盛名的天才術士,他的見解自然是高屋建樹。


    陣法,簡單粗暴來說就是用“線”編織的技術。


    這是東陽的原話。


    陣法並非聽起來那麽玄乎,最簡單的陣法三個,堅固、急速、鋒銳,都是用最少量的改變達到的質變。


    堅固,即是交叉堆疊、擠壓、柔韌增強,達到的一個效果。如同是將一根線不斷擰搓,最後再次擰麻繩,繼而就達到了最基礎的堅固。


    急速,是速度相對的改變,附加到目標物上,就是增強動能機構的瞬間爆發力,線,就是那根提供附帶增速的絞盤。


    鋒銳,增強密度,繼而加強硬度,光潔切割刃口,構建出最適合的刃口角度,就能夠達到鋒利的目的。


    線,就是最基礎的“元”和“氣”形成的基礎連續流向。


    連續的氣和元,就構成了陣法的畫筆和基礎。


    理論上來說隻要撕裂任何一處筆觸,都可能導致陣法失效繼而崩潰,可實戰之中卻幾乎很難用這個方式摧毀陣法。這是因為應用於實戰的陣法都基本上是疊加陣。


    當時東陽見梁左有些聽得雲裏霧裏,掰開細了說:“就像是給實驗白鼠設計的迷宮,迷宮是本體沒錯,其中也要設置更多的觸發元素,比如白鼠一旦進入錯誤的房間就會遭到電擊,再比如說嚐試強行撞破壁壘,反而會被繩索纏住全身,無法動彈。”


    陣法布置和入陣整個就是一個製服和掙脫的過程。


    規則就是找到那個出去的“結”,強行擊破也隻是存在於術士比敵人低一個大層次的情況下。那樣一來的話,雙方原本就處於不同層次,純粹技巧已經很難有多大作用了。


    身陷風暴中隨風而旋的梁左有一個有趣發現。自己現在竟然能夠毫無阻礙吸收風暴之中的能量,這毫無疑問是新生獲得夜魂一部分本能之後的能力。


    原本需要被調和、控製、梳理的漫長過程被化簡,野性般強悍的消化能力讓梁左都感覺到莫名其妙,如同吸星大法一樣從風暴眼之中汲取力量。


    吸取時他才意識到體內的空蕩蕩,饑渴地吞入體內,直到身體都開始發熱他才作罷。接下來梁左這個節約主義者覺得有必要將剩餘的風暴利用起來。


    以前讀書時外出就餐,他就是堅定的打包主義者。


    打包帶走!帶走帶走!


    很快他就觸到了其中脈絡,一點也不難。風暴原本就是這片“生死場”特殊區域存在的現象,赤丹僅僅是推動了方向的軌跡,繼而為己所用。


    梁左切斷了赤丹的意識波動,又接管了風暴的能量引導路徑。


    如此一來,他也能掌控風暴了。


    我今天不是梁左,叫我元素領主·馭風者奧拉基爾!


    赤丹“天象四元陣”被破,意識波動被梁左強行重創,吐出一大口血,被梁左抓住。


    這姑娘閉上眼,臉色慘白:“技不如人,要殺要剮隨便……”


    梁左嗅了嗅,感覺到一股熟悉的力量波動,意外道:“你和酆陵什麽關係?”


    赤丹睜開眼:“她是我師父,怎麽。”


    原來是熟人門生……


    梁左哈哈一笑:“大家都是自己人嘛,酆陵統領可是幫了我們不少。”


    “你到底是誰!”


    “再次做一個自我介紹,我叫梁左,以前在靈霄鏡呆過,戰隊排位賽結束後被昆侖征召進入煉獄,酆陵統領可以算是當時我的上司。”


    梁左臉色溫和了許多,酆陵脾氣不怎麽好,可她的確在煉獄之中付出很多,沒有煉獄鎮守軍,就沒有後方昆侖人的平靜生活。


    第680章 黃泉之舟


    藤村圭佑的鯉魚旗插在魚背上,他自己則是小心控製著鯉魚旗,用以充當風帆的功效,此時他客串的是大副一職。


    馬原盤腿坐在大魚背上,隨時注意周圍有無旋渦與風浪,儼然一副負責甲板日常事務的二副模樣。


    最後一位,赤丹自從在魚背上布下急速陣法後一直沉默不語,坐在魚尾處雙手抱膝低頭看著黑漆漆的水麵,悶悶不樂。


    原本生死鬥一觸即發的三人此時各有各的憂傷,唯獨沒有了戰鬥的欲望。


    始作俑者是禦風踏海,在一旁的梁某人。


    他咳嗽了兩聲:“大家不要這麽沉重,藤村,你們三人應該之前都是同伴關係吧?”


    藤村圭佑看過來:“不是。演武堂規矩,各自為戰,培養的是擅長獨立執行任務的戰士,什麽時候都隻能信任自己一人。”


    梁左一時間有些尷尬,找了個話題:“那不是和忍者差不多了嗎?”


    “並不一樣。”日本人較真仔細的特質在藤村圭佑身上依舊存在,哪怕是梁左他也要糾正:“忍者其實更類似於古代大名們雇傭的刺客、殺手,忍者有四項基本戒律:不準濫用忍術、舍棄一切自尊、必須守口如瓶、絕對不能泄露身份。”


    “原來如此。”梁左打了個哈哈:“聽你們前頭所說。之前你們原本一人都有一艘福船嗎?”


    藤村圭佑點頭道:“是的,進入其中的每一人應該都有一艘生船,黃泉之船會不斷出現,擊沉一艘艘生船,繼而我們不得不尋找其他人的船躲避,這黑色海洋之下有詛咒之力,陷入其中會失去神智。”


    不同於梁左這個純粹誤入被懲罰者,藤村圭佑三人都有係統性學習調查過“生死場”這處死鬥場所的相關資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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