奧卡姆整個人如同沐浴著聖火,燃燒起來,那股如同實質的壓迫感讓唐諾呼吸都變得困難,而奧卡姆散發出浩大威嚴的氣勢又令唐諾仿佛看到了聖靈的化身。


    可不知怎麽回事,他心裏依舊很懸。


    聖靈請寬恕我,寬恕我這動搖虔誠的罪徒……


    唐諾內心十分複雜。


    他當然希望三位教首能將眼前的使徒抓住並且淨化,可他發現了一件十分絕望的事,那個使徒在笑。


    並不是癲狂大笑,也不是絕望的苦笑,而是仿佛遇見的感興趣的事物,露出欣賞和好奇的笑容……


    果然,唐諾看到使徒周圍龍影環繞,使徒和火人一樣的奧卡姆正麵交鋒,奧卡姆被他雙手握成錘狀砸得身軀陷入泥土之中,生死不知。


    唐諾感覺到了絕望。


    力量程度上完全不是同一個數量級。


    這位使徒……或許比起傳說中的教宗更強,如果教宗還在,如果那位偉人還在一定可以……


    唐諾知道那是不可能的,教宗已經被聖靈感召而走。


    聖靈,你們既然將教宗喚走,為何又降下如此惡魔。


    你們已經遺棄了我們嗎?


    這是你們降下的懲罰嗎?


    我們已經是聖靈的棄徒了嗎?


    唐諾心如死灰。


    第529章 囚禁使徒


    “還打嗎?”


    梁左用怪異發音說著韓靖教他的幾句本地話台詞。


    泰斯特率先半跪在地上,嘴裏喃喃。他所說的話梁左聽不懂,卻讓周遭主教大主教,以及一旁的荷魯斯都不可置信地睜大眼。


    “聖靈使者,我等誤將使者看做邪靈使徒,還請懲罰。”


    韓靖合上書同聲翻譯說。


    梁左不由露出佩服的神色,這老頭子還真是一號人物,能屈能伸,看到事不可違立刻及時停止,以敗者姿態求和。


    “他說,三神器無法傷及你分毫,所以你一定是聖靈使者,之前冒犯和錯誤判斷,都是之前和你戰鬥的那位奧卡姆的主意,他和荷魯斯並不想要直接動手。”


    韓靖繼續道。


    梁左也不追求誰是誰非。


    眼下奧卡姆已經被自己翻山錘正麵擊中,當場就已震碎五髒六腑,以肉體形態生命來說已經死亡。


    將黑鍋都推給死者,這是一向做法。


    “那個荷魯斯也說,他不知是聖靈使者降臨,還請你寬恕和指引福音。”


    韓靖說話之間,周圍上千人都匍匐在地,不敢直視眼前倆人。


    真是荒唐,梁左心裏失笑,明明一分鍾前自己還是一介異端,他們口口聲聲要燒死和審判自己,可轉眼自己就變成了他們的精神領袖,是來拯救和指引他們的救世主。


    信仰這種東西一旦凝固,還真是容易被控製。


    “為什麽?”


    韓靖仿佛是聽到了什麽好笑的話一樣,看向梁左:“因為他們所有的世界觀都是來自於‘聖靈教’,對他們來說,聖靈教就是他們人生的啟示和對自我審視的方式。打個比方,計算機的計算方式是二進製,0和1是其中唯一的元素,所以計算機理解一切數據和運算都是以0和1來架構。你眼中的3,在它眼裏卻是二進製的10。也許你看起來十分愚昧,不過他們隻能夠理解到這樣的程度,因為世界觀和認知體係的限製……”


    經過搭檔的分解梁左有些明白了。


    在地球,認知體係變成了科學為絕對主流,可在c71,聖靈教認知體係卻是神學。一切福祉對他們來說都是聖靈恩賜,一切災禍也都是聖靈的懲罰與警示,本質上並無差異,隻是效率和實際認知程度上的確存在巨大差距。


    唯有一套完整的認知體係才能夠成為所有信徒思維的共同信仰。


    “交涉我來。”


    韓靖直接說。


    半個小時後,一行人進入泗海城。


    原本在城牆上圍觀窺視的王權士兵們好奇地看著為首的兩位年輕人。


    連三教首都不敢和他們並排齊驅,主動落後一步距離,這就是階層的區分,後麵是大主教,主教,教長,浩浩蕩蕩一大群,所過之處平民們紛紛跪倒在地,誠心祈禱,瘋狂地想要過來觸碰“神跡”。


    不久前士兵們接到了軍隊命令,禁止他們去外麵,聖靈教的內部事務由他們自己完成。士兵們隻能夠看到那裏燃起驚天火焰,仿佛發生了一場劇烈爆炸,而後就沒了後續。


    “他們教宗早就消失了,據說是被聖靈感召而走。”


    韓靖一路給梁左轉述著。


    “是昆侖征召了?”


    梁左靈光一閃。


    “有這個可能,根據他們的描述,和京介不太一樣,也不排除做過偽裝。”


    韓靖手持昆侖之書,侃侃而談:“正是因為教宗離去,現在三教首沒有定下誰是教宗,需要大主教們參與到選拔之中來,所以抓捕我們這樣的異端就變成了很重要提升威信的手段。”


    進入聖靈教教廷後一路往下,經過了幾層地下牢獄,梁左看到不少人可憐地看著自己,或許以為自己也是過來跟他們作伴。


    “放了他們。”


    梁左說。


    泰斯特趕緊說是,立刻讓主教給囚犯一個個打開牢籠,並且叮囑他們記得,這是“聖靈使者”的恩賜。


    不過這番討好遇到完全聽不懂他的話的梁左可沒什麽用,而聽得懂的韓靖又不會被這種小把戲博得好感。


    最深一層由層層鐵門鎖住,兩旁點燃火燭,彌漫著一股潮濕寒冷的氣息。


    “裏頭就是使徒了。”


    韓靖說。


    泰斯特和荷魯斯將三神器湊在一起,緊閉的大門緩緩自行打開。


    裏頭很是空曠,中央處有一座柱狀高台,一具有些恐怖的活屍被鐵索捆在柱子上。他腦袋被一個球狀鐵盔整個罩住,上麵有一排出氣口,梁左能夠聽到氣流從小孔之間流動產生的聲音。使徒的雙腿自膝蓋以下被斬斷,末端被包紮後用鎖鏈穿透,上麵還有些烏黑色血跡。在他下身則是有一個鐵桶,讓他能夠隨時排便。使徒左臂齊肩而斷,右臂則是被砍斷之後縫合在肩頭,手指尖還在燃燒著微弱火焰,將他皮膚烤得龜裂開來,黃紅粘液沾滿皮膚。


    根據泰斯特的說法,使徒自從被捕獲之後就被教宗大人親自關在這裏,最初教宗大人是砍斷了使徒四肢,避免他能夠掙脫枷鎖逃走。後來又發現如此一來他生命力在不斷下降,為了能夠長期淨化使徒,教宗親自將使徒右手臂縫合,以聖火灼燒,用痛楚來警戒和懲罰使徒,十指的痛楚往往是最讓人難以承受的。


    用痛覺來壓製使徒內心的暴虐與邪神。


    這就是教宗采取的方式。


    梁左走到使徒身旁,嗅到一股濃鬱的肉類被灼燒味道,血腥味反而變得很淡,還有一個就是惡臭與腐爛味,他甚至看到有蛆蟲在斷肢處爬行。使徒身下的便盆散發出一股惡心味道,梁左卻發現了一個異常。


    泰斯特趕緊解釋了一番,不安地看向韓靖,他知道,這才是大人信任的人。


    “他說,每天他們都會用藥物擦拭,不過依舊有蛆蟲,可能是因為環境潮濕的原因。”


    韓靖轉述之後眼睛突然看到了什麽有趣的東西。


    “他體內的氣‘橋’被人徹底破壞了。”


    梁左點點頭:“我也發現了,那位教宗有些手段。”


    說著,梁左突然伸手捏住對方的鐵盔,雙手一撕,鐵盔下的真容露出來。


    那勉強能辨認是一張中年人的臉,隻是嘴唇被鐵線封住,上麵已經有了被反複拉扯開的跡象,滿嘴都是血汙,他的眼睛卻很平靜,接觸到外麵的光線讓瞳孔微微收縮,眼淚自然而然流出來。


    和描述的京介不一樣。


    韓靖也確定。京介偷偷投射的身體是一具高級女性軀體,哪怕整容和變性別有些東西也無法改變,那就是“投射軀體”的特殊之處——由於是精心培育的,軀體內細胞十分緊湊精密,和自然而來的軀體截然不同。再一個,投射軀體細胞是不會衰老的,隻會增加或者減少。十年時間對於高級軀體並不會有任何影響,隻有生與死兩個狀態。


    “教宗大人……”


    身後傳來一聲顫顫巍巍的呼喊。


    泰斯特和荷魯斯都不敢置信地睜大眼睛。


    第530章 教宗失蹤之謎


    一天之內,聖靈教連續大喜大悲,讓大主教以上的人都彌漫著一股沉重氣氛。


    隻有教首與教宗可以進入的教廷議會室內,燭火搖曳,將兩位教首的臉一半隱於黑暗之中。裏頭的隔間裏,梁左和韓靖正在搶救被以“使徒”之名囚禁的教宗。


    一個小時後,梁左和韓靖這才從裏頭出來。


    “兩位大人,不知道教宗大人……”


    泰斯特眼神焦慮地問。


    “沒事,韓老師出馬,死不了。”


    梁左也稍微安慰了一下這個老頭。三位教首之中他唯一對泰斯特有些好感,知道保全大局,又足夠沉穩,審時度勢,果然家有一老如有一寶。


    泰斯特稍微放心了一些。


    年輕氣盛的荷魯斯卻忍不住拍桌:“到底是怎麽回事!為什麽教宗大人會被掩飾成使徒!”


    “兩位大人怎麽看?”


    泰斯特和荷魯斯都看過來,眼神期待。


    雖然聽不懂,梁左也大概明白,心說好嘛,你們還真把我們看成自己人了,真是沒節操……或許這就是斯德哥爾摩綜合征的表現形式?


    “他身上的主要傷來自於氣橋被破壞,導致他無法恢複身體,隻能夠勉強保護內髒和大腦運行。我給他梳理了一下氣橋,現在正在恢複中,不過沒有配合的相應藥物,要恢複如初基本是不可能的,那隻縫上的手倒是技術不錯,想來應該是將他斷肢的那人故意所為。”


    韓靖同聲翻譯給兩方,絲毫不亂。


    梁左疑惑道:“之前我就覺得奇怪,為什麽會將手砍斷後再連上,用意在哪?”


    “這就是下手的人聰明的地方。”


    韓靖眼中露出欣賞的神采,用濕帕子擦拭著手指:“有些餓了,你們這裏靠近海,應該海鮮不少?”


    “是!馬上送來。”


    泰斯特趕緊吩咐一名大主教去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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