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等願在劇痛中擁抱你的權柄


    用鮮血向你獻祭,


    我等能否請求你的親吻,


    如同孩童乞求流行墜落……”


    幾乎就是在同時,她腳下的黑影開始如同熔岩般沸騰起來,不斷掙紮抽打著,最後化作頭顱粗細的霧狀觸手,刷拉朝著可可飛去。


    而原本還漫不經心盤旋而上的可可忽然像是意識到了什麽一般,開始劇烈地扇動著翅膀想要逃離,但是那觸手卻仿佛有自己的意識一般,如同巨蟒般死死咬上,瞬間絞上一隻翅膀,並使勁向地上拉去。


    可“格拉特尼”所擁有的力量也顯然出乎了地麵上施法者的想象。它並沒有同曾經的獵物一般徑直被束縛然後拽到地上製服,而是與觸手在半空中開始了角力。而讓她心驚的是,顯然格拉特尼的力量還要更強上一分,哪怕背負著重物,也開始一點點地朝著反方向脫離開去。


    腳邊的祭司已經一個接著一個倒下,露出血肉盡枯的可怖麵龐。而當最後一個祭司也倒下的時候,原本死纏的觸手開始出現了鬆動。


    再這樣下去就要逃了。


    德拉斯忒爾已經什麽也顧不上了,堅持繼續獻祭血肉——而這次來源則是她本身。


    她再次揮動手中的權杖,半邊身子隨同發絲開始一起枯萎,如置放火上炙烤的玫瑰,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蜷曲變黑。


    獻祭得到了月神的認可。


    幾乎就是在同一時間,原本已經有些鬆散的觸手再次凝聚,重新牢牢拽住了格拉特尼的翅膀,以更大的力向著主母的方向貫去。


    ——成了。


    雖然半邊身子如置熔岩地獄,但德拉斯忒爾依然感到了深深的喜悅。


    啊,多麽甜美的感覺。


    曾經的她一直想象著,如果有一天,這個在她領地上一直來去自如的家夥,突然遭了殃,折在了她手上,該是一種什麽感覺?


    很可惜,她不曾有機會親自去驗證,它們就消失了。


    而現在假設成立了。


    雖然付出了代價,卻將一顆深埋肉中已久的暗刺親手拔去,雖然過程是如此的痛苦,但隨之而來那得以解脫、終能將其放在掌中摧毀的感覺卻是美妙得幾乎要讓她顫抖起來。


    曾經你將我等視作可以肆意掠奪的對象,而如今你終將匍匐在我的腳下哀嚎悲鳴——在魔物力量至上,強者主宰一切的法則下主導下。


    德拉斯忒爾笑盈盈地朝著那隻掙紮墜落的黑影望去——哪怕這次墜落可能引起小半個城區損毀、甚至波及到雙子塔,她也顧不上了。


    此刻,她眼中隻有那個即將到手的、無與倫比的獵物。


    獵物朝她墜落,獵物收起了翅膀,獵物似乎放棄了掙紮……


    然後它朝她的方向看了過來,金色的豎瞳裏一片冷漠,隻有屬於無機物的冰冷,明明什麽都沒有,但她卻莫名感覺到了一絲輕蔑的意味。


    “德拉斯忒爾,”它說,“你是想要分別禮物嗎?”


    然後在她反應過來前,它開了張嘴,朝著她的方向輕輕吐出一口氣——帶著硫磺與岩漿的吐息,瞬間將雙子塔包圍,焚盡了地麵所有尚未來得及張開保護的存在,並將之徹底吹散,如同拂去一層無關緊要的黑灰。


    “不——”


    尖叫響起,永夜之城陷入火海,仿佛五百年前那場災難的重現。


    ……


    “怎麽了?”


    奔尼薩羅大公注意到兒子的恍惚,皺起了眉頭。


    “不……”馬芬搖了搖頭,“隻是在想,這樣真的有用嗎?”


    這幾日大公府的作息仿佛徹底顛倒了過來,每到夜晚時分,所有仆從和守衛就開始在領地上忙忙碌碌,移動綠植,翻整土壤。暮色之下,晃動的人影就如同一群重新開拓領地的幽靈,無論怎麽看都透著一股詭異的氣息。


    “當然有用。”大公雖然壓低了聲音,但語調中依然透著難以掩飾的自得,“這個陣法的布置是從光明神殿那裏得來的,來自於日神的恩寵,據說哪怕深淵領主進來了,也隻有碎成肉塊的份。”


    馬芬非常懷疑這個說法。


    畢竟世界上哪來這麽多領主?至少在魔獸清剿行動之後,所謂深淵領主,也早就成了另一個位麵的傳說。


    “明天你需要做的,就是在我們動手的時候保護好‘那個東西’……那是最有價值的部分。”


    獨眼巨人的眼睛。


    隻存在於傳說中的、夢幻般的魔法介質。


    馬芬垂眸。


    雖然危機在即,他也不是不能理解這樣的做法,但是將一隻古老的智慧生物切塊,然後挖出它身上的一部分……


    “你覺得不好?”大公敏感地意識到了兒子的抵抗情緒,卻不以為然,“真是蠢得可以。”


    馬芬低下了頭去。


    “聽著,”奔尼薩羅大公的眼睛與他同色,但卻藍得更加深沉,此時在夜色裏看來,莫名多了一絲陰鬱,“看清楚你自己的立場,不要老想著那個愚蠢的許諾,這世界上從來沒有什麽兩全的辦法。”


    他停了停,繼續道:“你也不想想,哪怕我們真找到了,哪怕夜精靈真的願意吐出來,但是兩隻獨眼巨人在領地上,是多麽可怕的一件事……人類怎麽能和怪物談約定呢?你的導師是怎麽教導你的?”


    確實很可怕。馬芬想,那樣的體型,想要毀約也是件很容易的事。


    也許是跟可可待一起太久了,他想自己居然忘記了教典中最初的訓誡之一:


    ——“所有站在光明與人類對麵的,都是應當予以摧毀的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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