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徐州嬌剛剛跨進正廳的那一刻。


    她的目光便徑直落到了,坐在木椅上,不停的衝著她招手的徐州婉身上。


    隻見一臉歡喜雀躍的徐州婉,努力的支撐著自己的上半身,衝著徐州嬌不斷的呼喚著她的乳名。


    但她的下半身,卻死死的禁錮在木椅上,一動也不能動!


    當徐州嬌的目光觸及到,堂姐那副異樣的姿態時。


    她的臉色猛然一變。


    在一個晃身之後。


    徐州嬌輕盈的身姿,瞬間便來到了徐州婉的身前。


    她緩緩蹲下身。


    探出顫抖的指尖,試圖去觸摸著徐州婉的雙腿。


    然而,在她的指尖離徐州婉的腿,隻有一步之遙的時候。


    一隻纖細到瘦骨嶙峋的手,卻牢牢的握住了徐州嬌的指尖,阻斷了她的試探。


    與此同時。


    一道低緩的嗓音,在徐州嬌的頭頂,慢慢響起。


    “嬌嬌,沒事的!”


    “堂姐,已經習慣了!”


    徐州嬌驚愕的抬起頭,望向徐州婉的目光中,流露著滿滿的心疼和難以置信。


    徐州婉抬起纖細的手腕,輕輕劃過徐州嬌精致的眉眼,讓她幹枯已久的心靈,得到了極大的慰藉。


    一雙圓圓的杏眼,頓時笑成了彎彎的月牙。


    流露出難以遏製的喜悅。


    “我們家的小老幺,長大了!也變漂亮了呢!”


    徐州嬌輕輕握住徐州婉的指尖,將其貼在自己的麵頰處。


    輕聲說道:


    “阿姐,嬌嬌回來了!”


    這短短的七個字,如同一股暖流一般。


    瞬間穿透了,徐州婉內心深處的陰霾與等待。將那些無盡的思念,化作一顆顆晶瑩的淚珠,順著她消瘦的麵頰悄然滑落。


    望著那對許久未見的姐妹,終於再次重逢。


    守在一旁的徐州鐸,眼角逐漸凝聚出一抹濕意。


    三年了!


    整整三年了!


    自從婉兒得知了,嬌嬌的死訊後。


    這個孩子,就再也沒有對任何人笑過。


    整天活的,跟個木偶一樣。


    即便是,被錢盛娘和謝無欒一而再的欺負上門,也不曾表露出半點的悲怒之情。


    為了給這對闊別已久的小姐妹,留下足夠的機會獨處。


    徐州鐸在簡單的擦拭過,眼角的淚漬後。


    對著呆愣在原地的謝無欒,和他身後的錢盛娘,大手一揮。


    直接當場送客!


    “謝公子!你深夜帶著身後的外室,一再的叩響我徐府大門。已經是對我徐家上下,造成了極大的困擾!”


    “眼下, 我徐府正是團圓之夜!”


    “實在不想再與兩位,繼續胡攪蠻纏下去!還請二位,自行出府去吧!”


    “我徐某人,就不再另行相送了!”


    徐州鐸的話音,剛剛說完。


    守在門外的徐府管家,便徑直走到謝無欒的身前。


    衝著謝無欒,冷冰冰的催促道:


    “謝小神醫,請吧!”


    然而,之前還振振有詞,站在道德的製高點上的謝無欒。


    此刻,卻表現的異常執拗。


    他極其慌亂的抓住了,徐州鐸即將轉身離去的臂膀。就像是抓到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一般,死死不肯鬆手。


    “伯父!伯父!”


    “無欒深夜登門,真的隻是為了給婉兒送來治腿的藥引,並無.....”


    正當謝無欒手忙腳亂的,想要為自己今夜的種種荒誕行為,做出最後的澄清和辯解之時。


    徐州鐸卻毫不留情的奮力一扯,將自己的手臂,硬生生的從謝無欒的手中掙脫出來。


    隨即。


    對著謝無欒,便是一陣厲聲嗬斥:


    “夠了!休要再胡言亂語!”


    “我徐某人,當不起你謝小神醫的這聲‘伯父’!”


    “我是看在,你師父曾對我徐州百姓有恩。”


    “以及他,即便是冒著殺頭的風險,也要偷潛入京,為鶴兒看診治病的麵子上,才會對你的諸多行徑,百般容忍!”


    “哪怕是你執意要從我這裏,取回那株珍貴無比的火絨蘭,拿去救治你身後那個不知所謂的女人時,我也未曾說過半句阻攔之詞!”


    “現如今,你我兩家的定親信物,早已不在!”


    “你還要這般,死死糾纏著我徐家不放,到底是想要做些什麽!”


    “莫不是.....”


    說到此處。


    徐州鐸的聲音,愈發變得高亢起來,其中夾雜著難以抑製的憤怒與失望。


    “真的要鬧得,我徐家與你神醫穀雙雙決裂,你才甘心嗎!”


    在徐州鐸那一聲聲,振聾發聵的質問中。


    謝無欒微微嚅動的唇齒間,再也說不出任何一句的辯駁之詞來。


    想當初。


    師父在為他與婉兒,訂下婚約之時,是拿了一株舉世無雙的火絨蘭,作為聘禮的。


    可偏偏後來,錢盛娘得了急喘症,危在旦夕.....


    為了能保住她的性命。


    他萬不得已,才動用了那朵火絨蘭。


    卻不想。


    也因此,與婉兒生了嫌隙。


    正當謝無欒滿心滿眼的,在為自己之前的莽撞行為以及言辭,而感到懊悔不已時。


    在這一片沉寂之中。


    一直悄然隱匿在他身後的錢盛娘,卻突然間,從心底生出一種難以言喻的異樣之感。


    她覺得:


    有一道銳利的目光,宛如冷箭一般徑直穿透了身前的謝無欒,牢牢的定格在了她的身上。


    正在翻閱著,她內心深處最大的秘密。


    在如此巨大的威壓之下。


    一時之間。


    有些慌不擇路的錢盛娘,迅速伸出雙手,緊緊扯住謝無欒那寬大的衣袖。


    低聲勸慰道:


    “無欒,夜深了!”


    “我們若是繼續留在徐家,恐怕會對婉兒姐姐的聲譽不好。”


    “況且,我們深夜到訪,已經是失了禮數。”


    “不如,我們還是先行離開吧!”


    錢盛娘的話語中,帶著一絲急切。


    她一邊說著,一邊暗暗用力,試圖把謝無欒拉出正廳。


    然而。


    就在眾人以為,此事即將被輕輕揭過的那一瞬間。


    徐州嬌卻徑直開了口。


    犀利如刀的言辭,直接擊中了錢盛娘與謝無欒的要害。


    “我聽聞,謝公子與你身後的那位千手神偷---錢姑娘,素日裏,是以師徒相稱的。”


    隻見徐州嬌緩緩站起身,目光凝視著謝無欒蒼白的麵容。


    一字一句的問道:


    “不知....”


    “你這另投師門的行徑,你的師父可曾知曉啊?”


    徐州嬌此言一出。


    便如同一道驚雷一般,瞬間在謝無欒以及眾人的頭頂炸響。


    是啊。


    謝無欒另投師門,那就算不得是神醫穀的弟子了。


    既然,他不是神醫穀的弟子!


    那這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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