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裏算是繁華一帶。縱然群山環繞,出入此城隻能走那一條官道。但此地鹽礦眾多,所以也使這裏人們富了一把。


    南山派建在城裏,卻是最僻靜的邊緣處。占地相當大,後邊那幾座山都是他們南山派的。不單是修仙,其名下還有那幾座山上的礦也由他們承包,商業方麵當然也有涉及,可謂仙界凡界皆是不誤。四大名門中,就數他們南山派是最富的。


    不過這可不能誇岑清酒,對於這一點,他本人也承認。這些全是他兄長,南山派副宗主岑清決的功勞。要說岑清決,這人大有能耐。這一點最能體現在洛飛鳥和岑清酒這倆作死起來一個比一個能作的貨,從小由他帶著,居然還能活下來。


    這當然是玩笑話。這仙門的副門主奇就奇在,他是全宗上下唯一一個不修仙的,成天鑽研學問,什麽都懂;為人謙遜嚴謹,又有領導風範,相貌更是不輸任何人。當年更是用自己的人格魅力,深深吸引了北師路那個“火娘子”路明晴。


    這路明晴是個不服自家老子的,路洪正聽自家女兒先斬後奏,已經打點好一切要同岑清決去結婚了,現在隻是來向自己通報一聲,氣得不行,死活不同意這荒唐的婚事。


    岑清決也不很贊同路明晴的做法,但畢竟兩情相悅,總不能就這麽服軟。天知道他跟那路洪正說了什麽,後者的態度大翻轉,還對這沒拍板的女婿頗為讚賞。岑清決便把這火娘子路明晴,風風光光娶給進了家門。


    這傳說一樣的故事,就連做弟弟的岑清酒也不曉得究竟有多少是真,多少是假。這總之就是一美談,說得岑清決這人,厲害無比。


    “你不都什麽都知道了麽?還來山居做甚?”岑清酒一路上也得知了洛飛鳥來此的目的。現在才想起來問他做甚是要。


    洛飛鳥看他一眼,毫不擔心他會氣如何的:“你覺得我能信你幾分?”


    岑清酒沒話講。在這事兒上,他確實欠洛飛鳥的。


    “當年那……”


    “你別跟我說當年,那件事沒什麽好說的。”洛飛鳥頭也不回的,加快了步子就往前走。後邊岑清酒緊緊跟上。


    大門自己就開了。門內門外完全是兩個世界:外邊世俗之氣盡顯,門內卻是一片仙氣繚繞。加設了結界的緣故,整個南山派宗門在外邊看上去與尋常大戶人家住宅並無二至,裏邊卻別有洞天。


    洛飛鳥也算這裏常客了,算得上半個南山人了,岑清酒同理。南山派和東芝派在他人看來,向來是最親的。二人輕車熟路到了岑清決的居所,裏麵傳來一少年朗朗的誦讀聲,想必是岑丹生了。


    進去一看,果然如此。岑丹生正隔了張書桌,在那兒讓岑清決抽書。


    進了兩人,岑氏父子二人自然不會沒注意,一個抬頭一個回頭,甚是和諧。


    岑清決一貫的溫潤一笑,簡單評論了一下岑丹生的書背得如何,後者就這麽識趣地退下了。


    “清決哥。”洛飛鳥笑嘻嘻地打了個招呼。跟對岑清酒的態度不同,他可是相當喜歡這個哥哥的,雖然小時候有鬧過不愉快,但這些都是過往事煙消雲散了。岑清決看看這二人,也笑得開心,問:“阿羋這是來做甚的?”岑清決一直拿洛飛鳥的名來喚他,不曾改過。


    “沒什麽,就是來問清決哥一些問題。”洛飛鳥道,“可知,師父和岑清酒兩個,是要封印我身上一些什麽?”


    岑清決聞言臉色一變,看看那邊對於此並無反應的岑清酒,相當詫異。


    岑清酒也看出了他的顧慮,道:“哥,說好了,他全都知道了,沒什麽好瞞的了。隻是我講的,他不信。”岑清酒瞥了洛飛鳥一樣,洛飛鳥裝沒看見。


    岑清決這才笑了一笑,道:“阿羋你信不過酒兒,那也罷,既然你信得過我,來我這兒確認,那我便跟你講。”


    然後岑清決就這麽一五一十的把他自己知道的全講了,除了遣詞用句不同,其他也別無二致了。


    放心了不少。


    岑清酒看看洛飛鳥,長嘆了口氣。


    “那......既然確定了,我也沒理由在此繼續待下去了,謝謝清決哥,沒什麽事,我先回去了。”洛飛鳥請辭轉身要走,身後傳來兩道聲音。


    岑清決:“這離落霞還有段距離,不能禦劍飛回去的話,便在此住下休息幾日好了。”


    岑清酒:“你還缺一副藥沒吃,還有,你有錢麽?”


    本來聽了岑清決一番話,還準備道一番謝,可岑清酒這個多嘴的天天管不住自己的嘴,淨說些惱人的話。洛飛鳥直接無視後者,衝著岑清決笑笑,道了聲謝。


    他在南山派住的不是客房,兩派交往甚密,所以他是有自己房間的,經常有人在打掃,隨時就能入住。


    晚上,洛飛鳥坐在自己房間裏調息,卻被一個意外的人敲開了門。


    “所以說,送藥這種事,明明有人可以做,為什麽還要以堂堂宗主親自來?”洛飛鳥照例是相當裝不屑地半倚在門框上,冷冷看著岑清酒,“我很懷疑你居心不軌。”他到現在還在對那詭異的一吻表示耿耿於懷。


    “嘁。”覺得這是個笑話一般,岑清酒不屑地一笑,把藥碗塞進了洛飛鳥懷裏,轉身就走。


    意料之外的冷淡令洛飛鳥相當驚奇,一口把苦的要死的藥喝下去,轉身進了屋掩門。靠著門站了半天,竟再沒聽見來自岑清酒的敲門聲,內心竟煩躁了起來。


    仿佛是他岑清酒給自己下了什麽迷魂咒一般,自己竟還時時刻刻在意起了他的態度。已經習慣了他同自己吵嘴,在自己身邊跳來跳去,吵死了;可突然變成自己的獨角戲時,自己說話再不回應時,忽然又覺得更加煩躁了。


    忽然想起了那天那一吻的味道,不像開玩笑的,是苦的,像那一天更比一天苦的藥一樣,是苦的。


    想這麽多,反倒使自己更加心亂如麻。洛飛鳥再受不住,滅了燭燈,睡了。


    罷了,離他遠些。


    作者有話要說:


    雖然沒人看但仍是為這麽晚更新表示沮喪...


    第27章斷劍


    誰人年少不風流?


    他倆也是去“見過世麵”的。


    那個盲女琴師,卻緊緊牽了他的心。


    可是,那幾年的天下,仍不太平。


    洛飛鳥在自己院內鬆鬆慡慡伸了個懶腰。


    雖是秋日,南山派內卻一派春光大好一般。這裏群山環繞的暖氣候,使這裏的秋天總是比旁的地方來的晚些。


    這日,晴光大好,沒了前段時間秋老虎的熱氣,卻也沒有像冬天那樣那麽冷下來。好不容易有個閑時,他總算是能好好休息一番了。


    岑清酒以他藥還有一日的量沒喝完,不信他自己回去還能乖乖喝了為理由,強行將他留在這裏。這個宗主自己回來了,就去開了個大集會,說是要商討什麽要事了。別人宗門的事,縱然再親也沒資格去管,便留了洛飛鳥一個人在這兒閑著。


    不是他不願在這南山派好好轉轉,而是這裏什麽都轉遍了,有什麽樂趣。


    他忽然想起一件相當重要的事情。同岑清酒一道走了這麽幾日,竟忘了問了!笨得不行!


    他的劍呢?!洛飛鳥從不喜歡舞劍,學是學得蠻好,卻無論也不覺得這能比弓箭帥上幾分。這些小心思全是看來的話本上來的,一直喜歡一個俠士,就是用得一手好弓箭。


    所以他對於自己的劍自然不上心。偶爾近戰用用,其他時候就隻是當個交通工具。如今自己又不同人打架,又沒法子禦劍,自然是忘了這一茬。


    量岑清酒也沒什麽好說的,算算時間,這集會差不多該結束了。隨手拉了個弟子,問他在何處。打聽來,說是在岑清決的書房。


    一路往那邊走,遇見了迎麵走來的岑清酒,倒是省去了他那麽遠的路。


    “吃多了出來散步啊?”岑清酒先沖他打了個招呼,笑得好看,嘴卻一如既往得欠揍。洛飛鳥強忍著諷回去的欲望,問他:“岑清酒,我劍?”伸了個手朝他討。


    岑清酒抽抽眼角:“看你這表情,真的蠻賤的。”


    “滾!”洛飛鳥毛了,“我問你我劍在哪兒,廢話怎的就這麽多呢?”


    岑清酒肯定知道自己在問什麽,不過是在戲弄自己罷了。洛飛鳥懶得跟他講這些沒用的,要回劍來,待自己調息好了還要回東芝派呢。


    “斷了。”岑清酒說得輕描淡寫,洛飛鳥一臉吃驚:“什麽時候?”


    “就上回你同魔王打的時候,羅堯遙把你的劍給斷了。”岑清酒一邊走一邊說,沉吟片刻道:“你的夢瑤是羅堯遙給你的?”


    “是。”洛飛鳥不敢想像這羅堯遙竟喪心病狂至此,當初把他的得意之作給了自己,現在竟親手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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