萊斯再次點頭,然後開始和帕爾解釋目前的狀況。


    “還有,陛下是隱藏身份到沃爾德來的,請務必在公共場合注意稱呼,他在這裏的用名是威廉·尼爾森……我的長輩。”


    說著,萊斯稍稍停頓了幾秒,皺了皺眉頭。


    陛下的“威廉”這個名字好像是他隨意起的,沒有什麽特別的意義,畢竟本來也不是什麽很少見的名字。不過,他總覺得卡特三世對這個名字似乎格外喜歡的樣子。


    ……或許是錯覺吧。


    萊斯定了定神,繼續說道:“當然,也可以算作是你的長輩。陛下準備在這裏暫住到世界競技賽結束,所以……”


    考慮到帕爾的個性比較粗心,萊斯特意將語速放慢,仔細地列了注意事項給他聽,由於萊斯本來也不是善於講話的性格,他時不時就要停下來斟酌語句。不過,自從知道他也要參加世界競技賽以後,帕爾的表情就處於興奮狀態,萊斯也不是很確定他聽進去多少,於是等全部事項叮囑完畢,萊斯又詢問了他幾個問題,確定帕爾全都能認真地回答出來,他才安心。


    將該告訴帕爾的事情都告訴帕爾,這隻年輕的黑豹便高興地離開了。房間裏再次剩下萊斯和卡特三世兩個人。


    空氣一下子安靜下來,不過,由於他們兩個人在很長一段時間裏都是像父子一樣生活的,氣氛反倒變得平和融洽起來。卡特三世再一次仔仔細細地打量了萊斯,就像是一個真正的父親看著長大成人的優秀兒子那樣充滿自豪感和驕傲,他慢慢地張嘴,問道:“那麽,你最近過得怎麽樣?除了那個女孩的母親之外,你們還順利嗎?”


    提起愛莎,萊斯一貫冷毅的表情都不知不覺地溫和了些,他稍微露出了點自己都沒有察覺的微笑,道:“……很順利,她很好,我……很幸福。”


    事實上,對萊斯來說,這一段時間,簡直說成是他一生最幸福的時光也不為過。


    在此之前,對他來說最幸福的時光一直是在比斯特王都宮廷中度過的童年。陛下對他很好,雖然陛下沒有親生孩子,但他待他就像對待親生的孩子那樣。萊斯喝著貓奶長大,和另外三隻未來會繼承比斯特皇位的小貓一起成長——卡倫、凱特、凱蒂——他們就像他的兄弟姐妹,而且,他像敬重自己的父親那樣敬重陛下,正因為有陛下的存在,他在童年的夢寐時期,並沒有感受到多少失去父母的孤兒會有的陰影和悲傷。


    然而,縱然如此,在那個時期他仍然能夠感覺到一些異樣和困惑。他畢竟是狼,隨著身體的漸漸長大,他會奇怪為什麽自己比陛下以及和他年齡相仿的凱特凱蒂大這麽多,不止是獸形上的差距,就連人形始終都是他比別人高上一大截。這種困惑給了他一種格格不入的感覺,讓他明白自己終究不屬於這種美麗豪華的宮室,於是在陛下第一次帶他去他真正的家——位於封地的狼族城堡時——並且見到了他真正的父母畫像後,他立刻就決定了自己的將來,那就是像父母那樣成為軍人,這是狼族的歸宿。


    然後他就離開比斯特去了沃爾德的戰士學校,隨後進入軍營。在這兩個地方,他終於見到了自己的同類。戰士學校和軍隊裏的獸族大多都是獸形龐大且在真正的自然界中喜好肉食的動物,獅子、老虎、熊,當然還有和他一樣、隻是體型比他小一些的狼。在這些地方,格格不入的感覺消失了,可是與之相伴的卻是一種新的孤獨……直到他遇到了愛莎。、


    這是一種很奇怪的感覺。


    明明愛莎不算是他的同類,也沒有血脈之間的聯係,她甚至都不是獸族,可是當他聞到她身上的氣息、感受到她身上的溫度、將她抱在懷裏或者親吻她……甚至隻是看到她露出一個羞澀或開心的微笑的時候,那種長期以來的孤獨感卻自然而然地就會被驅散,等待著什麽的心如此輕易地被填滿。


    明明知道現在想這些還太早了,如果說出來的話一定會讓她覺得尷尬和害怕,不過……如果可以的話,他很想擁有和她在一起的未來。


    “原來如此,這樣就好。”


    看著萊斯略有變化的表情,卡特三世放心地笑了笑。


    “對了……之前,忘了告訴你,我也很順利。”


    萊斯:……?


    不太明白陛下的意思,萊斯一愣,流露出一絲困惑的表情,想要等待解釋。


    然而卡特三世並沒有解釋的意思。他隻是摸了摸下巴,道:“事實上,我在來的路上想了一下,做了一個決定……既然來了,我幹脆也參加一下世界競技賽吧。”


    萊斯一驚,還不等他出言阻止,卡特三世已經笑道:“怎麽,擔心我會輸得很慘嗎?我的獸形的確不怎麽占優勢,但不要忘了你小時候的劍術是誰教你的。唔……雖然你現在已經不用劍了。”


    “不……”


    萊斯下意識地道。


    他當然沒有忘記卡特三世的劍術很優秀……甚至可以說,十分出眾。事實上,比斯特皇族世世代代都很擅長用劍,完全可以光憑人形的劍術和大型動物的獸形直接戰鬥,如果不是這樣的話,陛下當年也不會在戰爭中禦駕親征。


    在他去戰士學校之前,卡特三世的確教過他和三位皇位繼承人用劍。不過萊斯在實戰中用人形和獸形切換的方式戰鬥力更強,這樣一來使用武器就顯得不那麽方便,因此他雖然穿軍裝時經常還會佩劍,但劍大多數時候隻是作為裝飾,他一般隻使用格鬥術。


    “不必阻止我了,反正現在卡倫他們已經長大,我應該也能做些自己想做的事了。放心吧,我會使用假名,見好就收的……萬一受傷的話,光是想想那些大臣們會怎麽嚎叫我就頭疼,我的地板都快被他們抗議的時候撓壞了。”


    卡特三世的手指指節在桌上敲了敲。


    “事實上……我是有一樣想要的東西,想在世界競技賽上拿到。不算是什麽難弄到手的東西,但隻有自己拿到才有意義。”


    萊斯一怔:“您說得是……”


    卡特三世微微一笑:“沒錯,就是——”


    ……


    “——勝利之花?”


    這一天,愛莎坐在觀眾席上疑惑地重複道。


    終於,隨著溫度一天一天上升,春季綻放的鮮花漸漸在夏季的初雨後凋零,碧色的新葉鋪滿了樹蓋,當初夏終於來臨的時候,期待已久的世界競技賽即將正式拉開帷幕。


    今天是開幕式,邀請人蒂娜·基洛特和伊麗莎白公主第一次真正露麵的日子。蒂娜·基洛特自不必說,想要見她一麵的人足以從沃爾德排到維塔斯再繞大陸一圈,而由於曆屆世界競技賽邀請的公主王子綜合水準都很高,往往是各個王國的代表人物以及將來的國家領導者,所以以前不太有人知道的伊麗莎白公主也被人認為是“神秘”,激起了人們強烈的好奇心。幾乎所有人都認為這次世界競技賽絕對會是具有標誌性意義的一屆,即使比賽沒什麽好看的,光是破例的兩位邀請人就能讓他載入史冊,於是這兩個人首次出場的開幕式門票早就黑市上炒到了天價,完全可以說是一票難求。


    當然,愛莎作為蒂娜的女兒,自然能夠拿到比較特別的入場券,甚至可以坐在前麵的特別位置上,另外她跟之前在魔法之塔考核時一樣報名了醫療隊,也能和醫療隊坐在一起。不過,她最後選擇和萊斯帕爾坐在一塊兒。


    即使是在世界之心,愛莎也極少看到這麽多人一起湧進某個地方的時候,她好奇地四處打量,同時,在開幕式前開始,她正在和帕爾閑聊。


    “對!”


    說起世界競技賽的話題,帕爾手舞足蹈地根本停不下來。


    “就是預選結束後的正式比賽中,每贏一位對手就能拿到的一束花。原本隻是作為勝利者標誌的,所以叫作勝利之花。但是不知道是從哪一屆起,獲勝者如果有喜歡的人的話,就會將花送給愛慕對象或者自己的戀人,如果沒有,而邀請人湊巧是異性的話,就會送給邀請人。勝利之花象征著榮耀!所以用它表白的人也不少,成功率還很高!無論如何,我也至少想要進到正式比賽!等拿到的花的話——”


    帕爾越說越興奮,兩眼發光,說得好像他有戀人或者喜歡的人似的。忽然,帕爾好像突然想起了什麽。


    “說起來,萊斯以前不是參加過一屆嘛。那是他畢業的那一年,雖然他當時沒有拿到優勝,但是作為尚未畢業的學生來說,在正式比賽中的名次已經很驚人了,於是也拿到了很多勝利之花,不過那一屆的邀請人是男的,所以我聽說……”


    愛莎一愣。


    雖然她如今和萊斯已經是戀人,他們兩個人都是初戀,平時談起戀愛都很笨拙,不過,愛莎依然發現自己對這件事很在意,她的心髒不自覺地砰砰跳了起來,內心對當時收到花的女孩感到了一絲嫉妒,她看著帕爾,緊張地等著對方說下去——


    萊斯聽到這裏也是一驚,那都是多久以前的事了,也不知道帕爾是怎麽知道的。想到他當時做了什麽,萊斯便不由得有些窘迫,他不想讓愛莎知道這件事,可是要阻止已經來不及了——


    隻聽帕爾嘴快地道:“他把那些勝利之花,全都做成沙拉吃掉了……”


    第90章


    萊斯:……


    愛莎:……


    空氣沉默了好一會兒, 萊斯頓了頓,覺得自己應該試圖解釋一下, 他道:“那個時候我臨近畢業,已經確定進入軍隊了,說不定很快就會被派遣去戰場, 所以當時正在做飲食訓練,那些勝利之花都是食用花,所以……”


    愛莎:“噗嗤。”


    聽完萊斯的解釋, 愛莎根本沒有辦法不笑, 雖然她竭力想要忍住,可是想到在戰士學校的那張畫像——十五歲的萊斯臉頰稚嫩可神情卻和如今一樣嚴肅的樣子——然後想到萊斯就是用那張麵無表情的臉將勝利之花全部都做成沙拉吃掉了, 愛莎還是笑得身體直抖、睫毛微顫。


    萊斯低頭看著她笑得很開心的樣子, 略帶著些局促窘迫的無奈,要不是這裏人太多的話,簡直想要立刻將她摁在懷裏,阻止她繼續笑下去。


    那個時候他才十五歲, 徹徹底底隻是個青春期的男孩子。當時自己是怎麽想的,萊斯如今早就忘掉了, 隻記得自己的行為……平時自己想想倒也沒什麽, 可是被帕爾當著愛莎的麵說出來, 他卻覺得到處都透著傻氣。


    突然,他感覺到愛莎輕輕地握住了他的手。萊斯側頭望過去,發現笑聲停了,愛莎的側臉還帶著些笑過後的微紅, 不知是不是不好意思,她說話有點小聲:“那今年如果……我拿到誌願者醫療隊的獎章的話,可以拿來……換你的勝利之花嗎?”


    萊斯:……!


    愛莎說得小心翼翼的,可是在萊斯聽來這完全就是世界上最可愛的一句話。即使什麽都沒有,他本來就準備將自己的榮譽都交到愛莎手上,可此時他竟然難以形容心中的感動。萊斯的喉頭滾了滾,卻無法表達出自己的感情,停頓了半天,他才用力握住愛莎的手,緩緩地吐出一個字:“好。”


    不知道怎麽回事,曖昧而溫暖的氣氛就這樣毫無征兆地升騰了起來,在初夏隱約顯露出刺眼氣質的陽光和鼎沸的人群之中,他們周圍忽然阻隔出了一塊隻有他們的、寂靜的小天地,萊斯忽然很想抱抱她,將她偷偷地藏在懷裏親吻,可是在這種地方做這種親密的舉動未免太唐突了……


    萊斯的內心掙紮,然而這種掙紮旁邊的帕爾完全感覺不到,在他看來情侶在看開幕的時候拉個手好像也沒什麽好吃驚的,更是沒有意識到他坐在愛莎和萊斯旁邊有哪裏不對勁,突然他就興奮地狂拍萊斯的肩膀:“出來了!出來了!評委們,還有這次的邀請人!啊,快看!蒂娜和那個伊麗莎白公主都出來了!”


    果不其然,伴隨著帕爾的聲音,場地內瞬間就喧鬧了起來。萊斯一頓,有種被打斷的煩躁感,看向愛莎,愛莎則對他無奈地笑了笑。感到自己的手被一雙柔軟的手輕輕地捏了捏,萊斯才總算有點被安撫的感覺,跟愛莎一齊看向下方的平台。


    ……


    開幕式沒什麽特別的,無非是早已講爛了的陳詞濫調,人們關注的無疑是站在場上的蒂娜·基洛特,或許還有一些注意力會分給從未在公眾麵前露麵卻突然就被世界競技賽邀請的伊麗莎白公主。


    這個時候,伊麗莎白正緊張地渾身冰涼,她從來沒有一下子接受過這麽多人的矚目,甚至從未一下子出現在這麽多人麵前過。自由競技場最大競技場地的設計就像是一個巨大的鳥巢,中間低下去,而周圍高高聳起,這些遞高的座位上一個個冒出模糊不清的人頭,吵鬧的交談聲讓她覺得眩暈,即使坐在座位上都依然搖搖欲墜。伊麗莎白攥住了自己的雙手,不停地發顫,試圖尋找周圍能給她安全感的人的麵容,比如愛莎。不過,她很快意識到即使自己找到愛莎,在這種狀況下,恐怕也無法看清楚她的麵容或者表情,這種認知讓伊麗莎白沮喪,不禁愈發缺乏安全感……


    這時,一雙溫暖的手覆蓋在了她的手上,然後不輕不重地拍了拍她。


    “別怕。”


    蒂娜·基洛特沒有看她,隻是令人安心的聲音卻從旁邊傳了過來。


    “你看不清他們,他們也看不清你,沒什麽好怕的。照預想的發言就好,明白了嗎?”


    此時的鼓勵對伊麗莎白來說,無異於溺水時他人遞過來的繩索。她連忙用力地點點頭,緊張地坐正,盡力想要做出正式成熟的姿態來。


    蒂娜的目光則略帶焦躁地在觀眾席上掃了一圈,沒有找到愛莎便覺得心煩。尤其是想到某個討厭的小子正和她可愛的女兒在一起,蒂娜便覺得焦慮得不行,然而卻不得不繼續應對目前的狀況。


    首先是組織者發言,接下來依次介紹今年的評判者。沃爾德戰士學校的校長、沃爾德軍事學校的校長、自由競技場有名的魔法師和戰士……相比較於年年更換的邀請人,評判者的陣容一直都比較固定,他們基本上都是擁有相當經驗的老戰士或者魔法師。其實自由競技場的比賽通常都很直觀,一般都是以現場的輸贏為準,安排幾個評判者隻不過是應對某些突發狀況,例如長時間分不出勝負的比賽,或者比賽中有明顯不道德行為的情況等等。


    隨後,輪到了伊麗莎白。她深呼吸一口,這才站起來磕磕絆絆地說完了自己的講詞,雖然沒什麽亮點,但也能夠被稱為是中規中矩。對於一個內向且頭一次麵對這種場合的女孩來說,蒂娜已經覺得她做得不錯了。等伊麗莎白講完她的內容,鬆了口氣做下來的時候,蒂娜自然地拍了拍她的肩膀,然後站了起來。


    在她起立的一瞬間,本來多少存在吵鬧的競技場內忽然鴉雀無聲,以一種奇異的狀態寂靜了下來。


    蒂娜依然是那副標誌性的打扮,綁起的頭發和銀色的盔甲,她甚至拿著長槍,這樣的裝束,足以讓他人的視線觸及到她的一刹那就認出這個人來。蒂娜環視了場地一圈,便開口了,她的表現明顯比伊麗莎白要鎮定得多,同時,大概是擁有天生的感染力和一股他人難以模仿的英氣的關係,盡管蒂娜講得並不算多麽認真,可是現場卻依然不斷回應著她的話發出歡呼。伊麗莎白羨慕地看著蒂娜,心想如果自己也能讓氣氛變得熱烈起來就好了,然而……當她抬頭望著蒂娜的時候,卻沒有注意到有人同樣死死地望著她。


    “……殿下?”


    年邁的老暗族皺著眉頭,擔心地看著身邊的布蘭登。從剛才開始,王子的身體就緊緊地繃直了,他臉上繃緊的表情生硬而難以置信,即使老暗族的眼睛早就連極近距離的東西都看不清了,可憑借著長久以來對布蘭登的了解,他依然能夠感受到對方極大的震驚。


    他原本是杜克宮廷的內臣,負責管理王宮中的日常事務,在杜克分裂之後,就成了南杜克宮廷的內臣,依然服務於女王。布蘭登王子是他從小看大,他對他的一切都很了解。盡管王子殿下嘴上從來沒有說過,但他知道他對那個偶然見過一次麵卻無法看到臉的女孩很在意。王子大概從來沒有想過這個世界上會有人遇上同樣的狀況——或者說是疾病——而且對方顯然對自己的真實情況並不知情,處在一種很危險的狀況中。這引起了他最初的注意,而在發現對方是敵國的公主後,就更是讓布蘭登產生了一種微妙複雜的感覺。


    這一次,他也是專門來見她的。盡管整個杜克在分裂後就落沒了,而擁有正式傳承和原有首都狄姆斯卡的南杜克由於缺乏有利的地理條件,反倒是三個杜克中處境最差的,不過,縱然如此,布蘭登殿下依然是個正正經經的王子,他能夠坐在開幕式很靠前的位置上,這樣才能看得到那個伊麗莎白公主的臉。


    然而現在,在終於看清那位公主的臉後,布蘭登深深地皺著眉頭,隻有他自己才知道自己要多努力才能夠抑製住顫抖,這一串巧合實在無法令人不費解。


    原來他竟然之前在街上就已經見到過他,可他也不會每碰到任何一個女孩就上去檢查人家的手腕,所以沒有立刻認出來……


    伊麗莎白公主好像沒有看見他,她看起來緊張極了,忐忑不安地坐在位置上的樣子像是一隻掉到老鷹堆裏的鵪鶉。這種場合不太適合她,隻是……


    “愛德華,那就是你的未婚妻?”


    突然,隔壁的話語傳到布蘭登的耳中,他側過頭,不著痕跡地打量了一下坐在他旁邊的人。


    那是兩個打扮得體的人類青年,從他們身上佩戴的飾品和劍就能看得出良好高貴的出身。其中一個青年尤甚,一頭金子般的短發,迷人的藍色雙眼,容貌氣質出眾,佩劍上的一顆寶石說不定就能買下半片莊園;另一個青年的外表沒有那麽奪目,但仍能稱得上是年輕英俊,嘴邊有一顆小虎牙,帶著點年輕氣盛的傲慢和漫不經心,剛才的話就是他問的,隨意之中帶著點不經意的嘲笑和戲謔。


    被稱作“愛德華”的金發青年看上去對他的話感到難受,但出於風度和禮貌,還是勉強微笑著回答道:“……不算是,我們還沒有訂婚。”


    “訂婚儀式不是已經訂在秋天了嗎?和未婚妻沒什麽差別了吧!”


    “你說是的話,那就是吧。”


    “哈哈哈,你也不要太沮喪。畢竟的確不可能每個公主都像卡特莉婭那麽漂亮,雖然這位伊麗莎白公主確實太普通了點,聽說還體弱多病,不過……嗯……仔細看看說不定就習慣了呢?而且人家的祖國可是瑞恩呢!聯邦的第一王國,嘖嘖嘖。”


    “……”


    見愛德華不說話,青年本來就隻是想要找個幾個損損他,並沒有徹底激怒他的意思,卻沒想到一貫如同標準王子一般的愛德華臉色竟然真的陰了下來,好像是真的對他說的話有所在意。青年連忙見好就收,笑著拍了拍愛德華的肩膀,道:“別在意了,對你來說最重要的還是國家吧?彼斯尼斯和瑞恩之間的關係很重要,你們結婚的話,對大家都好。到時候再借瑞恩的力量多開幾條商道和航線……想想吧!我們的國民會有多開心!”


    愛德華臉上的那一層陰霾並沒有因此而消退,他拍開了青年放在他肩上的手,一個人悶沉地坐在座位上,他試圖將注意力放到平台中間去,可是又不想看伊麗莎白,他克製不了自己看到伊麗莎白平庸的麵頰和畏縮的神情時那種奇怪的惱火和掙脫不掉的束縛感。


    “我明白。”


    終於,愛德華的目光最終還是放在了青年身上,他盡力隱藏著情緒禮貌地說道。


    “雖然我們不熟悉,性格、愛好和興趣也沒有什麽共同點,我們最終還是會結婚的,她會是我後半生的伴侶、我的責任和義務……其實,她的眼睛還是挺好看的。”


    愛德華像是竭力在尋找伊麗莎白身上的美,可是一旦形成了偏見,連他自己都很難說服自己。青年連聲附和了兩句,等對話停止,便回過頭,佯裝認真地在看開幕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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