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搬家是件很容易疲憊的事,愛莎折騰了一個下午,晚上洗漱完畢很快就睡著了,埋在被子裏發出均勻的呼吸聲。


    萊斯在一旁靜靜地看著她。狼的眼睛在黑暗中也能清晰地視物,這令他能夠清晰地看見愛莎垂在眼瞼上方長而濃密的睫毛、輕輕蹭著枕頭的小巧的鼻子和微微抿著的嘴唇,雖然愛莎本來就是十分漂亮的女孩子,可自從喜歡上她之後,萊斯近乎是全角度無條件地覺得她可愛,就連打個噴嚏都恨不得將她像小孩子一樣舉起來哄哄那種。這種柔軟的心情偶爾會令他自己都感到無力,他對此陌生而局促不安,因為不知道該做什麽而變得笨拙,可又很無奈。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終於萊斯耳朵裏傳來他今晚等待的聲音,打破了夜晚的靜謐。


    “抱歉,久等了,萊斯。”


    卡特三世的聲音從耳朵裏傳來,跟以往一樣帶著足以讓人安心的沉穩。


    “那個女孩……已經睡了嗎?”


    萊斯再次深深地看了眼愛莎,才將目光從她臉上依依不舍地離開。他轉身走到陽台上,關上門時還小心地用身體擋著春天尚帶微寒的風,怕把愛莎吹病了。


    確定沒人後,萊斯的喉結滾了滾,才沉沉地道:“陛下。”


    隱藏身份和愛莎住在一起以後,他幾乎沒什麽和人說話的機會,除了與帕爾。雖說萊斯本來就是較為沉默寡言的類型,可這麽長久地維持“野獸”的形象,他的喉嚨難免還是帶著些生澀的幹啞。


    由於現在和愛莎在一起的時間增多,遠程溝通難度增加,為了降低被發現的風險,萊斯和卡特三世約定得通話頻率是一周兩次,星期三的中午和星期日深夜,中午萊斯可以躲在森林裏等消息。不過,今天既不是周三也不是周日,隻是情況特殊。


    聽到萊斯開口,貓皇便明白他在追求的那個人類女孩八成是睡著了,放心地繼續說話:“今天應該是公布結果的日子吧。怎麽樣,她考試通過了嗎?”


    “……通過了。”


    “那很好,你在沃爾德的活動空間總比在海爾曼大,這樣我就安心了。”


    貓皇是真的鬆了口氣。這段時間萊斯太在意愛莎考試的事,以至於他聊天時總是頻頻走神,話也比平時少,既然那女孩考上,萊斯也應該會恢複原本的狀態了。


    當然,卡特三世並沒有責怪萊斯的意思。他能理解這是怎麽樣的一種心情,當你愛上一個人的時候,想法思維就會不自覺地圍著對方走,這點難以逃避、難以避免。


    微微遲疑,卡特三世問道:“那麽,你個人的方麵呢?有什麽進展嗎?”


    “我……”


    萊斯喉頭幹澀,有些說不出口。


    “……沒有。我……不知道該怎麽做。”


    昔日在戰場上最果決沉穩的軍官聲音中流露出一絲無措的迷茫,他必須承認自己在女性的方麵的確缺乏經驗。他從未追求過誰,或者說……在此之前,他甚至從未有過哪怕是類似的感覺,愛莎開啟了他心中最溫柔的一扇門的同時,又將他拉入毫無頭緒的迷宮……


    他在戰士學校裏成績優異,他知道如何撂倒最強壯凶悍的對手,可卻不知道如何走進一個柔弱女孩的心。親生父母早已無法在親口教導他這些,愛護他的陛下本身就沒有任何感情經曆,而學校裏也沒有任何一本書、一個老師、一堂課向他提及任何有關的策略。這或許是他經曆過的最甜美的戰場,卻不知不覺陷入了有史以來最無解的困局。


    他們的關係停滯了,仿佛將永遠定格於此。


    貓皇聽出了他話語中那一縷萊斯自己可能都未曾發覺的無助,他歎了口氣,略微一頓,道:“……你知道,和暗族之間的那些破事這幾天已經處理得差不多了,下星期起我應該就能閑下來。怎麽樣,你需要我來看你嗎?”


    第四十一章


    “……不用了, 陛下。”


    “真的不需要?”


    “嗯。”


    萊斯有些感動地肯定點頭, 他知道陛下看得到他。


    卡特三世陛下平時有多忙, 在皇帝城堡中長大的萊斯非常清楚。從比斯特到沃爾德之間還有一段海路,算上來回的時間,卡特三世來看他極有可能會耗費掉幾個星期的時間, 而這意味著陛下回到城堡之後會麵對幾個星期遺留下來的多到如同地獄的工作。


    陛下向來重視承諾, 如果不是認真考慮過絕不會開口, 他願意這麽提議,萊斯已經十分驚喜了。


    “既然你這樣說, 那就算了。”遠在比斯特帝國都城的貓皇悠閑地擺了擺毛茸茸的白色大尾巴,“不過,萊斯, 你知道我永遠會站在你這邊的。”


    “……是, 謝謝您,陛下。”


    卡特三世的話讓萊斯的心裏升起一股暖流, 無論何時,陛下總能讓他覺得自己不是孤身一人。


    說完和愛莎有關的話題後,萊斯又與卡特三世聊了點別的, 交代了一下工作上的問題, 直到月亮升到半當空, 貓皇才切斷了對話。現在在比斯特,應該已經到陛下安寢的時間了。


    周圍安靜下來,萊斯獨自站在陽台上,感受著春夜裏微微的清風從毛發間流過的寒冷。


    上區第九層幾乎已經是魔法之塔的最高處, 也近乎是整個沃爾德的最高處。從愛莎的窗台,能看到遠遠近近閃爍著的光點,畢竟是國際性城市,即使在深夜,這裏依然是燈火通明的。


    萊斯望著這個景象沉默地站了一會兒。他並不是魔法師,因此過去從未想過自己有一天會站在這個地方,不得不承認,這是難得的美景。熟睡在他身後那個房間裏的女孩,已經改變了他的人生軌跡。


    站了許久,萊斯才終於收回視線,輕手輕腳地回到房間,他站在愛莎身邊又看了片刻,這才靜靜地在床邊躺下,閉上眼睛。


    ……


    “早安,萊斯。”


    第二天早晨,萊斯醒來的時候,便看見愛莎已經換整齊了衣服、盤好頭發,正一邊回頭對他微笑,一邊往脖子上掛項鏈,銀白色的吊墜和藍色的項帶襯得她皮膚雪白,非常好看。


    “會不會有點太正式了?”愛莎不好意思地在鏡子前麵轉來轉去,不時整整裙擺和頭發,好像很擔心,“因為是一天上課,而魔法之塔的製服還沒有來,所以我想顯得更認真一點,不過……總覺得有點奇怪。”


    萊斯定定地看著她,愛莎毫無疑問很漂亮,穿著也沒有問題,能夠看得出來她很用心地打扮過,覺得不對勁隻不過是太緊張罷了。如果能說話的話,他倒是很想安慰她、讓她放鬆下來,但是現在……


    萊斯想了想,湊過去,將頭放到愛莎手底下。


    愛莎以為他是在撒嬌,溫柔地笑了幾聲,摸了半天,心情不覺也好起來,不再在意自己衣服有沒有問題的事。


    因為對第一天上課既期待又緊張,愛莎其實起了個大早,因此還在房間裏消磨了好一會兒才終於等到七點四十五分。她深呼吸一口,走出房間,提前十五分鍾到索恩告訴她的上課的地方等待。


    那是魔法之塔第九層的另外一個房間,位於埃裏克·格林的研究室隔壁。相比較於臥室、客廳和老師的研究室,這個授課室麵積較小,由於東西多,又很擁擠,看上去隻能勉強容納幾個人入座。授課室正中間擺著一張多角形的桌子,每一條棱邊都擺放著一張木頭椅子。除此之外,房間內還有和研究室裏一樣的實驗台和研究台,一麵牆上的嵌入式書架上擺滿了又厚又舊的書。


    房間裏到處都刻有魔紋,魔法師生活的氛圍很重,愛莎抱著魔杖、筆記本和筆既新奇又激動地四處打量著,然後隨意拉開了一張椅子入座。老師和索恩都沒有來——事實上,由於她和索恩程度不同,愛莎並不是很確定索恩是否會來——於是她隻好一個人在房間裏等待著,順便翻翻她以前自學做得筆記。


    大概過了五分鍾,索恩夾著書、打著哈欠推開門走了進來,他好像還沒有睡飽,也沒有料到授課室裏會有人,因此他看到愛莎時很明顯地嚇了一跳,瞬間清醒過來。


    愛莎對頭發沒規則的翹起、被她嚇得睜大眼睛的索恩笑了笑,道:“早安。”


    “……早安。”索恩抓了抓頭發,不自在地開口,“抱歉,我還沒有習慣有別人在……呃……”


    “嗯,沒事。”愛莎不在意地笑道。


    盡管愛莎沒說什麽,可索恩依然不太習慣地在原地站了一會兒,好像房間裏多了個人他就不知道自己該坐哪裏了似的。猶豫片刻,索恩最終皺著眉頭拉開愛莎對麵的座位坐了下來,他不再看她,自顧自地翻手中厚厚的一疊講義,口中偶爾默念幾個晦澀的魔咒單詞。愛莎靜靜地聽了一點,可惜聽不太懂,隻能放下,管自己看自己的。


    “喂!”


    突然,一直不說話的索恩再次抬起頭,黑色的眉毛微微蹙起,看著愛莎的眼神帶著探究。愛莎抬起頭,疑惑地看著他。


    索恩抿了抿唇,道:“魔法之塔裏有那麽多高級魔法師,你為什麽非要選埃——”


    索恩的話還沒來得及說完,他就匆匆將剩下的聲音全都卡在了喉嚨裏,因為授課室的門再一次被打開了,一個高而瘦、目光嚴厲的身影走了進來。他並沒有聽到索恩及時收住的話,隻是目光輕輕地在房間內一掃——淡淡地帶過索恩後,那道深藍色的視線落在愛莎身上,然後停住了。


    愛莎緊張地挺起背,生怕儀態不夠端正會觸犯老師心裏的某條“規則”。


    埃裏克看了她大概有十幾秒,才用一種難以形容的驚訝而失落的語氣問道:“這是你母親給你挑得衣服嗎?她現在喜歡這樣的衣服了嗎?她平時……也像這樣穿了嗎?”


    又是母親!


    再一次從埃裏克·格林口中聽到提起她的母親,愛莎心中一動,好奇和疑惑再次被勾了起來。她穿得實際上是一條相當端莊的深藍色裙子,係著白腰帶,用來和項鏈匹配。她個人確實很喜歡這樣的風格,可母親……並不是這樣穿的。蒂娜畢竟是軍人,她好像覺得騎裝和軍裝更方便一些,不嫌麻煩的時候還會穿全套的盔甲,但這些衣服對愛莎來說太沉重複雜了,她既不會穿,也難以效仿。


    於是愛莎老實地搖了搖頭:“不,這的確是我母親給我買的,但是我自己跳的。她平時穿軍裝比較多。”


    “……是嗎。”


    聽完她的答案,埃裏克·格林似乎微妙地鬆了口氣,先前微微發顫的嗓音也沉穩了。不過,他溫和的表情並沒有持續多久,很快就重新板起臉來,變臉速度之快讓愛莎險些以為自己之前看錯了。


    “那我們就開始上課吧。”埃裏克將放在愛莎身上的視線移開,看向他的另一個學生,“索恩,你把你昨天的作業匯報給我。”


    “是,老師。”


    索恩站了起來。


    由於索恩和愛莎程度差距很大,無法一起教導,埃裏克采用的是分開指導的方式。他先聽取了索恩的作業,然後進行指導後讓他修改。愛莎在旁邊不知道該做什麽,隻好看他們說那些她完全不知道的知識,索恩接受得很快,埃裏克一句話還沒說完他就能將自己整行的魔咒糾正過來,看得愛莎惴惴不安,她對自己的魔法水平並不是很有自信。


    然後,就在索恩低頭修改作業、愛莎以為老師對他的指導還沒結束的時候,埃裏克突然轉了過來,看向她。


    “那麽輪到你了。”他的目光銳利得讓人害怕,“你會哪些魔法?挑最擅長的,展示給我看看。”


    “好、好的。”


    愛莎手忙腳亂地拿起魔杖,四處張望,直到埃裏克指了指實驗台,她才明白要到那裏去演示,於是連忙站起來,走到實驗台前。


    其實愛莎這段時間自學也學會了許多基礎的魔咒了,隻是她沒什麽魔法師的朋友或者同伴,所以始終對自己的水平抱著懷疑態度,弄不清楚自己到底學到了什麽程度,因此沒有自信。事實上,如果有任何一個帶過學生的魔法師得知她在短短幾個月裏學會的魔法數量的話,一定會大吃一驚——先不用論特殊魔法師能不能將一般魔法發揮出完全力量的問題,光是這種程度的領悟力,就足以證明天資不凡了。然而,愛莎自己並不知道這一點,而她此時也沒有機會展示出全部,她正在她已經學會的幾十個小魔法中搜尋著最能夠用來證明自己的實力的。


    愛莎選擇了基礎的爆破咒。


    這是她使用出的第一個魔法,故不管她後來學習了多少內容,爆破咒始終是最難忘、最刻骨銘心的。更何況,在狄姆斯卡城堡的時候,為了自救,她曾經上百次地練習這個咒語,每一句魔咒都早已銘記於心,熟練程度遠非其他咒語可比。更何況,愛莎用這個咒語成功救了許多女孩,她對它有把握。


    頓了頓,愛莎舉起魔杖,將她對準實驗台的中心。那裏原本就有一個圓形的魔法陣,通過這個魔法陣,使用者在上麵使用的魔法能夠以最清晰的狀態呈現出來,攻擊性的魔法效果能夠得到展現而造成的破壞會被吸收,以此達到觀察魔法的效果。


    愛莎念起了咒語,在無數次的練習中,她已經將爆破咒的吟誦時間從十秒多縮短到了五秒以內,而節奏感和韻律卻沒有絲毫地破壞,效果反而還不知不覺強了些。當然,愛莎本人並不知道這種程度的進步其他人需要花費遠比她長的時間才能達到,她隻將此當做是普通不過的進步。


    最後一個咒符消失在空氣中,愛莎的魔杖尖端劇烈一顫!


    砰!


    一個氣彈落在實驗台的正中心,它以一種比平常速度慢幾倍的節奏緩慢地在魔法陣的中心變化著,先是呈完美光滑的圓形,然後以一種在超慢速狀態下都能看出其力道的姿態猛地裂開!


    正常發揮!


    愛莎鬆了口氣,擦了擦額頭上被緊張出來的冷汗,然後才轉過頭去看老師的神情。不過,埃裏克的神情還沒看見,愛莎卻對上了索恩震驚的視線。索恩不知為何沒有再繼續修訂他的講義,而是專注地看著愛莎的實驗台,而現在則是專注地看著她。愛莎莫名地有些窘迫,對他笑了笑,扭回頭來。


    第四十二章


    索恩的吃驚是有道理的。


    要知道他原本並不期待愛莎能有什麽出色的魔法能力, 甚至不期待她具有一般的魔法水平。自家導師前幾天的發瘋已經充分讓索恩知道了他那天碰到的“愛莎·伯德”實際上就是“愛莎·基洛特”, 她就是埃裏克這些年來苦苦等待著的蒂娜·基洛特的女兒。說白了……這個新生並不是因為她的魔法實力被錄取的, 隻是因為她的母親曾經是他們的老師的愛慕對象……不,或許現在也是。


    索恩隱約知道一些埃裏克·格林和蒂娜·基洛特之間的事。畢竟這已經是他跟隨老師的第四年了,埃裏克性情乖戾, 沒什麽朋友, 又深居簡出, 除了每周一上塔給他們送食材和生活必需品的塔內工作人員,以及就住在樓上偶爾會來看望他的姑母克勞迪婭·格林之外, 他幾乎不再接觸其他外部人員,這樣一來,索恩可以說就是和他最親近的人。在這種情況下, 索恩漸漸從生活的蛛絲馬跡中摸出模糊的事實, 簡直是必然的。


    生於沃爾德的埃裏克和來自海爾曼的蒂娜在學生時代就認識,具體是怎麽認識的、他們之間發生了什麽, 索恩並不知道,但他可以確定的是,埃裏克從十幾歲就瘋狂地戀慕著蒂娜·基洛特。別看他的外表好像很不解風情, 實際上索恩清楚埃裏克的房間裏放著許多張蒂娜·基洛特的畫像——全部都是他親手畫的, 隻是畫技不太好, 以至於索恩至今沒弄明白蒂娜·基洛特到底長什麽樣,第一次看見愛莎也沒有認出來,隻是隱約覺得有點眼熟。


    但不管怎麽樣,會這樣做已經足夠證明埃裏克迷戀蒂娜了。隻是他一直沒有將自己的愛慕表現出來, 而他最終好不容易決定要表達感情的時候,那個時機選得實在不太好——


    那是在蒂娜與她丈夫秘密結婚的前一天。


    於是埃裏克理所當然地被拒絕了。之後蒂娜雖然沒有在其他人麵前提起過這件事,維護著埃裏克的尊嚴和顏麵,但實際上卻疏遠了他,不再與他聯係。這是完全能夠理解的,一方麵以蒂娜的性格,作為已婚人士,再與明知是追求者的對象保持“純潔的友情”不符合她的原則;另一方麵,蒂娜當時已經升職到了中尉,工作上的繁忙令她無暇顧及學生時代尷尬的友誼。


    不過,即使如此,埃裏克仍然單方麵地認為他們之間存在著最後的一絲聯係,那就是他在他們最後一次見麵時留下的承諾。


    “——如果你們將來的孩子有魔法天賦的話,交給我吧。”


    實際上蒂娜和她那個不懂魔法的丈夫生下的孩子擁有魔法天賦的可能性是很小的,但埃裏克始終固執地等待著。這就是索恩在最開始不知道情況時篤定地告訴愛莎她不可能被錄取的原因,隻要是知道實情的人就會清楚埃裏克這幾年剩下的那個名額隻會留給姓“基洛特”的人,無論對方真實的水平怎麽樣。


    如此一來,索恩對新來的人魔法水平不佳早就做好了準備。通常來說兩個普通人的孩子即使能用魔法,天資也不會太好,故天才的魔法師大多出生於魔法世家,比如他自己,比如埃裏克,比如偉大的克勞迪婭……然而,此時愛莎的魔法卻顛覆了索恩原本的預計,倒不是說她使用一般魔法的水平甚至超過普通魔法師……事實上,如果按照一般魔法師的標準來的話,索恩隻會對這個平凡無奇、水準中等偏下的爆破咒嗤之以鼻,可問題是——愛莎是特殊魔法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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