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嫣也不知道自己在周興學懷裏折騰了多久,反正最後的結果,她還是迷迷糊糊的在周興學懷裏陷入了睡眠。


    第二天早上,時嫣依舊是被周興學給叫醒的。


    “朵朵,起來了,我先抱你去廁所,等會兒你洗漱完,我們今天到廠裏去吃早餐。”


    “嗯~”時嫣還有些迷糊,下意識的就應了一聲。


    可等時嫣被周興學安排到,她的專屬坐便器上時,她才終於回過神來。


    什麽叫去廠裏吃早餐?


    “周興學,為什麽要到廠裏吃早餐?”


    時嫣隔著門朝著門外喊道,


    “你一個人在家裏我不放心,你還是和我到廠裏去吧。”


    “朵朵,你放心,等中午了我們再一起回家來,你要是適應不了,下午就留在家裏休息。”


    時嫣思考了一番,覺得周興學的提議也不是不行,大不了她早上就不喝水了,這會兒解決了生理問題,估計一上午的時間,應該不會出什麽意外。


    時嫣心下有了決定,就沒再回應周興學。


    等兩人終於都收拾好出門,已經是半個小時之後了。


    家屬院來往機械廠,兩人也就走了10分鍾,這個時間還算早,機械廠食堂的人並不算多。


    所以時嫣和周興學這樣的一個組合一出現,立馬就吸引住了不少人的注意力。


    “周大哥,你來了,今天食堂做了大肉包,你要來幾個?”


    “周大哥,今早還有米粥,你把飯盒拿來,我給你舀一碗稠的。”


    “周大哥,你.....啊!”


    “你怎麽也來了,你...你....你,梁朵!你不是快死了嗎?”


    時嫣是被周興學一路推到了打飯的窗口,隻是前麵還有兩個人在排隊,兩人便等了一會兒。


    可這好不容易輪到兩人的,時嫣在旁邊坐著聽打飯的年輕女同誌,一口一個周大哥,尾音還帶著轉。


    那甜膩的聲音,時嫣聽著都忍不住有點打哆嗦。


    如果不是周興學往身邊的她這看了一眼,估計這女同誌都不會發現她的存在,一心都撲在周興學身上。


    時嫣仔細打量了一番,眼前有些咄咄逼人的女同誌,在女主的記憶中搜尋了一番,卻一點都沒有有關這人的記憶。


    “我好像不認識你吧!你怎麽第一次見麵就詛咒人呢!”


    時嫣沒打算和眼前的女同誌爭執,在她準備再開口說話時,就伸手拉住了周興學的衣擺。


    “興學,她是誰,你們很熟嗎?”


    時嫣在心裏腹誹:狗男人,昨天晚上在那說什麽夫妻的,這在機械廠食堂卻還有隻桃花開的正旺呢!


    “不認識。”這三個字,周興學聲音說的格外的大。


    有不少在食堂裏坐著吃早餐的工人,全看了過來。


    “周大哥,你怎麽會不認識我呢?我是馬曉梅。”


    “我來機械廠食堂三年了,這三年你每天都在我這個窗口打飯,我每天都有給你多舀飯菜,你怎麽可能不記得我呢?”


    馬曉梅聽到周興學否定的答案,是既羞憤又委屈,說話的時候那雙不大的眼睛一直用幽怨的眼神,看著周興學的方向。


    “不好意思同誌,我是真不認識你,之所以我一直在這個窗口打飯,也不過是因為整個食堂隻有這個窗口有肉。”


    “我妻子身體不好,要多吃肉補補。”


    周興學十分正經的解釋,讓一直偷偷關注著這邊的工人們,直接忍不住輕笑出聲,時嫣就坐在那,還聽到有不少人說馬曉梅不要臉,自作多情的。


    時嫣本以為,周興學話已經說的夠清楚了,現在還有這麽多人在看熱鬧。


    如果她還要點臉麵,就會適可而止,可馬曉梅卻並沒有就這麽算了,反而又把矛頭對準了時嫣。


    “周大哥,我給你打的飯菜,你怎麽能給這個廢物吃?”


    “她就是個殘廢,她怎麽可能配得上你!”


    “周大哥,你這麽優秀的人,可不能因為恩情,就毀了自己的一輩子啊!”


    “周大哥,我對你那麽好,你就不能看看我嗎?”


    “還有你,你怎麽不去死?”


    “張大姐不是說你快死了嗎?你為什麽還要跑來機械廠!”


    “張大姐都答應我了,隻要你死了,她就把我介紹給周大哥,你為什麽還不死?”


    “你一個廢人,活著就是個拖累!”


    雖然時嫣不在意一個不認識人的胡言亂語,但這會兒被指著鼻子罵,時嫣依舊覺得心口一陣不舒服,下意識的就伸手捂住胸口。


    “朵朵,你怎麽了?是不舒服嗎?”


    “這位同誌,你說話太過分了,我妻子好好的,你怎麽能說出這樣詛咒人惡毒的話?”


    “我和我妻子是青梅竹馬?任何人都不可能插入我們之間。”


    “還請你自重!”


    “至於你所說的什麽張大姐,我也不認識。”


    “希望你別再一廂情願的胡言亂語,要是你再想著破壞我的家庭,侮辱我的妻子,我就要告你對我耍流氓!”


    “至於你對我有多好,我不知道,食堂的任何東西,都是機械廠的財產,我拿著廠裏發的飯票來吃飯,那是天經地義!”


    “如果你拿廠裏的東西用來討好人,那你就是在挖機械廠的牆角,挖社會主義的牆角。”


    “還請馬同誌你端正你的態度,我也會向你們領導反映你的情況,讓你盡早改正錯誤。”


    周興學的話是擲地有聲,義正言辭,特別是提到挖機械廠的牆角的話,得到了不少人的認可。


    畢竟這關係到所有機械廠員工的利益,如果真按照馬曉梅說的,給周興學多打飯菜,那定額有限,就肯定有人打的少了。


    要是以前有人不在意,但這會兒提了出來,覺得受到差別待遇的人,自然就覺得受了委屈。


    眼看著有人跟著周興學一塊聲討自己,馬曉梅又羞又惱的眼淚都流了下來。


    她是真心喜歡周興學的,也是真心覺得周興學現在的妻子配不上他。


    可如今被喜歡的人說是耍流氓,馬曉梅就算臉皮再厚,也有些受不了,她一隻腳狠狠的在地上跺了跺,扔了手上的飯勺,就哭哭啼啼的跑出了食堂。


    食堂裏的工人,對於打飯窗口的鬧劇,還在邊吃邊議論,而周興學這裏趕緊將已經裝滿的兩個飯盒給蓋好拿了回來,接著就推著時嫣出了食堂,找了個人少的角落停下。


    “朵朵,對不起,我沒想到會有這樣的一個人存在,還讓你聽了那麽多難聽的話,等會兒我就去廠長那舉報她,一定要讓她親自給你道歉!”


    “朵朵,你要是實在生氣,狠狠的打我幾下出氣都可以,你千萬不要埋在心裏。”


    “朵朵,我....”


    周興學還想再說些什麽,卻被時嫣立馬製止住了。


    “好了,我知道了,我沒有什麽生氣的,不過是一個無關緊要的人而已。”


    “隻要你別真動了什麽歪心思就行。”


    時嫣看周興學一副愧疚的樣子,隻覺得好笑,反正看剛才食堂裏的情況,也不過是馬曉梅至始至終的一廂情願而已。


    她根本就沒有放在心上,不過她還是象征性的叮囑了周興學兩句。


    畢竟這輩子她都嫁給周興學了,而原主也沒想離婚的意思,自然是不能將人讓給別人。


    “朵朵,今天是我沒有考慮好,要不我還是送你回家好了,免得又有人嚼舌根。”


    周興學還是有些擔憂,他以前一心就是上班,然後就是照顧梁父和梁朵,他還真沒怎麽在乎過別人對他的看法。


    他也不知道廠裏是不是還有像馬曉梅這樣,自說自話的人在。


    “不用,也沒什麽事,趕緊吃早餐吧,吃完了也到了該上班的時間了。”


    來都來了,時嫣就沒打算回去了。


    “好,聽你的。”


    兩人就這麽一站一坐的將早餐給吃了,等吃完早飯後,周興學就推著時嫣進了車間。


    按理說,車間工作期間,肯定是不允許外人隨意進出的。


    可時嫣身份特殊,又是為了機械廠而意外受傷,廠裏的領導都知道梁家和周家的情況。


    機械廠廠長一早就說了,如果周興學不放心時嫣一個人在家裏,上班的時候也盡管將人帶到廠裏來,廠裏是會特事特辦的。


    所以,這會兒時嫣被周興學推進了車間,雖依舊有人朝著兩人投來視線,但大多都是善意或者好奇的,大多數人也就看了幾眼,就都各自投入到工作當中。


    時嫣耳邊是“哐當哐當”機械運行時發出的聲音,手裏拿著的是周興學塞給她解悶的書。


    時嫣這會兒沒心思看書,幹脆將輪椅轉到周興學身邊半臂的距離,直直的盯著周興學工作。


    認真工作中的男人果然是魅力加倍。


    平時一向帶笑的眉眼,此刻全是嚴謹,流暢的下顎線也透著認真。


    時嫣的視線一點點的在周興學的麵上逡巡,然後又轉移到那雙骨節分明修長靈活的雙手上,接著是因為袖子擼起而露出的富有力量的小臂。


    時嫣完全是帶著欣賞的心情在觀察著周興學,而對於周興學而言,隻覺得被時嫣視線掃過的地方都仿佛有火燒一般的灼熱。


    “這是朵朵吧?今天到廠裏來啦?”


    就在時嫣也不知道上上下下的把周興學掃了多少遍了,突兀男聲出現,立馬就吸引住了時嫣的注意力。


    時嫣看著眼前麵容慈和的中年男人,大腦裏反應一兩秒,才有些靦腆的開口:


    “劉伯伯。”


    眼前人是機械廠的劉廠長,因為時嫣她們這些機械廠子弟,打小就是在機械廠打鬧著長大的,所以倒是不像在廠裏工作的長輩那樣,有什麽上下屬之分。


    “好好好,朵朵也長大了,看你們小夫妻倆感情好,我也就放心了。”


    “第一次看小周工作時的樣子吧!怎麽樣?很是那麽回事吧?”


    “誒!小周,你幹你的活就行,我和你媳婦兒說說話。”


    “等會兒將人給你送回來。”


    幾句話的功夫,周興學還沒來的及搭話,就看著劉廠長將自家媳婦兒給推走了。


    時嫣被劉廠長直接推進了辦公室,辦公室門一關,時嫣就覺得事情似乎不簡單。


    “朵朵啊,別緊張,伯伯隻是很久沒見你了,想和你隨便聊聊。”


    劉廠長笑得很是溫和,甚至一點架子都沒有的,從暖壺裏倒了杯水遞到時嫣手邊。


    “朵朵,最近過得怎麽樣,小周有沒有欺負你啊?”


    時嫣搖了搖頭:“劉伯伯,興學將我照顧的很好,您不用擔心,我過得挺好的。”


    “朵朵,好歹你也算是我看著長大的,你打小就是個乖巧懂事的孩子,當初要不是你舍己為人,我們廠裏的人員損失隻會更大!”


    “你是個覺悟高的好孩子,相信你和小周一塊,以後的日子肯定會越過越好的!”


    “朵朵啊,我看你和小周的感情看著還不錯,平時你們在家應該也經常會一塊說說話,聊聊天吧?”


    時嫣是看著劉廠長先給自己戴高帽,這會兒又說到周興學,想來劉廠長找自己,其實主要還是想說說有關周興學的事。


    “我平時在家也沒有什麽事做,所以興學也會經常和我說些工作中遇到的趣事。”


    無論是原主在的時候,還是現在的時嫣,周興學一直是屬於話多的那一方。


    隻不過原主因為心情抑鬱和自卑,一般周興學說什麽,她都是安靜的聽著,和周興學交流不多。


    而時嫣如今,來這個世界也沒多長時間,她和周興學雖有交流,但肯定達不到廠長想象中的樣子。


    不過劉廠長既然問了,接下來肯定有話要說,時嫣也隻好順著他的意思回答。


    “哎~”


    劉廠長看似憂愁的先歎了口氣,然後看著時嫣擺出了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劉伯伯,你這是怎麽了,是興學在廠裏做了什麽讓你為難的事嗎?”


    “劉伯伯要是有什麽不方便親自和興學說的事,也可以告訴我,我可以代為轉達的。”


    時嫣很是善解人意的,繼續順著劉廠長的意思演。


    “怎麽說呢?也不是什麽壞事!”


    “朵朵啊,你也知道,小周他16歲開始,每周末就在廠裏做學徒工,學技術。”


    “一分錢工資沒拿,他堅持了兩年的時間,等到高中畢業之後,他才正式入職。”


    “如今他以優異的業務能力進入了精密機械車間,他的個人能力完全能和廠裏工作十幾年的老師傅相提並論。”


    “雖然小周他經常謙虛的說他花了四年時間才等來調崗的機會,但實際上,他在廠裏上崗兩年就因為能力優越得到提拔。”


    “他這樣年輕有為的優秀同誌,正是我們國家急需的人才,也是國家重點投入培養的人才。”


    “雖然,我是很看重小周的,但我也是一個惜才的人。”


    “我實在是不願意小周的能力和天賦,就這麽埋沒在我們這地方機械廠裏,他應該有更好的未來。”


    “朵朵啊,你說,如果有個非常難得的機會,能夠讓小周更進一步,你願不願意支持他?”


    劉廠長說的慷慨激昂的,看時嫣聽的很是認真,便試探性的想看看時嫣的態度,他也好想想接下來的話該怎麽說。


    時嫣這會兒也悟了,終於是知道劉廠長內裏賣的是什麽關子了。


    時嫣之前一直以為要等到街道辦上門勸說時,才會有人和她提起周興學要去首都深造的事。


    可她這不過是第一次上機械廠的門,劉廠長就忍不住想要通過她勸說周興學答應了。


    估摸著上輩子在原主不知道的情況下,可能劉廠長早就說過要送周興學去讀大學的事了,隻是周興學一直頂著各方的壓力,不願意讓原主知道後心裏不舒服。


    “劉伯伯,興學一直是個非常優秀的人,他對我那麽好,要是真有機會讓興學更進步,我自然是非常願意的。”


    “劉伯伯,你這是得了什麽消息嗎?需要我們做什麽,我們一定會配合的!”


    時嫣表現的很激動,劉廠長看著很滿意,這會兒望向時嫣的眼神就更加慈愛了。


    “朵朵啊,其實事情是這樣的。”


    “像我們這樣的國營大廠,不僅肩負著國家生產的重要任務,同時也承擔著向國家輸送優秀人才的責任。”


    “我這個人,一向是以最高的要求標準來對待自己的,所以我對於人才的把控也是十分嚴格的。”


    “小周他呢,我也觀察了好幾年,是真覺得他是個可造之材。”


    “當年他因為各種各樣的現實原因,沒有參加高考,沒有進入大學校園深造,我一直很惋惜。”


    “我這兩年,是看著他一點點成長起來的,是真不希望他明珠蒙塵。”


    “正好,因為我們機械廠這兩年在我的領導和機械廠同誌們的共同努力下,效益是越來越好,上麵呢,就給了我們機械廠一個能夠到首都大學繼續深造的寶貴名額。”


    “在我多方的觀察考慮,以及和廠裏其他領導幹部的深刻探討下,我們決定將這個寶貴的名額,給到小周同誌。”


    “之前,我們也有和他溝通過去首都深造的事情,不過他似乎有些顧慮,隻是無論我們怎麽詢問,他也不願意細說。”


    “一開始,我一直以為是你舍不得機械廠大院,不想離開,所以小周不願意接受廠裏的這個安排。”


    “但我看你今天的態度,顯然是很支持小周能夠繼續進步的,所以呢,我就想朵朵你作為小周最親的親人,能夠好好和他說說這個事。”


    “讓他不要一時想差了,而錯過這麽好的一個機會。”


    “朵朵啊,伯伯的這個請求,應該沒有強人所難吧?”


    時嫣能說什麽呢?


    隻能說劉廠長不愧是當領導,去首都讀大學,一句話就能說明白的事,他卻能在前麵包裝鋪墊那麽多。


    可就是這一番鋪墊,不僅自誇了他的人品,還捧了捧周興學的能力,同時,他這個領導在這個事件裏的價值,瞬間就拔高了不少。


    時嫣覺得這一點還是非常值得學習的,畢竟這個年代,可是格外看重名聲的,有一個好的名聲,以後要是有什麽晉升機會,人家領導也會優先想到你。


    “劉伯伯,您放心,回去後,我一定會好好和興學說的,我們一定不會辜負您的一片苦心,機械廠能有您這樣的領導,真是我們機械廠全體員工及家屬的福氣啊!”


    說到最後一句,時嫣甚至誇張的用上了詠歎調。


    時嫣內心唾棄自己表現的有點太過狗腿,可劉廠長卻笑的很是開懷。


    “哈哈哈哈,朵朵啊,你可別這麽說,什麽福氣不福氣的,我作為領導,為員工,為人民服務都是應該的!”


    時嫣在內心鼓掌,不愧是當領導的,隨便一句自謙的話,還要拔高高度。


    “好了好了,朵朵,有你這句話,我就安心了,那我這邊就等著小周同誌親自來找我填入學申請表了!”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劉廠長給這段談話畫上了句號,接著再沒看時嫣一眼,表情很是閑適就端起了一旁的茶杯。


    端茶送客,時嫣懂了,隻是劉廠長似乎忘了,她這腿腳有點不方便啊!


    但就算腿腳不便,時嫣這會兒隻是在心底腹誹,她擱下剛才拿起後,一口都沒喝過的水杯,盡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使出了吃奶的勁,將輪椅挪到了門口。


    “哢嚓”一聲開鎖開門,時嫣就準備快點出去,以免劉廠長反應過來,他因為一直記掛的事情有了著落,而放鬆的忘了時嫣的身體情況而尷尬。


    隻是,有的時候,計劃是趕不上變化的,時嫣手剛放回輪椅的輪子上,就被一隻溫暖的大掌攥進了掌心。


    “興學。”時嫣刻意的壓低了聲音,以免打擾到劉廠長的好心情。


    可周興學卻仿佛一點都沒有會到時嫣壓低聲音的意圖,也一點都沒有他們這是堵在廠長辦公室門口說話的自覺:


    “朵朵,你和廠長聊完呢?怎麽不等我來接你?”


    周興學這一開口,劉廠長的注意力立馬就轉了過來。


    當看到周興學和時嫣,一站一坐抓著手的樣子,他才終於驚覺自己之前說好的,要將人給周興學送回去的。


    盡管,他作為機械廠最大的領導,送不送一個員工的妻子,並不算什麽了不得的事。


    可他剛才在辦公室裏表現的那麽的珍惜人才,看重周興學,卻把自己主動答應人家的事情給忘的一幹二淨,他這會兒也有點臊不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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