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時嫣受傷了,周興學昨天說的去友誼商店,去看電影的事就沒辦法實現。


    這會兒兩人吃完了麵條,便無事可做了。


    “朵朵,要不要我念書給你聽?”


    安靜的氛圍沒持續太久,周興學就先一步打破了凝滯的氛圍。


    時嫣覺得這個提議不錯,剛才吃麵條的時候,她就有自己試著動手。


    隻不過她雙臂的力氣有限,吃了兩口,手臂就打顫了,最後還是得依靠周興學來喂。


    不過今天也算是有所進步,手上好歹有了點力氣。


    “好。”


    周興學的聲音本身就很好聽,他又專門挑的是兒童故事讀本。


    他的聲音一會兒輕柔,一會兒低沉,又一時高亢,將故事講的生動又有趣,倒是比時嫣自己翻書有意思的多。


    最主要的是,他還會和時嫣互動,將時嫣當個孩子似的逗弄:


    “朵朵,你猜猜小蝌蚪的媽媽是誰?”


    時嫣聽到這有些弱智的問題,實在忍不住的翻了個白眼。


    但看在周興學念書嗓子都有些沙啞了,她還是給了點回應。


    “青蛙。”時嫣回應的很有點不情不願。


    “哇,朵朵好聰明啊!”


    周興學的聲音格外的誇張,臉上還掛著玩世不恭的笑容。


    周興學眼看著時嫣一副見了鬼的表情,他就忍不住輕笑出聲。


    他伸手在時嫣頭上揉了揉:


    “我喝口水,等會兒再念書給朵朵聽。”


    時嫣眼看著周興學起身進了廚房,心裏是一陣鬱悶。


    而就在這時,門口的方向傳來“咚咚咚”的敲門聲,接著就是張春芬帶著些急切的聲音:


    “興學啊,朵朵,快開開門,我有急事找你們!”


    “興學,朵朵!”


    “開開門!開開門!”


    “咚咚咚咚...”


    “咚咚咚咚咚...”的聲音,不像是在敲門,而是在砸門一般。


    就時嫣的方向看去,她就看到,隨著“咚咚咚”的聲音響起,大門也隨之劇烈的晃動。


    要不是周興學出來的及時,時嫣都有一種門會就這麽被張春芬砸開的感覺。


    周興學將門打開,張春芬那稍顯圓潤的身形就顯露了出來。


    “興學啊,怎麽這麽晚才開門,嬸子有急事找你們呢!”


    張春芬的嗓音裏還帶著些埋怨。


    “嬸子是有什麽事?我好不容易休息一天,也想好好休息一下。”


    周興學的語氣算不上好,在配上他和門洞一般高的身形,本來還麵帶埋怨的張春芬,這會兒麵上也掛上了些討好。


    “哎,是嬸子沒注意,大家鄰裏鄰居的,興學你多擔待點。”


    “我這不是家裏中午有客人來嗎?剛才才發現家裏的醬油用完了,嬸子也是知道你今天休息,所以才過來找你的。”


    “要是你不在家,嬸子肯定就受點累,往糧油站跑一趟就是了。”


    “興學啊,將你家醬油借嬸子用用唄,嬸子鍋裏還有菜溫著,等著用呢!”


    張春芬說明了來意,就掛著個笑臉,想繞過周興學往屋裏鑽。


    周興學身子一側,將人擋在門外,但是鄰裏鄰居的,他作為晚輩,也沒辦法拒絕張春芬這不是什麽大事的請求。


    “嬸子,在這等等,我給你去拿。”


    周興學說完話,就轉身往廚房去。


    而時嫣這裏,是將門口兩人的交流看了個一清二楚,如今是越看張春芬,越有一種無法忍耐的感覺。


    特別是,張春芬是一點自知之明也沒有,在周興學轉身去拿家裏的醬油時,她雖沒進門,但她那雙眼睛卻是一個勁的在屋裏掃過。


    最後,她將視線落在了沉默不語的時嫣身上。


    “朵朵沒睡呢?剛才和興學在家幹什麽呢?”


    張春芬那雙眼睛就仿佛激光掃射一下,說句話的功夫,就把時嫣從上到下,反反複複掃視了好幾遍,最後停留在時嫣的胸口。


    她也沒在意時嫣沒有回複她的問話,反而見周興學還沒出來,往屋內又走了兩步,接著就仿佛確認了什麽一般,“咯咯咯”的笑出了聲。


    “朵朵,沒想到啊,你們小夫妻倆感情還不錯!”


    “不過,辦那事,你的腿沒有影響嗎?”


    “不過我說,你們小夫妻倆上頭又沒個長輩,很多事情不懂,這事,還是得節製點,就你如今這個小體格,嬸子看的都心疼,哪能操勞!”


    “朵朵,你.....”


    張春芬自說自話的還想說,這時就見周興學沉著張臉走了出來。


    他手上拿了個缺了口的碗,裏邊盛了小半碗的醬油。


    “嬸子,這些應該夠你做菜用了,醬油用完了,這碗嬸子就幫我們給扔了就行。”


    周興學本來是想將家裏的醬油瓶直接讓人拿走的,可他才剛進廚房就聽張春芬在那胡言亂語。


    要不是都是一個院裏的,周興學連這半碗醬油都不想給,心中也越發堅定了要將張春芬趕出機械廠家屬院。


    “這點哪裏夠啊,你和朵朵平時不都是吃的食堂嗎?幹脆把醬油瓶直接給我不就行了,嬸子又不會貪了你的,大家鄰裏鄰居,你還不知道嬸子最是好性了。”


    張春芬雖然接過了破碗,但依舊沒有要離開的意思。


    時嫣眼看著周興學攥緊了拳頭,有一種要忍無可忍的感覺,她連忙裝作無力的往輪椅靠背上一癱。


    接著就是大喘氣,嘴裏還痛苦的叫著周興學。


    客廳就這麽大,時嫣稍有動靜,張春芬和周興學就都發現了。


    “朵朵,你怎麽了,是哪裏不舒服?我們現在去醫院。”


    周興學很是擔心,都沒了心思和張春芬掰扯。


    而張春芬卻是嚇了一跳,還以為是自己找周興學要醬油,將人給氣到了,連忙開口告辭。


    “哎呦,朵朵這孩子怎麽回事,是不是腿不舒服。”


    “看朵朵的樣子不是小事,你們趕緊去看看,我就不在這耽誤你們時間了。”


    張春芬如同腳底抹油般的就溜了,並且很快,就聽到隔壁傳來“砰”的一聲關門聲,顯然是不想牽扯上時嫣這個麻煩。


    人走了,時嫣就又恢複了正常。


    而周興學看時嫣前後變化如此之大,終於是知道自己這是關心則亂了,剛才是完全沒看出時嫣是在演。


    “朵朵,你是不喜歡張嬸子嗎?”


    周興學關了大門後,就重新坐回了時嫣的身邊。


    “嗯。”


    時嫣實話實說。


    “那我就想辦法讓她搬走,你覺得怎麽樣?”


    周興學說的話讓時嫣有些震驚,她這都還沒開口提讓周興學幫著報複張春芬,周興學自己就起了心思。


    畢竟張春芬在機械廠家屬院都住了十幾年了,哪有可能說走就走,既然要讓人搬走,那肯定要用些特殊手段。


    時嫣這邊因為驚訝,好一會兒都沒有回話,在周興學看來,就是時嫣心太軟了,覺得自己的想法不對,所以才不開口。


    “朵朵,平時我休息的時間少,都不在家裏。”


    “張嬸子這人做事風風火火的,我擔心她會不小心傷到你。”


    “放心,我隻是讓她搬離家屬院,不會做什麽損人不利己的事情的。”


    時嫣聽周興學說的委婉,什麽風風火火的,也不過是擔心張春芬再說什麽戳人心窩子的話,而傷到自己。


    時嫣很讚成周興學出手將人弄走,但也不能讓張春芬能毫無損傷的走,要不然就太便宜她了。


    所以時嫣準備給周興學加加碼,下意識的就想偷偷掐下自己的大腿,好讓自己能哭出來。


    可她手上都用盡全力了,腿上卻一點疼痛的感覺都沒有,最後還是周興學伸手抬起她微垂的頭,時嫣才想起來自己雙腿是一點知覺都沒有的。


    這會兒讓時嫣現哭她是哭不出來了,也不知道是不是上個世界,將這輩子的眼淚都流光了,她現在隻能換個說辭。


    “興學,對不起,是我拖累了你,因為我,讓你工作都不安生。”


    “嬸子說的對,是我配不上你。”


    張春芬一向標榜自己是個好人,自是不可能說這種明顯得罪人的話,但時嫣想讓周興學將人收拾一通再趕走,她就不得不撒些善意的謊言,要不然她沒辦法靠著周興學給原主報仇。


    周興學的表情變得格外的嚴肅,沒想到張春芬真如他猜想的一般,在他不在家的時候對著時嫣嚼舌根。


    “你別聽她胡說!”


    時嫣看周興學麵上明顯對張春芬更加不快了,連忙裝作難過的往周興學懷裏撲。


    眼淚時嫣這會兒是擠不出來,但是幹嚎還是很簡單。


    時嫣這會兒也不覺得害羞,將頭埋在周興學懷裏,就發出抽噎聲,肩膀也是一抖一抖的。


    “朵朵~”


    周興學喊了一聲之後,也不知道說什麽勸慰人的話,隻能輕撫著時嫣的頭,作為安撫。


    但他已經準備盯一盯隔壁,看看能不能抓到什麽馬腳,將人趕走。


    時嫣感受著周興學一下一下的輕撫,她本身隻是想裝哭,但她身體虛弱,這會兒感受到舒適,眼皮就開始發沉,很快就陷入一片黑甜。


    懷裏人沒了動靜,周興學很快就察覺到了,他幹脆直接將人打橫抱起放回了屋裏。


    想著時嫣這會兒睡著了,肯定一時半會兒醒不過來,他便拿了錢票,準備先把昨天和時嫣提起的沐浴乳去友誼商店買回來。


    周興學心中還惦記著張春芬家的事,他一出門,就正好看到有兩個男人準備敲隔壁的門。


    兩人都是一身補丁貼著補丁的舊棉襖,看年紀應該是一對父子,因為兩人身形偏壯實,樓道被兩人堵的嚴嚴實實,周興學就準備等兩人進屋後再離開。


    隨著其中一人敲過門後,張春芬很快拖遝著步子開了門,當看到周興學也在門外的時候,張春芬臉上連忙掛上了笑容的開口:


    “興學這是要出門啊?這是嬸子娘家的堂弟和堂侄兒,平時你不在家估計沒見過吧,給你添麻煩了,他們都是地裏幹活的好把式,占地兒了點,倒是攔著你出門了。”


    接著張春芬又招呼兩人趕緊進屋。


    “進來吧,我飯菜都做好了,全是你們愛吃的!”


    兩個男人從頭到尾是一句話也沒有說,就被張春芬引進了屋裏。


    周興學倒是沒有多看兩人,但是他心中卻產生了極大的疑惑。


    他也不是沒見過張春芬老家的親戚,畢竟張春芬家本身就在離蘇市不遠的小山村裏,張春芬能嫁進城裏,男人還是機械廠的職工,對於張春芬的娘家人而言,絕對是一件值得炫耀的事。


    每逢過年過節,張春芬的娘家人都會進城來,給送些村裏才有的蔬菜山貨之類的,每次來都是大包小包的。


    可今天來的兩人隻是堂弟堂侄子,不年不節的空手上門就算了,張春芬還特意給兩人準備愛吃的飯菜實在太過奇怪。


    特別是,張春芬說兩人是地裏幹活的好把式,兩人雖然體格看著確實不錯,但皮膚也太白了點,就算兩人穿的破舊,但也一點都不像常年經曆風吹雨曬地裏刨食的。


    想到這些可疑之處,周興學第一反應就懷疑這兩人有沒有可能是特務。


    畢竟蘇市機械廠,有不少和軍方合作的項目,就是因為有這個背景,廠裏根本不愁訂單,機械廠也是整個蘇市福利待遇最好的廠子。


    不僅早早的就建了員工宿舍,機械廠家屬院也是整個蘇市,第一批改建安排自來水進屋,加裝下水道的樓房。


    周興學對於特務是絕對的深惡痛絕,想著要是張春芬不僅人品欠缺還和特務有牽扯,他就更不能放過這個人了。


    不過,凡事都是要講究證據的,周興學聽剛才張春芬的話頭,估計這兩人也不是第一次來機械廠找她的,周興學準備先觀察著。


    周興學加快了腳步去了友誼商店,將這個月拿到的外匯券,全用來買了沐浴乳。


    等周興學重新回到機械廠家屬院的時候,正好遇上張春芬一臉笑意的往外送人,三人都已經快走到家屬院外了,張春芬臉上的笑意還一點不摻假,看來她是對這兩“親戚”是格外的看重。


    要是過去,周興學對於這不熟悉的人,估計就禮貌的打個招呼就離開了,但這會兒為了更了解兩人的身份,他厚著臉皮就湊了上去。


    “嬸子,這是去幹嘛?帶著親戚上街嗎?”


    “興學回來了,這不是要走了嗎?我來送送。”


    張春芬臉上依舊掛著笑,但周興學總覺得這會兒的張春芬在看到自己後,笑容變得僵硬了許多。


    “這麽快啊,怎麽不多玩一會兒,進一趟城也不容易啊。”


    “這個時間出城好像沒牛車吧,我之前聽同車間的李大叔說,來往鄉下的牛車一天才兩趟,這個時候要回村裏隻能靠走的了吧?”


    周興學這話也不是在說謊,確實是聽同車間的李大叔吹牛時說的。


    說他當初進了機械廠,因為記著想告訴家裏人這個好消息,大晚上沒牛車代步,一個人走夜路回了村。


    當時他就隨口問了句,那麽遠的路,靠走的要多久,那李大叔就順嘴提了句牛車的事。


    周興學打小就是在城裏長大的,對李大叔那些在村裏的事都格外的好奇,要不然也不會在上班時間聽人滿嘴跑火車,現在這點子聽來的常識,正好用來套套話。


    張春芬這邊被周興學問的一愣,她是沒想到周興學這小子突然這麽多話,所以腦子一下沒轉過來,一時就沒接上周興學的問話。


    最後還是張春芬的侄子先一步開口,回應了周興學:


    “我和我爹是跟著進城送公糧的,等會兒也跟著村裏送糧的車一塊回去。”


    “這位同誌也是機械廠的工人嗎?年紀輕輕就能進機械廠,真是前途無量啊,我們這些地裏刨食的可真是沒法比。”


    年輕男人一開口,就是一口口音特別重的普通話,說話的語氣裏全是對周興學能在機械廠上班的羨慕。


    周興學早就想和這兩人搭話了,這人主動遞了話頭,他怎麽可能不接。


    “我家裏長輩以前也都是機械廠的,我這也是接了他們的班。”


    “我進廠四年了,也才剛調進精密機械車間,也不過是領導看中家裏人的情麵而已。”


    周興學說著是靠家裏的謙詞,但又提起自己被調進精密機械車間,但凡對機械廠體係稍有了解的人,就知道這個精密機械車間不是誰都能進的。


    能進精密機械車間的全是手上有活腦裏有貨的老師傅,周興學能進,那絕對不可能是靠什麽情麵。


    就張春芬這麽會做臉的人,這會兒聽到周興學的話,眼睛都要翻上天了,她家老陳可是最早一批進機械廠的,如今還是個普通工人,而他的大兒子,家裏花了大把錢,也才是個臨時工。


    周興學說這些話,不就是正好戳到了她的心窩子了嗎?


    要不是家裏男人位置一直不升,兒子的工作也是拿錢才疏通出來的,後來娶給大兒子媳婦兒也沒少花錢。


    家裏的家底兒被掏空了大半,眼看著小兒子沒幾年高中也要畢業了,要是考不上大學,還不是得掏錢買工作,她也不至於攛掇著自家男人做那要丟工作的事。


    張春芬被周興學的話戳了心窩子,又想到廠裏給梁家和周家那大幾千的賠償金,心裏就越發不舒坦。


    隻是她這會兒不想搭理周興學,她的兩個“親戚”卻是來了興趣。


    “真是了不得了,小同誌這麽年輕就能得到領導的重視,可真是那什麽年少有為啊!要是我兒子有你一半的機靈勁,也不至於都到了成家的年紀了,還沒有媒人上門!”


    “小同誌,你多大年紀了,我看你和我兒子差不多的年紀,結婚了嗎?”


    張春芬眼見著周興學就要和兩人搭上話了,她自己心裏有小九九,生怕兩人和周興學搭上關係,就不管她了,連忙就搶先一步開口。


    “結了結了,興學他幾個月前剛結的婚,興學是個重感情的好孩子,因為被她媳婦兒救了一命,所以就算她媳婦兒癱了也不離不棄的。”


    “興學啊,你出門也有一會兒,趕緊回去吧,朵朵可離不開你的。”


    張春芬搶過話頭就趕人,她可不想自己好不容易搭上的搖錢樹,就這麽輕輕鬆鬆被周興學給搶走了。


    這兩人也根本不是她的什麽堂弟堂侄,這兩人是她大兒子結婚前,她領著媒人和兒媳婦兒去廠裏相看時認識的。


    當時大兒子剛進廠裏做臨時工,在一個老師傅手下做事,除了吃飯是一點休息的時間也沒有,就算廠裏放假,他也要進廠子替他那老師傅值班。


    表現的如此之好,就是為了讓那老師傅退休的時候,能把這個正式工的工作留給大兒子。


    所以為了正式工的工作,他大兒子連個相親的時間都沒有,隻好和女方約在廠門口見麵,要是談的好,中午就一塊到國營飯店下館子。


    當時兒子和現在的兒媳婦兒一下就看對了眼,為了讓小年輕能說說貼心話,去國營飯店吃飯,她和媒婆特意單獨坐了一桌,而隔壁那桌就是坐的這兩人。


    中午時間,國營飯店還是很熱鬧的,她注意力一直在自家兒子那桌,隻是隨意聽了一耳朵隔壁兩人的談話。


    隻聽到“機械廠”“零件”“不合格”“錢”之類的話。


    她自動就造句成機械廠不合格零件換錢,她想著兒子要結婚馬上要花錢,家裏一家四口,隻有一個正式工,家裏供應又不夠吃,經常要上黑市買高價糧。


    家裏存款已經不多了,所以想著能換錢,她就厚著臉皮坐到隔壁桌自薦,說了自家男人在機械廠工作,平時一不小心揣上幾個不合格零件回家,也算不上什麽事,就想換點零花。


    如今她和兩人都交易了兩年了,也掙了不少錢了。


    而且她都特意打聽過了,人家收零件也不過是想熔了鑄鍋賣錢。


    因為之前全國大煉鋼,又是搞集體食堂,基本上家家戶戶的鐵鍋都送煉鋼廠煉鋼去了。


    後來遇到災荒,許多地方都取消了集體食堂,鐵鍋就成了家家戶戶必須的緊俏貨,就算再貴,也不怕賣不出去。


    聽說這兩人想私下收些廢鐵築鍋掙這個錢,張春芬攛掇自家男人薅廠裏不合格零件就更加起勁了。


    這可是無本的買賣呢,人家找都找不到門路,卻正好被她張春芬碰上了,她這兩年沒少掙錢,可不想將這門生意讓別人撬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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