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2、第102章


    老爺子:“腿兒長在他身上, 哪是咱們說不讓就不娶的。”


    謝洵:“當初夜郎王與南越二皇子私下勾連,睿王殿下在大皇子府數月之久, 扶植大王子登上王位南疆方得安生。”


    阿十:“如此說來夜郎與如今這位南越大王應有過節才是, 怎會答應把公主嫁與夜郎王?”


    謝洵:“如今的南越王是個糊塗蟲, 隻知一味高樂,況夜郎王投其所好, 在各國搜羅了二十個美男打算贈予南越王, 有這二十個美男,南越王還管什麽過節不過節。”


    阿十這倒想起來,南越這位大王好男風, 美人不能動其心, 美男才行,這夜郎王還真是費了大心思。卻忽想出一個主意:“既然南越王是因這二十位美男才對夜郎王不計前嫌, 若沒有這二十個美男不就好了。”


    老爺子:“這個主意好,隻是此時需做的格外隱秘,若被夜郎王知道可就前功盡棄了,而且夜郎王身邊好手眾多,且這小子狡猾謹慎, 必護衛嚴密,想不知不知覺把人放了, 著實不易。”


    謝洵:“夜郎王以國主身份前來求娶,南越必以國禮相迎,必會安排在國賓館驛之中。”


    阿十眨眨眼:“這麽說,不就是隔壁嗎。”


    謝洵點點頭:“正是隔壁。”


    老爺子:“就算是隔壁也必是守衛森嚴, 想進去也不易。”


    謝洵:“據我所知,這國賓館的驛官兒為了討好夜郎王,已請了芳華姑娘來為夜郎王歌舞助興,而這芳華姑娘與我有幾分交情。”見阿十看著自己,謝洵咳嗽了一聲:“隻是朋友無關風月。”


    阿十不禁道:“我記得昨兒有人跟我說過跟某個姑娘無關風月,可是夜裏卻跑去了姑娘的香閨。”


    老爺子:“那個,其實我昨兒不是你想的那樣,我是跟她掃聽事兒去了。”說完又覺這個理由實在沒有可信度,不滿的道:“我說你這丫頭,昨兒既然裝了糊塗,做什麽又戳破。”


    阿十:“我可沒說是您老。”


    謝洵見這丫頭比之前在京裏的時候好了許多,暗暗點頭,看起來跟著老爺子出來走走果真有用,至少不會沉浸在悲傷中不能自拔了。


    老爺子道:“你的意思是讓我們的人扮成芳華姑娘的隨從跟她進入館驛之中再伺機行事,如此倒簡單,找個暗衛去不就成了。”


    謝洵搖搖頭:“這驛官兒是個極小心的人,夜郎王如此要緊的人物,豈會掉以輕心,早知會了芳華姑娘隻可待二人入內,一個是芳華閣的琴師,另一個是她的丫頭綠兒。”


    阿十:“那我扮成那個綠兒不就好了。”


    謝洵:“此計雖可行,你卻莫忘了那夜郎王曾見過你,難保他會認出來。”


    老爺子道:“這倒不一定,既是飲宴夜郎王必在主席之上,芳華姑娘歌舞助興,隻需琴師即可,丫頭不會露麵,便夜郎王見過阿十怕什麽?如今也隻有阿十能進去,倒不如一試。”


    謝洵看向阿十,這丫頭跟夜郎王可不隻是見過這麽簡單,那夜郎王對阿十的心思,自己可是一清二楚,不過,正是因為如此,就算阿十被發現,想必夜郎王也不會舍得下殺手,更何況,老爺子說的也有道理,夜郎王應該不會去注意一個丫頭。


    三人商量妥當,謝洵自去安排不提,且說這日夜郎王的王駕進了番禹城,阿十跟老爺子一早就在臨街的茶樓裏坐了 ,瞧著夜郎王一行車轎從那邊兒緩緩過來。


    老爺子:“你說那後頭的轎子裏是不是那些美男,大男人卻被當成禮物送人,他們爹娘若是知道,說不準一出生就把他們掐死了。”


    阿十:“這還不是投其所好,若南越王不好男色,也不會如此荒唐之事了。”


    老爺子:“我倒覺得這夜郎王窮折騰什麽,把自己送給南越王保準比這些美男有用的多,這小子生的俊,我瞧著也就比我家老五差些。”


    說完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忙停住話頭看了阿十一眼。


    阿十臉色微黯,想起兩人當初在這番禹城中相遇的情形仍仿佛昨日一般曆曆在目,可他的人卻已杳無所蹤。


    忽感覺有目光投過來,阿十看過去是夜郎王,他坐在馬上正側頭望這邊兒看,阿十正要躲忽想起這茶樓上有青紗帳幔遮擋,又隔著一段距離,便能看見也隻是一個模糊的影子,阿十還真不信,他僅憑一個模糊的影子就能認出自己來。


    格魯見大王側頭望旁邊的茶樓看不禁道:“大王您看什麽呢?”


    夜郎王道:“晉國京城那邊兒可有消息?”


    格魯知道大王問的什麽,卻不想把謝阿十的事兒告訴大王,那個謝阿十簡直就是紅顏禍水,大王才跟她見了幾麵,便心心念念的想著,當初在晉國還曾公然求娶,被拒之後仍不死心,阿爹說過女人是禍水,能消磨男人的大誌,大王在蒲城做的那些手腳,若是給晉國知道,隻怕不妙,而且夜郎經了那場大疫,近幾年都不宜興兵,可大王卻來求娶南越公主,就是想吞了南越對晉國興兵。


    雖大王如此不一定都為了謝阿十,但至少有這樣的想頭,睿王死在蒲城,謝阿十成了寡婦,大王這心思便又活了。


    想到此,開口道:“明年開春北狄新王入京。”


    夜郎王:“謝府可有消息?”


    格魯搖搖頭:“自睿王戰死,謝府的人深居簡出,就連謝渲也告了假。”


    夜郎王:“阿十呢?”


    格魯:“一直未見出門。”


    夜郎王側頭又看了一眼,如此說來,應該不是她了,莫非是自己日有所思看錯了。”


    老爺子:“我怎麽覺得那小子剛往咱們這兒看了幾眼呢?丫頭你跟這小子是不是認識啊?”


    阿十搖頭:“不認識。”


    老爺子:“其實這小子除了野心大點兒,別的方麵也還過得去,就是心太花,端和那丫頭可受罪了。”見阿十一臉奇怪的看著自己,不禁道:“你這麽看我做什麽?端和丫頭雖跟她娘一樣性子不穩,到底也是我的外孫女,我老人家關心一句有什麽新鮮的,那丫頭跟她娘一樣糊塗,心倒不壞,說起來,你跟她還是自小一起長起來的,若端和學到你一絲半點兒也不會落到如今的地步。”


    阿十想到蘇盛蘭,也不禁暗暗歎息,她一心為了夜郎王,為此不惜背井離鄉遠嫁夜郎,不管她以前如何,這份癡心也值得好好對待,可惜所托非人,夜郎王先跟珍珠搞在一起,如今又公然求娶南越公主,根本未把她這個王後放在眼裏,可見蘇盛蘭在夜郎的日子並不好過。至於夜郎王自己絕不會讓他達到目的。


    雖明日夜郎王才會進宮求娶,今日國賓館中也沒閑著,驛官兒為了討好夜郎王,安排了接風宴,驛官兒對芳華姑娘還是頗為優待的,有專門換衣休憩的院子,也更方便行事。


    進了院子阿十跟芳華姑娘說了一聲,便要往後院去,這國賓館的格局跟九哥住的館驛一般無二,隻是布置的更奢華,估計那二十個美男應該關在後院之中。


    阿十剛要走,卻聽芳華姑娘忽的開口:“敢問姑娘與謝公子是何關係?”


    阿十對這位芳華姑娘印象極好,雖淪落風塵,身上卻無一絲風塵氣,反而眉目如畫,氣韻出塵,而且對九哥大有情意,疑心自己跟九哥關係,卻知道這會兒才開口,也是難為她了。


    想到此,阿十笑了:“我還以為姑娘不會問了呢?”


    芳華姑娘微微垂下頭:“姑娘莫誤會,奴家自知身份卑微自知不能匹配謝公子,隻是有些好奇,並無他意。”


    阿十:“謝公子也不過一個商人,有何匹配不匹配的?”


    芳華姑娘:“姑娘說笑呢,謝公子乃大晉謝府少爺,謝府是我大晉一等一的勳貴世族,謝府少爺身份尊貴,豈是奴家一個風塵女子能匹配的。”


    阿十:“原來你知道他的身份。”


    芳華姑娘:“便以前不知,蒲城一戰之後,天下誰還不知九公子之名。”


    阿十:“其實男女之間根本沒有配不配得上,隻有喜不喜歡,你既然喜歡他就得告訴他,你麽藏著在自己心裏偷偷的喜歡,一點兒用處都沒有。”


    芳華姑娘疑惑的看著她:“姑娘為什麽跟奴家說這些?難道姑娘不喜歡公子嗎?”


    阿十:“我當然喜歡他了,但我喜歡我的,跟你喜歡他並無幹係,總之記住我的話,喜歡就要讓他知道,萬一他也喜歡你呢,豈不就兩情相悅了,若他不喜歡,你也沒什麽損失,大家還可以做朋友嗎對不對?我還有事兒,先走了,那個夜郎王是個色胚,你自己小心些。”說完從後窗跳了出去。


    芳華姑娘愣了許久,方才想起她還沒告訴自己她跟謝公子是什麽關係呢?其實不用問,自己能猜著,何曾見過謝公子對誰如此親近,舉手投足都能瞧出公子對這姑娘的寵溺疼愛,可是,若果真如此,她為什麽還勸自己跟謝公子表白,莫非是想看自己的笑話?


    103、103 …


    阿十從後窗跳了出去, 便往後院行去,這館驛之中花樹眾多, 自己這身綠衣花樹後頭幾成一色, 輕易不會被人發現, 而且這後院並無什麽人,異常順利的就找到了關那些美男的院子, 遠遠的觀察了觀察, 也沒發現有守著的侍衛。


    保險起見阿十還是繞到了後頭,打算從後牆翻進去,院牆不高, 自己應該能翻過去, 左右看看,助跑, 跳,阿十縱身一躍翻了過去,不妨腳下有塊石頭,墊了一下,一屁股摔在地上, 腳脖子疼的厲害。


    阿十暗道壞了,自己是翻過來了, 可腳要是斷了也白搭啊。想著,伸手按了按鑽心的疼,正琢磨怎麽辦呢,忽聽一個聲音道:“你是誰?”


    阿十嚇了一跳, 心說不是剛進來就被發現了吧,側頭看去,發現自己旁邊坐著一個人,穿了一件銀紅的錦袍,更顯出美麗的五官,阿十猜著應該有異族的血統,在蒲城見過一些,狄人與晉人的孩子,大都漂亮,不過跟眼前的男孩相比,仍差了許多。


    瞧年紀跟小粘糕差不多,或許更小一些也未可知,這夜郎王竟把這麽大的孩子送給南越王當玩物,簡直喪盡天良,男孩見她盯著自己,不禁笑了一聲,這一笑竟魅惑非常,指著阿十:“雖我從不接女客,不過若是你,我倒可以破個例。”


    接客?這是什麽話?阿十:“你也是被夜郎王抓來的?”


    男孩:“誰告訴你我是被抓來的?”


    阿十愕然:“不是嗎,難道你是自願的,你可知夜郎王要把你們送給南越王嗎?”


    男孩點點頭:“知道啊,我就是衝這個來的,聽人說南越王庭遍地是寶貝,隻要南越王高興,賜我一些以後吃香喝辣可都是好日子。”


    阿十實在想不到他會這麽想,不禁道:“你,你知道那南越王是,是個變態?”


    男孩嗤一聲笑了:“變態怕什麽,幹我們這一行的什麽沒見過?為了尋樂子,蠟燭皮鞭牛毛細的針,什麽招兒使不出來?”見阿十小臉通紅,男孩湊了過來:“一看你就是個雛兒,這光聽聽就臉紅了,對了,你是來做什麽的?”


    男孩一問阿十才想起自己是來放這些人出去的,可依照目前的情形來看,這些人是心甘情願被送給南越王的,阿十想起聽九哥說過,有好多專門養了相公專門為男人尋樂子的地方,這些孩子莫非都是從那種地方來的,若果真如此,怎會聽自己的。


    想了想:“大好男兒去當南越王的玩物,有什麽出息。”


    男孩:“我要出息做什麽?我一出生爹娘就把我賣了,沒爹沒想的我出息給誰看?”


    阿十:“你又不是為你爹娘活著,為你自己出息啊,男子漢立於世間,應堂堂正正的做一番事業,豈能如此混吃等死。”


    男孩:“你教訓起人來倒是有模有樣,做一番事業,你說的輕巧,我們這樣的人出去,沒人瞧得起,就算要飯的都恨不能躲著,你是晉國人吧,難道不知一入賤籍,此一生都無法翻身,還談什麽事業,豈不可笑。”


    阿十倒是想出一個主意:“可以脫籍啊?”


    男孩目光閃了閃:“脫籍需有權貴作保官府大印,難入登天。”


    阿十:“不難不難,我可以幫你們脫籍。”


    男孩打量她一遭不屑的道:“你就吹吧,你這麽個小丫頭能幫我們脫籍?”


    阿十看了他一會兒,拍拍屁股站了起來:“不信拉倒,既然你們願意去南越王庭,我也不好多事兒。”說著往院門走了兩步,餘光瞧見那孩子臉上有些著急的神色閃過,更加確定自己的想法,瘸著又走了幾步,眼看走到了門邊兒,那孩子忽然開口:“你真的能幫我們脫籍?”


    阿十沒理會他仍往外走,那孩子跑了過來,拉住她:“你這麽走腳不疼嗎?”


    阿十:“疼也沒法子。”


    男孩:“你要是真能幫我們脫籍,我就背你出去。”


    阿十:“你不是不信我嗎?”


    男孩:“我決定賭一把。”


    阿十笑了:“你賭運不錯,那你叫屋裏的人跟我走吧。”


    男孩:“就這麽走豈不是便宜了那夜郎王?你既然來了這裏,不就是想把夜郎王娶南越公主的事兒攪合黃了嗎,若隻把我們放出去,那夜郎王還會找別人送給南越王,不是白費功夫了嗎。”


    阿十:你怎麽知道這些的?”


    男孩翻了個白眼:“幹我們這行的消息最是靈通,什麽不知道,夜郎王求娶南越公主可是沒按好心,是相中了南越這塊肥肉,吞了南越軍費糧草就不愁了,而且,經了蒲城一戰,雖晉國大勝卻也折損了無數兵將,元氣大傷,此時興兵,對夜郎來說是最佳時機,若錯過去,等晉國緩過來可就沒機會了,再有,如今大將軍王戰死,晉國能帶兵的就剩下謝家了,可謝家的那位國公爺,已經幾十年不曾出來,下頭的子女不是做買賣就是當郎中的,就算當官也是文官兒,謝家這個世代將門如今早不如當年了,隻剩個空架子擺在那兒,當個虎皮扯著。”


    阿十還是頭一回聽見別人如此說她謝家,心裏很是不爽,哼了一聲:“ 你話倒是不少,就是沒說正事兒。”


    男孩:“是你問我好不好,怎麽又嫌我話多了,你不樂意聽我還不想說呢。”說著別開腦袋不看阿十,明顯就是賭氣。


    阿十愣了愣不禁失笑,自己跟個孩子計較什麽,拉了拉他:“是我不好,你說吧,我聽著。”


    男孩這才回過頭來:“你去找二十個跟我這身量差不多但容貌醜陋的,穿上我這樣的衣裳,趁著夜裏弄過來還了我們出去不就得了。”


    阿十:“即便如此,明兒一早你們進宮不一樣被發現嗎。”


    男孩:“我們二十個人進宮是儺戲的名目,都得帶上麵具,隻要身量差不多,不會被發現,而且,有我呢,不會露餡。”


    阿十:“你不走?”


    男孩:“就算夜郎這些人再傻,若連我都出去了,還能看不出來嗎。”見阿十一臉擔憂,不耐的揮揮手:“你們女孩子就是囉嗦,放心吧,我自然能脫身,到時候去找你們就好了,你告訴我地方就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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