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說是文物,好歹也是公物,」社會主義好青年楚殣一臉正直,「自家的東西哪能隨便砸。」


    毛線若有所悟:「這就是你跑到國外砸的原因?」


    「……」


    齊淮遠默默收回腳:「那你要怎麽進去?」


    「翻牆進去吧。」楚殣提議。


    毛線仰頭看了眼近三米高的宮牆:「這麽高,你打算飛過去嗎?」


    天空中的烏鴉叫了一聲,楚殣抬頭,卻發現一直在頭頂徘徊的奧丁已經不知所蹤。


    「我是不是聽見,有人想飛過去?」一個聲音突兀地響起,所有人都警覺地順著聲音看過去,發現牆頭站了一個人。


    沙利葉放開手中掙紮的神鴉,微微抬起禮貌前緣,彬彬有禮地致意:「早上好,先生們。」


    「我倒是想飛過去,你幫忙?」楚殣對於這個突然出現的人充滿了警惕,「你不是羅斯切爾德家的人嗎?」


    「我,羅斯切爾德家的人?」對方似乎覺得這句話很可笑的樣子,「難道您不覺得,羅斯切爾德家族的那些小朋友是我的人才對嗎?」


    不是羅斯切爾德家的部下,而是主人……


    「撒旦?」楚殣怔愣道。


    「不不不,我隻是撒旦大人的一位微不足道的小卒罷了,一個普普通通的魔鬼,」沙利葉眨了兩下眼睛,「我們魔鬼做生意,是不分對象的,需要幫忙嗎?」


    「我可沒這膽子和魔鬼交易,」楚殣聞言勾了下手,「阿普,把門踹開。」


    健壯的屍仆應聲上前,厚實的大門轟然打開,兩截鐵鏈滑落在地。


    「現在我進來了,」楚殣跨過門檻,抬頭看向站在高牆上的沙利葉,「我很好奇魔鬼先生是跳下來呢,還是有本事飛下來呢?」


    沙利葉狡黠地笑了下,山羊鬍翹起來,三對張揚的羽翼在身後無聲地展開。仿佛墨染的黑羽吸收了周遭的光線,遮住一片陽光。


    六翼的撒拉弗是基督教神學中位階最高的天使,擁有人類的外表,被歌頌作神明。他們直接與神溝通,是純粹的光與思考的靈體,當現身於凡人麵前時,生有六翼,手持短劍,在明亮赤紅的火焰中往來。撒拉弗是天國之中的管理層,代表了天上閃耀的星辰,是眾生所膜拜敬仰的對象。


    直到那邪惡的大龍如閃電般從伊甸北方墜落,尾巴上拖曳著天上三分之一的星辰。上帝的第一把火與天邊眾光失去了那榮耀的地位,也失去了聖潔榮耀的白色羽翼。


    楚殣曾經聽過許多對於這些神之使者的描述,卻是第一次見到活生生的天使,並且還是在月亮之上管理死者靈魂的「邪眼」沙利葉。神話傳說中的東西,他也不是第一次見了,此時依舊被深深震撼。


    可惜毛線似乎不打算讓他繼續震撼下去,一開口就破壞氣氛。


    「鳥,鳥人?」毛線目瞪口呆,「這麽多翅膀,打了肯德基激素的?」


    「……」沙利葉就算被從天國放逐,也沒受過這樣的侮辱,灰色的眼中隱隱有怒火躍動,似乎快要保持不住自己的儀態了,但是最終還是擠出一個笑來,「看來今天沒機會合作了,我還是告辭吧。」


    反正就算今天不成功,這些中國人還是要與他合作,畢竟有的人可是趕著想接觸他呢。深覺自己已經掌握了中國勢力衝突關係的沙利葉越發躊躇滿誌起來。


    聽到這話,楚殣不由鬆了口氣,他雖說對神話傳說之事很感興趣,卻是一點也不想老是和這種非人類打交道。


    這大概就是葉公好龍吧。


    「咱們後會有期。」沙利葉躬身,身後翅膀微微扇動兩下,原地消失不見。


    「別管他了,走吧。」齊淮遠看了眼魔鬼消失的位置,繼續前進。


    荒蕪的小園子裏雜草過膝,看上去很久無人打理,另一側的角門打開著,門邊放著的鏟子已經生了鏽。由於修繕古建築耗資巨大,所以國家並沒有把整個故宮翻新,故宮中有許多這樣的區域。除卻那些供人遊覽的開放區域,更多的是這樣無人護理的野地。而在內廷之中,更是有許多荒涼破敗的冷宮,故而在工作人員之間常常流傳有不少鬧鬼的故事。


    「你說咱會不會遇上那種宮裏的孤魂野鬼?像那些被幽禁至死,不得超生的,或者被鳩殺勒死,死不瞑目的。」毛線打量著四周。


    「這是外廷,就算有鬼也是個進諫不成一頭撞死的言官。」楚殣聳肩道。


    出了角門,眼前的路似乎被修整過,遠處是一個人造池塘,周遭假山怪石林立,沿著池子上的廊橋傳過去,一棟綠色建築顯露出來。不似其他建築那樣紅牆黃瓦,飛簷翹壁,這座翠綠的樓閣顯得秀氣雅致,與紫禁城巍峨森嚴的帝王氣象全然不同。


    文淵閣乃是大清的皇家圖書館,仿照江南藏書名樓天一閣所建,臨水而立,色調以綠為主,取水木相生以防火,大名鼎鼎的《四庫全書》便是由紀昀主持在此編纂。


    出於保護文物的目的,文淵閣內部是不開放的,隻在殿外有些許遊人。楚殣等人是從後邊的禁區繞過來的,所以並沒有引起什麽注意,保安也不太關注這偏僻的地方。


    「小心監控。」齊淮遠抬頭看了眼那攝像頭,非常熟悉地從一處死角潛入到了窗台下。


    楚殣見他似乎早已知曉路線,不由訝然:「你來過?」


    「上一次,我把那些敦煌經書捐給了故宮,他們允許了我的人進來參觀文淵閣,隻不過人多眼雜,尋找不便,所以我命人先把大致情況給記了下來,」齊淮遠似笑非笑地看向楚殣,「說起來還要多謝楚家主,否則我也沒機會買下那些經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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