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刷!”易遷手中的噬魂棍風馳電掣般飛射而出,將將打斷了柴禦的話,那一瞬間,如果不是柴禦反應快一些躲了過去,他的額頭已經被貫穿了。


    “誰有興趣聽你們之間的故事?你用不用去地府和那些被你們害死的冤魂說說?”易遷伸手向前一握,剛剛插到地上的噬魂棍再次飛回到他的手中,“你現在和我說這些,是想幹什麽,讓我可憐你?”


    柴禦慢慢從剛才的生死時刻中回過神來,他按上心口,笑聲一點一點在擴大,他抬起頭,眼中布滿血絲,沙啞道:“哥哥,那你可憐我嗎?”


    易遷沒想到柴禦問出這樣一句話,他從柴禦的眼中看到了許多從前看不到的東西,比如痛苦,比如絕望,但是易遷一點也不想了解他的絕望。


    “不,我噁心你。”


    柴禦唇角一勾,眨眼間,他的表情又變回了原來的樣子。


    忽覺背後一冷,易遷隻看到柴禦站著的地方人影一閃,他的影子瞬間消失不見,等反應過來的時候,他才發現柴禦已經站到了他身後。


    後背緊緊貼著他的身體,聲音吐在他耳畔:“當了於東強這麽久,他必須得死了……”


    說完,柴禦揚起右手,藏匿了很久的最後一擊終於要落下。


    柴禦不知道在這之後自己會怎麽樣,也不知道張幽京那邊到底能不能戰勝陸召離,但是這一刻,他隻想殺了易遷。


    “哥哥,再見了……”


    “啪!”就在他興奮地以為自己即將得手的時候,手腕卻突然被大力握住,還不等他看清眼前的人,他就被甩飛出去。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陸召離站到易遷身邊,伸手扶住了沒有支撐力快要倒下去的他。


    心中還隱隱有一絲後怕。


    柴禦手心的“魂爆陣”差點打到易遷身上,如果不是他趕來得及時……


    “張幽京怎麽樣?”易遷並不知道柴禦手心醞釀的攻擊有多可怕,隻是以為陸召離那邊結束了,剛好替自己擋了一擊。


    迅速站直身體後,他便扭頭問陸召離。


    柴禦也麵目陰沉地看著他,實際上看到陸召離站到了這裏,他便心中一沉,知道張幽京是凶多吉少了。


    “和燭陰融合了,在青北等你呢。”


    易遷聽到陸召離的答話,微微一愣。


    情不自禁地看向慧生。


    “我真沒想到,你竟然會變回那個上淵大人。”


    柴禦突然出聲打破安靜的氛圍,他向前踏出一步,伸出舌頭舔了舔自己的噬魂棍,似乎對於張幽京的失敗並沒有多大的情緒起伏。


    “畢竟還要留下力量滅了你們柴家呢。”


    陸召離慢慢漂浮到空中,笑意滿滿,實際上卻是時刻關注柴禦的動作。


    果然,在柴禦剛剛衝出來的時候,陸召離便馬上出手。


    不受控製般,柴禦驟然升空,脖頸被陸召離牢牢掐在手心。


    就算實力在通靈人中再強橫,在陸召離眼中也不過是一個人而已,解封過後的他用起神力本身就要比易遷遊刃有餘多了。


    柴禦雙手背在身後,呼吸被狠狠扼製在喉嚨中,他想要說話,卻隻能張張嘴,完全發不出聲音。


    陸召離雙眉一挑,轉身將柴禦狠狠摔向下麵的台階上,如炮彈墜地過後一般,飛揚的塵土頓時瀰漫開來。


    身形一閃,陸召離已經落到柴禦身前,長腿一抬,他重重地踩到柴禦的胸膛上。


    鮮血噴出,柴禦疼得一抽,卻無論怎麽掙紮也逃脫不了陸召離的桎梏。


    易遷也走過來,看到狼狽的柴禦,眼神淡漠道:“沒想到你也知道疼。”


    “嗬嗬嗬嗬……”汩汩的鮮血從柴禦喉嚨中溢出,他卻壓抑著笑聲,仰頭看著星空,猶如不知道自己的處境般。


    贏了陸召離又怎麽樣?其實後麵還有更多的敵人,他們現在不出手,不代表永遠不出手,這些柴禦一直都知道。


    翻覆鬼界,執掌地府,那是柴棠的宏圖大誌,不是他柴禦的。


    他隻想……


    “嗬嗬嗬嗬……哈哈哈哈!如果你晚來一步,易遷就無藥可救了……可你隻快了那麽一點點……”


    柴禦瘋狂地聲音將陸召離和易遷震地心中一涼,他們總覺得柴禦話中有話。


    “這世間痛苦那麽多,總要你們也感同身受……對於我來說,這就足夠了哈哈哈……咳咳咳!”


    因為陸召離那重重一摔,實際上現在的柴禦的五髒六腑都已經受了很嚴重的傷。他一邊狂笑一邊咳嗽,眼底的瘋狂越發刺痛兩人的眼。


    他為什麽到了現在,還能笑得這麽自信?


    陸召離去看易遷,將他從上到下完完整整看了一遍,除了身上有些髒,絲毫看不到別的傷痕。


    他又去看柴禦後麵在混戰中打鬥的學員,安遠寺的冤魂層出不窮,他們雖然招架困難,可尚且還能應付。


    直到他看到靠在巨石旁,扶著肩頭滿頭大汗的莫汀航。


    陸召離瞳孔一縮。


    那一瞬間,他和莫汀航的視線突然撞到一起。


    莫汀航那個帶著些塵埃落定的滿足的笑,占據了他整個腦海。


    透過瀰漫的雲霧,陸召離卻清晰地看到從莫汀航的肩頭蔓延到脖頸,還在繼續向上延伸的血線。


    吞下一口氣,陸召離移回視線,胸膛的起伏毫無規律,易遷馬上感覺到了他的異常。


    “怎麽了?”


    易遷捕捉到了陸召離方才的眼神,也順著去看了莫汀航,心中的不安越發清晰。


    “莫汀航,他怎麽了?”


    易遷的疑問聽到陸召離的心裏,就像無常的敲門聲。引爆了最後一絲理智,陸召離豁然拔出易遷手中的噬魂棍,狠狠插向柴禦肩頭。


    “說!你有沒有破解之法!”


    強弩之末的柴禦對這種疼痛已經感覺不到了,他隻是笑眼望向易遷,用語言的尖刺再最後給他致命一擊。


    “那個叫莫汀航的人,身上被我種下了魂爆陣……如果再不逃的話,您們一個也活不了!哈哈哈哈哈為什麽要有解陣之法?這世上最毒的東西就是沒有解藥的東西啊!”


    他的聲音一點一點從虛空中飄散,到了那邊的戰場,已經很難聽清楚了。


    隻有這裏異常的安靜。


    易遷不知道魂爆陣是什麽,但是從柴禦的笑容和陸召離的反應中看,他的一顆心就沉了下去。


    但凡要是有一點生機,陸召離不會這麽衝動。


    易遷提起一口氣,上前拽起柴禦,將他重重抵在柱子上,一手掐上他的脖頸,一手拔出他肩頭的噬魂棍刺向他的心口。


    飛濺的鮮血染紅了易遷的臉,但他覺得還不夠。


    “你想一死了之?”易遷看到柴禦木然的眼神,這個將別人生命視若塵埃的人,現在連自己的生命也毫不在意。


    他沒有回頭問陸召離還有沒有辦法救莫汀航,如果有的話,陸召離一定不用等自己去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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