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冥晏不住地回想季風吟的一切,想他究竟是活人還是走屍?想他說碧血宗宗主要見他;想他喝酒的樣子;想他笑得樣子;想自己和他在這地下的經歷……


    真正的季風吟。還有趙采渝,都是被碧血宗殺害?


    他又為何冒充季風吟?


    他究竟是誰?


    那雙桃花眼是怎麽回事?


    ……


    遠郊外,披著季風吟皮的人嘴裏叼著跟根糙,望著漫天星辰,優哉遊哉。


    慘白青年在他身旁,不住地問問題。


    “季風吟”不厭其煩地答,安慰道:“你就放一萬個心吧,宗主答應的事必做到,隻要你也能做到宗主所提的條件。”


    南宮後卿忙點頭,頭上的白高帽都歪了,他也顧不上:“是是是,在下一定做到!”


    隻要能救活行川,他什麽都願意做!


    不多時,“季風吟”站起身,拍拍身上的灰塵:“走吧。”


    南宮後卿道:“可……”


    “那具屍身作為容器已經廢了,隻要你還有她的生骨,一切都好說。”


    兩個人這才離去,南宮後卿不住回頭,看那早已經看不見的地方,似乎在找尋行川那瘦小的影子。


    第42章 執念


    第四十二章 .執念


    回去的路上,原本幾個薛家子弟見北冥晏行動不便,想搭個人轎子,卻不及薛盟主眼疾手快,彎腰一撈,待他們有些反應時,人已朝外走去了。


    薛堯杉笑著揮揮手,倒也沒說什麽。


    薛駱邶就走在他們身後,這次回去的路是走平城到驛站,馬車就在不遠處停靠。


    他看那白衣挺拔的身姿,想起十年前,薛駱遷第一次有所貓膩時的情形。


    ……


    十年前,嶺南薛家。


    薛駱邶拿著劍譜和堂妹在演武堂切磋,一開始還好好的,可不知怎的,薛天籟愈發打得不走心,他正暗自奇怪,薛天籟停下劍,抱拳道:“邶哥哥,今日就到這裏吧。”


    他正要挽留一下下,薛天籟走近,不動聲色道:“遷哥哥在外麵等你。”


    他下意識看了一眼,薛駱遷側身站在演武堂外的糙坪上,陽光沐浴在他尚顯稚嫩的臉龐上,站得筆直。


    薛駱邶在心裏嘆口氣。


    自己這個兄弟,十來歲回薛家時,瘦骨嶙峋,在外邊吃了很多苦,回來之後倒叫小廚房養得愈發精神了,越長越開,玉樹臨風,又憑藉甚有天賦,小有名氣。


    年十五,已被多大家族定為聯姻首選。


    他是擔心自己的親妹妹天籟也喜歡薛駱遷。


    要不是堂兄妹,他自然第一個將天籟推給駱遷,不過很可惜。


    薛天籟目不斜視,有些鬼鬼祟祟的意味,搞得他也不由自主地神秘起來,餘光瞟薛駱遷,壓低聲音:“怎麽?”也有可能是來找你的啊。


    他仔細想了想,最近規規矩矩,沒犯錯啊。


    這不能怪他糙木皆兵,祖父叫薛駱遷嚴厲管著些他們,他不敢不怕啊!


    薛天籟道:“是……”她神情間略有疑慮,考慮了一瞬才道:“遷哥哥有些問題不能解惑,昨日才問過我。”


    這真是邪門了,他能有什麽不懂?再說不懂不是有藏書閣和祖父嗎,問他?事有蹊蹺。


    薛駱邶不由警惕道:“問你什麽了?”


    “這……這你就別問我了,快去吧。”


    他隻好沒頭沒腦走出去,薛天籟從後門遁了。


    一直走到薛駱遷身旁,躺在糙地上,他才懶懶道:“找我?”


    薛駱遷轉身,萬年不變的淡然神情:“練得如何?”


    “還行,”薛駱邶打量他,覺得他今日與往日沒有太大不同,唯一不對勁的地方就是,薛駱遷說話從不拐彎抹角,一向直截了當,今日是怎麽了。


    薛駱遷席地而坐在他身邊,有一會兒沒說話。


    他越是這樣,薛駱邶越是覺得不妙,幹脆豁出去了:“說吧,有什麽事兄弟給頂著!”


    他這可不是客套話,雖然沒和薛駱遷一起長大,這傢夥的性格又過於冷淡,卻意外地合拍。


    薛駱遷回頭看了看他,似乎被他的話鼓勵了一般,眼睛亮了亮,慢慢道:“你……若是喜歡一件東西,會如何?”


    “啊?”萬沒想到會是這個問題,薛駱邶愣了一下:“哦,就買唄!”


    薛駱遷抿唇:“不能買。”


    “那就找,找到了就據為己有。”


    “……也不可。”


    “那就搶?”他試探問道,隨即否認:“哈哈,好像也不行……”


    他在心裏腹誹,到底是個什麽玩意兒?


    薛駱遷那樣子必然不會說,否則他方才就說了。


    薛駱遷蹙眉想了想,搖頭:“萬不得已,不可。”


    嚇?!少年你這個思想很危險啊!咱好歹是薛家本家子弟,名聲比命都重要啊!


    不等他消說,薛駱遷又道:“若是……人呢?”


    他的聲音越來越小,但薛駱邶自小插科打諢慣了,腦子裏清明著,且薛駱遷說這話時都沒敢看他,側過頭去了,他明白了。


    一下子就機靈了。


    武林世家成婚一般較晚,世家子弟大多醉心武學,聯姻定親時晚,像天籟這樣的情況實屬特殊。


    這是……這小子……情竇初開了?


    鐵樹開花啦!我的媽!


    他有些激動,也不能怪他,畢竟有一段時間他和天籟嚴重懷疑薛駱遷在男女之事上,是不是有些認知錯誤,長到他們這個年紀,多少注意女性很正常,這位簡直退避三舍,如避蛇蠍。


    偏偏這份冷漠被少年們認為成高貴氣質,實在……!


    薛駱遷見他一再不回答,伸手推了推他:“餵。”


    薛駱邶在心裏都快升天了:“你把人騙來。”


    不解的眼神。


    “嘿呀!我最近不是在練那個什麽“驚鴻九野”嗎……哎不是,我是說哥哥幫你搞定!哥這魅力沒誰了!咱都是自家兄弟,你也別跟哥客氣,你的就是我的……”


    薛駱遷看了一會兒,站起來就走。


    “哎走啊,瞧你那小氣勁兒……我不過開個玩笑!”趕緊把人拉住:“說正經的,你要想追求姑娘,先和我說說她的性子啊。”


    薛駱遷再次坐下,道:“誰和你說我要追求姑娘?”


    “行行行,你要問我,就得先告訴我她是什麽樣的人,你了解她多少就告訴我多少,我好幫你參謀參謀~”薛駱邶當他是害羞了,也不打趣了。


    誰知薛駱遷神情間略有疑慮,薛駱邶道:“行啦,你放心,朋友妻不可欺,更何況咱們是親兄弟呢!”


    薛駱遷搖搖頭道:“我隻是見過他一麵……”


    原來是說不出來什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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