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薛駱邶怪了他好久:“你要早點揍他我就不用挨這麽多揍!”


    薛駱遷回道:“再多說一句我揍你。”


    聽說在中原邊界圍堵葉笑雲那一次他少年成名,不虧是姬家的孩子,深得其母姬衡親傳。江湖中有隱隱傳聞,若不是年紀尚小,姬家不許他出風頭,不許他參加武林大會,反正就是這不許那不許的,說不定是除葉笑雲之外,薛駱遷最具威脅的對手。


    看他寧願叫落雪也不願與姬朝星相認,就知道這熊孩子當年有多煩人了,北冥晏倒也不關心這個:“大活人怎麽會憑空消失?”


    “有蹊蹺,等他和臨歧大師看過再去不遲。”


    門外的兩人已走入隔壁的屋子,有隱約的對話聲穿來,正是在仔細探查。


    薛駱遷見北冥晏坐立難安,安慰道:“暫時不會有何危險。”


    知道他是關心自己,可一想起那些姑娘可能被做成骨笛,就像懷中這支,就異常煩躁。


    不多時,隔壁沒了聲響,門沒鎖,屋子裏還有淡淡的燭火在燒,大片大片是黑暗,薛駱遷擋在他前麵進去,四周靜悄悄,床鋪散亂著,有一床被子被人扔到了角落裏,旁邊的地上是一個大洞。


    直直望下去,這個洞從三層通向一層,層層都有月光從窗子外照耀進來,勉強可以看清,一層像是被人挖了一個坑,地上如同野獸張著一張黑峻峻的的大嘴,等待獵物入口。


    北冥晏還吃驚於這連鑿三層的洞口,身旁忽伸過來一隻手:“來。”燭火照不亮角落裏的漆黑,可他看得到薛駱遷亮晶晶的雙眼,在腦子裏將今夜的吃驚、擔憂和詭異之感全部推開,獨占鰲頭:“……怎麽了?”


    難不成他要……


    “帶你下去。”


    還真是!


    或許薛家的行事作風就是這麽直接。


    北冥晏伸出手去,剛觸碰到薛駱遷的手,對方又縮了回去,叫他好生尷尬。


    薛駱遷那邊頓了頓:“你看下邊。”


    很高,從三樓看下去很高,這不僅僅是三層樓的高度,關鍵在於地底鑿得很深,深不見底,越看越錯覺黑洞在不斷變大,大到要吞噬整間客棧一般。


    北冥晏不禁動容:“他們這是特地要了上下的房間,好方便穿洞?”


    薛駱遷說了句“還不知”,下一秒,北冥晏就感覺腰上一緊,接著是風在耳邊“嗖”的一刮,眼前猛的一花,再一眨眼,人已經到了一樓的房間中。


    他還在發愣,薛駱遷似乎帶著愉悅的聲音便已響起:“但確實很高,我怕摔著你。”


    他就想說既然如此,為何不走樓梯……


    薛駱遷見他還愣神,問道:“還好嗎?”


    “……好、好,還好……”


    好你個鬼啦!剛才很怕好不好!你就不能說一聲再飛嗎!


    在薛駱遷出其不意地摟住他飛身下來時,出於本能,北冥晏潛意識中死命抓著薛駱遷的衣服,靠得很緊,待反應過來後連忙放開,薛駱遷肩上的那塊布已經被他絞得皺巴巴。


    方才他摟自己的腰、兩個人緊貼著下來時的樣子像精蟲一樣,揮之不去,本就慌亂:“對不起……”又抬頭看到薛駱遷充滿笑意的雙眼,他的心就漏了一拍。


    那種感覺就好像有一隻手一把抓住心髒,卻是張弛有度的擠壓,喘息時有時無,既不傷害也不放手。


    據說薛駱遷的生母是碧落之邦的子民,那裏的男男女女無一不是天生麗質,譬如蕭衍,樣貌頂好,隻不過是他自己整日揣著不高興在臉上,才讓人敬而遠之。


    薛駱遷的長相比較像母親,氣質隨父親,當然,是正兒八經時的父親。原先他不曾展露其武學才華時,被人詬病最多的是其私生子的身份,而被人議論最多的,卻是他世間難得的好容貌。


    好看,就不大像武林盟主了。北冥晏呆呆想著這個問題,好像容貌和武功沒太大關係,可他為什麽總覺得,不管是小時候,還是現在,薛駱遷給他的感覺都不像武林盟主?思來想去,還是擺脫不了容貌這一關,或許就是因為長得太好看了,才讓人見了他最先注意的不是武功?


    他開始胡思亂想了,難不成緊張了?怎麽總是在薛駱遷麵前無故緊張?下山前原本準備好的另外一套為人處世的法子,在薛駱遷麵前也總是潰不成軍……


    不會是……


    腦子裏的想法還沒有成型,額上就一陣冰涼觸感,薛駱遷手撫上他額頭,道:“怎麽了?”


    “沒事。姬公子和那位大師已經下去了嗎?”還是暫時不去想了,不是時候。


    薛駱遷朝地下的洞望去,以姬朝星的性子恐怕十有八九就獨自下去了,而臨歧大師又是個操心的性子,說不準也跟下去了。他伸手向北冥晏道:“走吧。”


    作者有話要說:


    姬朝(zhao)星,姬惑的親弟弟,當朝皇後的親堂弟,皇親國戚。


    第26章 桃花眼


    第二十六章 .桃花眼


    洞有些深,下到底是一條崎嶇不平的甬道,剛好兩個人並肩的寬度,隻是牆壁鑿得坑坑窪窪,封頂牆時高時低,走得人很不舒服。除此之外,暫時還相安無事。


    薛駱遷走在他前麵,舉著火摺子,有了光便能稍微看清這條甬道的樣子,粗製濫造的工程,年頭不出五,可是一家客棧下方,怎麽會有暗道?


    往前行進了百來米,一條路忽然四通八達,封頂牆變高便顯得這個地下暗道豁然開朗,牆壁被打磨得光滑,轉角和道路平展展,一絲不苟,牆上似乎刻著什麽東西。


    薛駱遷拿摺子一照,兩個人心中都是“咯噔”一下:原先會想到是壁畫之類的東西,誰知,灰白的石牆上是一道道抓印,血紅的顏色嵌在石壁中,布滿了整個密封的甬道。


    二人彼此對視,神情都不大好看。


    再往裏走,道路就不再單一,他們用沐晨劍刻了記號,在這地底漆黑得要命,密閉的空間讓人壓抑得難受。也不知是否心裏的作用,自打看了滿牆壁的血爪印,北冥晏總覺得空氣中粘稠著血腥味,從前他在淺糙峰跟著師父學習糙藥,練就了好嗅覺,對味道有些敏感,時間越長他越覺得腥氣越重,胃裏稍感不適。


    薛駱遷停下了腳步,轉身去扶他:“怎麽了?”


    “沒事,”北冥晏揮揮手,這點小事還不至於怎樣。


    薛駱遷抬起那隻拿劍的手,似乎要梳理北冥晏散亂的發,剛一抬起到北冥晏耳邊,沐晨劍就已從他手中脫去,北冥晏猛轉過頭,身體下意識往薛駱遷靠近,方才的後麵一片漆黑。


    薛駱遷的手再往起一抬,沐晨劍被外力拋了回來。


    黑暗中走出一個少年,臉還看不清就看清了耳邊墜著的白晶耳墜,姬朝星和臨歧大師一前一後自他們身後的甬道走出來。


    “阿彌陀佛——”


    姬朝星皺著細長的眉毛,一臉的嫌棄:“你們怎麽下來的?不是說了不要礙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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