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


    “……你、你給我解穴!”


    還是那表情,生硬道:“解穴就回答?”


    “……不解一定不答。”


    薛駱遷便給他解了穴道,北冥晏立刻抱起他的手仔細查看,那條若有若無的絲線果然已經消失了!


    他從未見過這樣的事:“你……”薛駱遷不知何時也低著頭跟他一起看,他一抬頭,便與薛駱遷臉對臉,臉上傳來細微的呼吸感,驚得他渾身一僵:


    他也從未見過這樣的薛駱遷!


    “想問我如何解毒?”


    北冥晏忙點頭:“嗯!”


    薛駱遷忽然淺淺地笑了笑,雖然隻有一瞬間,可他不常有表情,也沒有太多表情,便足夠讓北冥晏驚奇。


    他們古蜀常言有道:平時不苟言笑者,笑容多令人如沐春風。用在他身上最合適不過:“我不習慣你喊我公子。”


    “盟主……”


    薛駱遷冷著臉輕輕搖了搖頭。


    左右翻來覆去不過那幾個,他還能繞來繞去,薛駱遷聽他繞了一會兒,忍不住道:“別的。”


    他的臉慣常繃得冷漠,眼睛卻不住打量北冥晏,一會兒皺眉一會兒捏拳,想說什麽又生生忍住。北冥晏哪裏看不出來他的心思?隻是剛才白白替他擔驚受怕、自責不已,還被點了一回穴,心中不免計較起來,又因薛駱遷已沒有生命之危,便忍不住逗他玩。


    他這邊心裏想著,麵上還是一副為難的樣子,薛駱遷終於受不住了,輕聲道:“你我已不是昨日相識……”


    作者有話要說:


    那啥……寫的時候忽然被薛盟主萌到,我萌點會不會太低……


    第20章 英雄救美


    第二十章 .英雄救美


    北冥晏點點頭:“上月,”至於兒時的相見所聞,他認為並不算相識,畢竟他對於薛駱遷的了解,大部分來自於家族與江湖的對他的談論與評價:“但確實,已是生死之交,”


    他手中還握著那支生人骨笛,方才的一點兒愉快情緒又立刻被它沖淡:“對不起,害你受傷,又丟失逢山……”


    薛駱遷頓了頓,卻沒有提逢山,而是從懷中取出一個小錦盒,遞給北冥晏:“可還記得它?”


    “這不是我們……”北冥晏指著掌心大小的錦盒上的花紋道:“是北冥家的徽紋。”


    “裏麵有三顆解藥,可解毒絕天下的北冥家的所有毒,”薛駱遷緩緩道:“方才吃的就是這個。”


    北冥晏打開錦盒,裏麵隻躺著一顆黑色的藥丸。


    “北冥家主說,你離開家中,將煉製過的藥全部燒毀了。”


    “這些……是他給你的?他怎會……?”


    薛駱遷搖頭道:“是你給我的。”


    似乎……確有此事。


    “這支笛子,你打算如何?”薛駱遷似乎並沒有想要對藥深究下去,扯開了別的話題:“待天色暗一些,我們就下山。需要向那人問清嗎?”


    “不必,我從沒想過從他嘴裏聽到實話,隻是我不放心四弟,我……我想回北山看看。”若是四弟的墳塋被刨出來,屍骨當真被做成了手中的笛子,他一定不顧手足之情,親誅謝涼!


    薛駱遷對此不感意外:“好。”


    “我已囑咐過阿雲,若天黑之前我們還沒有回去,他會來找我們,”北冥晏道:“你受了傷,一會兒我去引開謝涼,你在山下等阿雲……”他的話還沒說完,就見薛駱遷看自己:“我知道你武功高強,也絕非鼠輩,可你畢竟為我受了傷,逢山也不在身邊,謝涼他,我是再了解不過,我怕……”


    “我既為你而受傷,你就不能扔下我不管。”


    “不是,隻是……”


    “這玉散譜,你不要?”


    “……不能要。”玉散譜是家主之物,若要,便是下一任家主,他是不知道師父為何會讓薛駱遷轉交給自己,可他知道的是,自己已再不想回到家中。


    “好。我便同你一起上北山,親手還給北冥家主。”


    北冥晏驚道:“你!你可要想好,嶺南與北山相隔千裏!”


    他這麽一說,兩個人都是一愣,薛駱遷好似想起了什麽,目光深邃,道:“確實遠。”這話意味不明,北冥晏隻當他重諾,可離開遠離家鄉又讓他打消了念頭,左右為難。


    心中不知為何有些失落,明明方才……他以為薛駱遷當真會和他同行:“玉散譜我會交給二弟,你放心,”說著他站了起來,朝薛駱遷一拜,乃是古蜀極高的謝禮:“今日多謝薛盟主出手相救,若盟主不棄,今後稱呼表字:揚塵。”


    倒不是他迂腐,古蜀出來的千金、公子自是與中原不同,在古蜀,無故直呼外人全名數次者,問律當斬。


    北冥晏心中已認定此地與薛駱遷一別,今後不知能否再見。這趟北山一來一往,少則數月,多則半年,期間會有何事他也全然不知,待回來,薛駱遷堂堂武林盟主,必不會屈身在一家小客棧之中,江湖之大,不知今生幾時再見?


    “……”薛駱遷沉默著,慢慢站起來,學著北冥晏的姿勢朝他還禮:“薛家不取表字,家中同輩稱我駱遷。”


    後麵這句話說得很自然,薛駱遷的意思也很明顯,北冥晏不禁笑道:“薛家也不曾教你古蜀禮儀吧?”


    他忽然想起了薛駱遷的兩個弟弟妹妹,薛駱邶自來熟,薛天籟女中豪傑,雖然薛駱遷沒有表現出很多,可卻能看出三兄妹的關係很好,這就又讓他想起了謝涼。


    北冥家中兄弟五個,他與二弟北冥昱和算上謝涼則是五弟的北冥晨乃北冥念之子,父親名叫蘇行嶽;三弟北冥易和謝涼是母親的親哥哥北冥祁的孩子,隻不過謝涼脫離了家族,跟了母姓,從前的名字也一併同過往扔掉了。


    薛駱遷笑著搖搖頭。


    一整個下午,他們就靠在石壁邊上說話,有時候說北山上的奇花異糙,有時候說嶺南的小商小販。薛駱遷話不多,北冥晏聲音小,洞口有水滴滴答滴答地落在石頭上,臨近傍晚還下了一場小雨,雨停之後,薛駱遷見到一抹霓虹自洞口橫跨而出,轉頭想告訴北冥晏,卻見北冥晏不知何時聳拉著腦袋,閉眼睡著了。


    薛駱遷往他旁邊挪了挪,輕輕攬過他的肩,讓他的頭枕著自己的肩膀睡。平日裏北冥晏淺眠易驚醒,可薛駱遷在他身邊,他睡得很沉。


    天清風雨,薛駱遷自小在嶺南長大,青崇山也來過很多次,卻從沒有像現在這樣覺得這座山美不勝收,讓他不願下山去。


    北冥晏不知自己何時睡過去的,夢中他見到了小時候的阿雲。


    紮著頭巾,勒緊了腰帶,手中拿著三叉戟,雄赳赳氣昂昂地走在自己前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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