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眼都是紅,眼睛也是紅的他的世界也紅了,生頤坐在琴茶旁邊,琴茶還在昏迷,滿頭都是汗,掌心裏血肉模糊的一片,是琴茶握得太緊,指甲劃出來的。


    他蘸了白藥,輕輕幫琴茶擦拭手心裏的傷口。


    外麵戰火紛飛,三個人之間也硝煙四起。


    一郎走了進來,看了看櫃子上的藥瓶:“換一種藥,兔兒對這個過敏”


    過敏?我怎麽不知道。


    無數的畫麵重現,當年山田渾身是血的樣子,他雪白的脖頸,修長的手臂上,全部是血,一點一點。像在雪地裏開出千萬朵櫻花。


    山田從小就學歌舞妓,沒有讀過書,後來老闆收拾了山田的遺物,給了一郎一個小盒子。


    盒子上很用心地包了一層又一層的紙,最上麵一層歪歪扭扭寫著幾個字:留給一郎君。字不好看,但是看得出來已經很努力地寫在一條線上了。盒子裏麵是一塊嶄新的懷表,滴滴答答的聲音,和當時一郎的嗚咽聲一樣沉沉悶悶。


    山田,山田,兔兒,兔兒。


    兩個身影交匯,一郎快要瘋了,他一拳砸在牆上,隻有疼痛讓他清醒。


    琴茶醒了,費力地睜開眼,生頤趕緊湊到他身邊:“兔兒,兔兒,不要動,傷口還沒好。”


    琴茶的嘴唇幹澀著,他張了張嘴,想要說什麽,生頤趕忙貼近他:“兔兒,你說什麽...?”


    琴茶氣若遊絲:“你把我衣服放哪兒了...裏麵有照片,不要....不要弄髒了....”


    “什麽照片?”


    琴茶白了他一眼,佯裝生氣道:“我們的...照片”


    生頤又好氣又好笑:“你要嚇死我了,什麽時候了你還惦記著照片,不就一張照片嗎....”


    “你的呢?”琴茶攤開手示意要看,忘了手上的傷口,還沒癒合又被撕裂,他“嘶”了一聲,生頤趕緊道:“慢一點,傷還沒好!”


    生頤從口袋裏摸出錢包來,小心翼翼地,從最裏麵的一層中摸出了一張照片:“喏,在這裏。”


    琴茶看他小心的模樣,忍不住咧嘴笑起來。


    “傻笑什麽”生頤莫名紅了臉,把照片收了起來。


    明明都在乎。


    誰都卻不能前進一步。


    你背後有家國,我背後有桂川,相愛是兩個人的事,天長地久的在一起卻不是。


    生頤看那白淨皮膚上深深淺淺的痕跡,自己也要成家,要結婚生子,還有什麽權利去幹涉琴茶呢?好似兩不相欠,罷了,隨他高興就好,甘心嗎?才不,隻是想找個理由好好對他,原諒他,也原諒自己罷了。


    愛能使人低頭又讓步。


    “把這個喝了。”生頤端過一個小碗來,用勺子舀了一勺,吹了吹,遞到琴茶嘴邊。


    琴茶把臉扭向一邊,說:“這什麽!一股怪味兒啊”生頤騰出手把他臉扳過來:“補血的,快喝。”


    “溫柔點溫柔點,我的臉!”琴茶齜牙咧嘴。


    “好,不碰你不碰你,你快喝”生頤把勺子送到琴茶嘴邊。


    “生頤,你果然在這裏!”


    琴茶抬眼一看,嗬,吳天嬌又來了。


    他使了個眼色,示意生頤繼續餵湯。


    盡管沒人理她,吳天嬌還是繼續說:“一猜你就在這兒。琴茶,他可經常和我念叨你呢!”


    話裏有話,琴茶並不上鉤,而是轉而朝生頤笑道:“有什麽好念叨的!”


    “哪裏都值得念叨。”生頤順手擦了把琴茶嘴角的湯漬。


    吳天嬌碰了灰,卻絲毫不放棄,大驚小怪道:“呀,琴茶,這是怎麽回事?讓誰給打了?”


    哪壺不開提哪壺。生頤沒好氣地應了一句:“我”


    吳天嬌心裏暗笑一下,都動上槍了,怕是倆人鬧得夠嗆,她假裝怒道“生頤!你幹什麽!哪有這麽對兄弟的!有話不能好好說呀?這...”


    “行了”琴茶看不下去她浮誇的演技了,生來不會唱戲,這副樣子隻叫人噁心。“我又沒有怪他。”


    “哎,生頤,你看看你,做事總是這麽火爆!還是琴茶度量大,要我,我可不原諒你!”雖是責罵,吳天嬌卻嬌嗔,好似兩個人像新婚夫婦那麽親昵。


    論平時,生頤會和她接幾句話,但是今天,生頤的心情不大好,並沒有理睬她,隻是專心地給琴茶餵藥。


    “我來我來,”吳天嬌自告奮勇搶過了藥碗,琴茶知道,定是她看到生頤給自己餵湯,心裏不大舒服。想到這,琴茶竟莫名有點快樂,覺得自己總算扳回了一局。“不必了吧,這剛認識不久讓你給我餵湯,哪裏好意思。”


    吳天嬌餵著湯,嘴上卻不閑著,她繼續道:“你不必和我客氣,以後常來我倆家玩兒,咱們三個就當是一家人了,你來也不必不自在。”


    還是那湯,這會兒卻像梗在喉嚨。怎麽?現在自己還成了外人了?和自己二十多年的生頤?現在自己和他生活還成了寄人籬下。


    “這叫什麽話”生頤插了句嘴“我和兔兒認識二十多年了,還能有什麽不自在,是怕你不自在。”


    琴茶微微一笑,偷偷在被子底下伸出手,勾住了生頤的小指。


    第33章 第 33 章


    日子一天天過去,琴茶因為自幼體質就不大好的緣故,傷勢恢復的很慢,一晃眼大半個月了,他的傷口還是那麽猙獰地爛著,每次一看到,生頤的心也不由自主地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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