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棧中的何青玄,仍在房中專心地看書。忽聞有敲門的聲音,是江然回來了。


    他放下手中的書卷,情緒無波:“查得怎樣了?”


    “回稟公子,屬下連夜走訪了雲景城,查得在雲景城的西市,確實有一個賣豆腐的女子叫淩霜。她與她的老父在那邊住了有十多年之久,而且前些日子她父親確實因病去世了,與淩霜姑娘說的並無二致。此事之後,淩霜姑娘就收了攤子不做買賣了,但至於她在寒昔城是不是有一個舅舅,街坊鄰居們也不知曉。”


    並無二致麽?何青玄在桌上彈了彈手指,陷入了沉思。


    確實從江然調查的結果來看,淩霜的身份背景可以說是天衣無縫、滴水不漏。可越是完美無缺的東西,就越值得懷疑。一個常年深居市井之中,磨著豆腐做著粗活的女人,言談舉止卻帶著大家閨秀的高貴雅致,手上也是光滑細膩沒有半點老繭,不是很奇怪麽?


    昨日她在他房中不知做了些什麽,自己莫名其妙地暈倒也很值得懷疑,但目前為止他並沒有從她身上感覺出任何惡意,她到底想做些什麽呢?


    敲擊桌麵的手指忽然停止,他抬起眸來對江然說道:“我知道了。你多留意下淩霜的動向,有任何異常速來向我匯報。”


    “是,屬下遵命!”


    梨花峰上,一曲舞盡之後,慕月和白鈺就尋了處地方,並肩坐下看斜陽。沒多久夕陽遲暮,天色漸漸暗了,白鈺站起身來對慕月說道:“天色不早了,我送你回去吧。”


    一想到回客棧就又要看到那二人,心中就百萬個不情願:“可我暫時還不想回去。白鈺兄你晚上有空嗎?”


    “有空,怎麽了?”


    “不如,你陪我去喝酒吧。”她一臉期待的樣子,眸中閃著異樣的光彩。


    “喝酒?”白鈺稍稍有些訝異,臉上難得地露出了為難之色。


    “怎麽,白鈺兄不願意嗎?”慕月有點沮喪。


    “也不是……”白鈺的麵上忽而泛起了些許紅暈,”就是我酒量不太好,隻能陪你喝一點。”


    “嗨,這有什麽!”慕月開心地拍了拍他的肩,”我酒量比你還不好呢。走走走,喝酒去咯。”


    慕月原以為白鈺說他酒量不好是謙虛之辭,到了酒館之後才發現,他的酒量還真不是一般地差。一杯酒才輕抿了一口,臉上頓時就變得潮紅一片,紅撲撲的,煞是可愛。


    “白鈺兄,我這都三杯酒下肚了,你一杯還沒喝完,你倒是快點喝啊。”慕月忍不住催促。


    白鈺為難地皺了皺眉,酒水的味道他實在是難以忍受:“我是真不能喝,要不,我還是以茶代酒,陪你喝吧。”說罷拿起旁邊的水壺就開始倒茶。


    慕月看他十分勉強的樣子,也就沒有再強求。重點不是一起喝酒,而是他能陪著她,不是嗎?


    慕月一杯接著一杯,與他舉杯暢飲,把所有的不快都喝進了肚子裏。漸漸地,神智開始模糊不清,她的眼中籠起了迷濛的霧光。


    眼前的人,舉止儒雅,仙氣飄飄,在模糊的視線裏忽近忽遠,若即若離,真是越發地好看了。


    慕月以手撐麵,毫不避諱地露出癡戀的目光:“白鈺兄,你知道嗎?其實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我就特別特別喜歡你了……”


    作者有話要說:  下一章,神秘的時刻就要到來啦~~


    大家有莫有期待一下,嘿嘿


    ☆、人妖殊途


    “你說什麽?”白鈺端到嘴邊的茶杯忽地就停住了,他抬起眸來難以相信地望著她,眸中有著閃爍的光芒。


    慕月癡癡地笑了幾聲,擺擺手道:“你不要誤會啦,不是你想像中的那種喜歡。我就是覺得,你跟我的哥哥很相像,所以有一種親切的感覺。”


    他稍稍鬆了一口氣,同時又覺得有些惋惜:“那你哥哥他,是個怎樣的人?”


    “他啊,”一想到哥哥,慕月就不自覺地流露出依戀的神色,“他很溫柔,也很細緻,凡事都能把我照顧得十分周全。就是即便天塌下來,隻要躲在他的身後,也可以什麽都不怕的那種感覺。”


    “你有這樣的哥哥真好……”白鈺有點羨慕,卻不是羨慕她,而是羨慕她的哥哥。能被你這樣依賴著,真好。


    “那白鈺兄呢,對你來說,我是一個怎樣的人?”慕月換了個舒服的姿勢,與白鈺更近一尺。她定定地望著他,那明動的眸光,像茫茫黑夜裏閃爍的燈光,直映入他的心底。


    他仔細地端詳著她,與她對視了半晌,而後嘴角微微一勾:“一個有意思的朋友。”


    “僅僅是這樣嗎?”慕月似乎不是很滿意這樣的答案。


    白鈺又用心地想了想。大概,在他心裏,她是自己想用心守護的那個人吧。然而話到嘴邊,說出來的卻是:“重要的朋友。”


    慕月嘻嘻一笑,又拿起酒壺繼續倒酒:“對了白鈺兄,你為什麽會想到要去萬宗派修道呢?”


    “我自幼便是孤兒,是我師父將我帶回了萬宗派,自此便拜在萬宗派門下。”


    “那入了萬宗派,為何就一定要殺妖伏魔呢?”原本是不該提到的話題,但她神智迷離,已然顧不得那許多,隻將心底最想問的話問了出來。


    “妖魔為害人間,自然要除。”白鈺神色淡定,仿佛在說一個既定俗成的真理。


    “那倘若他們不曾為害人間,或者是有迫不得已的原因才會傷人,白鈺兄你也會殺了他們嗎?”


    “不曾為害人間不代表以後不會為害人間。不管是什麽樣的原因,傷人便是傷人,也不能因此推脫他們身上的罪責。妖魔與人終究有別,在許多利益上都有衝突,實難在一片土地上共存。”


    他冷漠無情的答案讓她心下蒼涼。“所以如果有一天我變成妖怪,白鈺兄你也會殺我嗎?”她垂下眸來,言語是說不盡的傷感。


    她的話讓他心下一驚,手指不覺抖了抖:“你為何要這樣問?”


    明明悲傷滿溢的臉,轉瞬間化作無邪的笑靨:“哎呀,我就是隨口一問,你這麽緊張幹嘛?我就是想聽聽你的回答而已。”


    緊繃的臉色稍稍緩和了一些,他認真地說道:“你不是妖怪,我不會殺你。”


    “那假如我是呢?”慕月又一次追問,誠摯地目光映入他的眸中,像是在拷問他心裏的那個標準。


    假如她是妖怪,我會殺她嗎?


    他不知道,也不願去設想這種假如的情形。


    “我不知道,這個問題我從未想過,現在還給不了你答案。”他如實回答。


    慕月收了目光,惋惜地笑了笑:“沒關係,那等你想到的那天,再告訴我吧。來,我們還是繼續喝酒好了。”


    她又一次舉杯相邀,白鈺順從地拿起茶杯與她對飲。觥籌交錯,他卻沒了初始的那份輕鬆,而是反覆猜測著,她那些話背後的深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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