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這人,無才無德,色♂欲♂薰心,要不是他是老皇帝的兒子裏最不中用的一個,薑蘿也不會扶持他上位。


    然而每次見過他之後,薑蘿還是會少吃半碗飯。


    他眼神太露骨了。


    讓把蓮華教核心功法練到第九層、脾氣越來越暴躁的薑蘿想一掌把他拍在牆上,摳都摳不下來。


    君幹已經進了朝堂,因為年輕俊美,處事能幹而升為金吾衛,貼身負責新皇帝的安全。


    他履歷清白,沉默寡言,十分可靠,皇帝可喜歡他了。


    君幹也喜歡這種做臥底的感覺,刺激,尤其是那種,得到對方的信任卻暗中賣消息的快感。


    唯獨不敢背叛蓮華教。


    那是教主夫人的東西。


    他隻祈求一點垂憐,卻一個字也吐不出。


    教主夫人愈發出塵了。


    翻遍了各種典籍後,捧著道家經典開始研讀,整個人從執掌大權的猛虎變成了超凡脫俗的謫仙。


    完成了物種更替的教主夫人還是很推崇男女雙修,認為陰陽合一為正道,對男寵關懷備至,甚至對薑蘿不養男寵有些惋惜。


    戎族南下進攻,以華音公主為質,華音公主反殺戎族王,脅了戎族王子,一路逃亡,成功歸朝。


    同來的還有李華音與戎族王子所生的女兒,月千羽。


    君幹為將,大戰告捷。


    新立的戎族王稱臣,卻想接走王子月清河與李華音。


    李華音並沒有想到那個才學平庸的哥哥會漫不經心的答應。


    雖然沉迷於戎族女子的歌舞中,這種要求還是能聽清楚吧。


    即使她與月清河的感情再好,殺死了他的親父,也不可能破鏡重圓了。


    所以,月清河一定要死。


    夫妻又如何。


    大局為重。


    若是她被新王帶回戎族……


    皇帝是想讓她死嗎?嫌她死得不夠快嗎?


    “公主乃國之明玥,可鎮氣運。戎族進攻便是因為公主下嫁、遠離朝都,我朝氣運有失,才給了戎族可乘之機。依臣看,公主殿下應留在朝中,可遣其他女子與新戎族王成婚。”


    薑蘿看起來二十上下,容色傾國,不染纖塵,一身白底繡金雲紋長袍,神色淡漠,翩然如仙,說話間有種令人無法拒絕的威勢,仿佛是九天神女在世,俯瞰諸人。


    連皇帝都待她十分恭敬。


    還有九十分色心。


    “國師所言甚是。”


    皇帝覺得薑蘿所說十分有道理,雖然嫌棄李華音是個狠辣強悍的寡婦,還是同意了這個說法。


    新戎族王也覺得不錯。


    反正前王子他可以帶回去,族人的憤怒就由這個沉迷女色的月清河來背負吧。


    他不用帶走狡猾狠辣的華音公主,還能得到一個新的高貴漂亮的公主妻子。


    劃算。


    李華音便被留了下來。


    後來皇帝送來一杯酒,賞給千羽。


    李華音不甚潑了酒盞,袖間的銀針已發黑。


    皇帝臉上露出些許失望。


    李華音再看另一邊,薑蘿臉上滿是關切,似乎在詢問她需不需要幫助。


    身體裏仿佛流淌的不是血液,而且冰冷的權勢,從骨髓裏,冷到每一寸髮膚。


    親兄長,何至於此!


    李華音終究功勞不淺,皇帝封其為榮安長公主,封千羽為郡主,與其他皇子皇女一同進學。


    薑蘿與李華音再會,心中有千言萬語,卻隻淡淡問了幾句。


    “諸事小心。”


    “多謝你。”


    “你我情同姐妹,無需生分。”


    “求你,殺了月清河。”李華音說完這句話,淚盈於睫。


    “好。”薑蘿也不問因由。


    那些愛恨情仇,太折磨人了,多少明珠一樣的女子,就折在這一道坎上。


    月清河終究與普通人不同。


    薑蘿第一次見李華音哭,便動了想看看他的念頭。


    溫潤而清澈,是不應該存於世間的無暇美玉。


    “華音可好?”


    押送月清河的囚車看守得十分嚴密,能無聲無息潛入的人,又有這等氣韻,大概是李華音常常提起的好友,薑蘿。


    “不太好。”薑蘿誠實道。


    月清河笑了一下,其間千萬種情緒,悄然平復下來。


    “今生緣,來生續,請她莫煩憂,我隻是早行一步,來日再聚,要聽她講世間諸事,望她安好。”


    薑蘿聽完,取出一個瓷瓶。


    其間隻有一味劇毒——長樂。


    醫仙偶然製出來的奇藥,隻剩這麽一顆了。


    服下就會做一個美夢,平生所願,皆在夢裏實現。


    夢結束的時候,生命也悄然終止。


    “無話帶給千羽?”


    “有華音,千羽無憂矣。”


    月清河服下長樂,靠在囚車上,明明衣衫襤褸卻有種不拘細節、纖白無塵的感覺。


    他或許比薑蘿精心營造的形象更像一個謫仙。


    世間好物不堅牢,彩雲易散琉璃脆。


    他睡著了。


    漸漸揚起一個笑容。


    又清又淺。


    夢裏草原上一身男裝的少女策馬揚鞭,笑聲肆無忌憚,回首一眼,便是萬年。


    千羽在宮中受了欺負,被人推到了水裏,雖然撈的及時,仍然病了一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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