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拉開抽屜翻出紗布和消毒水,給李嶸上藥。


    李嶸一想到沈代傑那張烏七八糟的嘴就氣得肺疼:“姐,你跟我一起去婺州市吧。”


    今年夏天李嶸即將去婺州實驗念高中,他擔心自己上學,李殊一個人在家,不定被沈代傑怎麽欺負呢。


    李殊剛想說話,一開口,嘴角痛得麵色抽搐,她贊同李嶸的想法,但身份證和戶口本還在沈美芳屋裏擱著,得想辦法偷出來。隻是離了沈美芳,李嶸的學費怎麽辦,這房子和魚塘是李德華給姐弟倆留下的,難不成白白便宜了沈家娘倆?


    “再說吧。”


    “姐!”李嶸臉色難看。


    李殊舉起鏡子照了照自己發烏的嘴角,拿剩下的棉簽蘸著碘酒塗了塗:“還沒問你呢,今天怎麽回事,吃了炮仗似的,學校有誰欺負你了?”


    李嶸支支吾吾半天放不出個屁來,李殊不是刨根問底的人,就讓他糊弄過去。


    經過沈代傑這一鬧,李殊也沒興致再弄什麽菜,姐弟倆從櫥櫃裏熱了點沈代傑那夥狐朋狗友剩下的菜就著米飯填肚子。


    當夜李殊睡得很熟,迷迷糊糊地翻了個身,撲了空,她摸到一片軟軟的枯葉,心中一沉,睜開眼,眼前並不是自己熟悉的房間,鼻尖飄過一陣濃濃的土腥味。


    四下裏一片寂靜,李殊坐起身茫然四顧,隻看到螢火蟲在林間星星點點閃爍。她掐了把大腿,不疼——還在夢裏呢。


    這麽想著,李殊爬起來,不由自主朝著光源靠近。


    竹林密密匝匝,她深一腳淺一腳往前走,螢火蟲看著很近,實際上卻像遠在天邊的星星那樣,李殊走了很久也沒找到盡頭。她扶著竹子喘氣。


    李殊懷疑是不是碰到鬼打牆,她往左走出十步,又往右走出二十步,再抬頭時果不其然又回到原地。聽說遇到鬼打牆時不要慌,隻要盡情罵娘就得了。


    李殊醞釀了一番,氣沉丹田,張口便來:“我?%¥#@%》……”


    濃霧漸漸消散,一條筆直的小徑出現在竹林中。


    沿著小徑走到盡頭,一棵高大的椿樹擋住了去路。李殊圍著椿樹打量,伸手摸了摸樹幹,樹皮凹凸不平,華蓋滿堂,遮天蔽地,好漂亮一株大樹!她在心中感慨,不想樹葉突然沙沙抖動起來。


    李殊有些遲疑,沒颳風啊。


    有道羞澀的女聲鑽入耳中:“謝謝。你也很漂亮呢。”


    李殊默了默,她這幅尊容,還從不曾有人誇獎過。想了想,她又把手蓋到樹幹身上,椿樹又打擺子似的抖動起來。


    李殊心裏明明害怕得要跳出來了,麵上仍然不動聲色:“是你在說話嗎?”


    女聲溫柔地說:“我叫大椿。”


    大椿,李殊想了半天,突然靈光一閃,“你就是莊子寫的那株活了三萬兩千年的大樹!”媽耶,見到活的神樹啦!


    第2章 第 2 章


    大椿羞澀地糾正道:“三萬兩千七百零五年啦。”


    李殊:“是你把我帶到這裏來的?”


    大椿:“恩,我有事想請你幫忙。不過……有人來了!”


    不等李殊反應,大椿突然伸展開來,長長的濃綠樹枝將李殊緊緊裹住,舉到半空。李殊差點被勒死過去,地麵越來越遠,她有些恐高,眯著眼往下瞧,卻不禁張大嘴,被眼前的景致驚呆了。


    漫天星光溫柔包圍下,勝水村被包圍在峽穀中,變成一個指甲蓋大的月牙形。長江在星光下像條銀帶貫穿全境,山川縱橫,城市的上空漂浮著淡淡的彩色光圈。


    大椿悄聲道:“你快屏氣,要是讓它察覺到你可就不好了。”


    李殊聽話地屏住呼吸。


    是什麽能讓一棵大椿害怕得東西是什麽?她低下頭張望,樹腳一株大蟒蛇也盯著她,李殊瞪大眼,這不就是她收留的那條委蛇,它怎麽會出現在自己夢裏?


    可惜夢裏的委蛇似乎完全不認識自己,紅眼珠裏是陌生的戾氣,大椿緊張得樹葉打顫。


    也許因為在夢裏,李殊並不怎麽害怕,她盯著委蛇看了許久,隻覺得這條委蛇和自己養的那條不太一樣,她養的是公的,這條……看它漂亮的臉蛋,怎麽看都是雌的。


    委蛇繞著樹幹一路匍匐,大椿揮動枝條打它:“喂,笨蛋,下去,你摸到我的胸部啦!”


    ……一棵樹有什麽好摸的?李殊摸摸鼻子。


    委蛇被打得滿頭包,她張嘴發出威脅的絲絲聲,盯著李殊露出看獵物的神情。好在大椿長了多年,枝條都有了力氣,打起來還是痛得很。


    盡管委蛇瞄到了樹枝間的李殊,也隻能憤憤離去。


    大椿如釋重負:“幸好來的不是金烏呢!”


    李殊納悶:“金烏是誰?”


    大椿捧著枝條發出花癡的笑聲:“說了你也不知道,他不喜歡我跟別人講他。”


    李殊無語:“對了,你要我辦什麽事?”


    大椿迅速收起枝條,正色道:“我的腳掉了,你能幫我找回來嗎?”


    “腳?!”


    大椿麵不改色:“對啊,我的腳。”


    如果不是大椿樹腦子昏頭了,李殊覺得自己大概幻聽了。


    大椿樹察覺到李殊的情緒,細心解釋道:“像我們這種活了上萬年的神樹都會養個腳的,就像人間飯店養個送外賣的一個道理。我的腳是個黃鼠狼精,他的人身是個青年男人,叫梁晃,平日除了給我送送東西,一直待在婺州城東的四季飯店當什麽大堂經理。你知道,我真身在這裏,腳也不能跑太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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