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人命運在出生的那一刻就注定了。


    我就是這種人。


    我是家裏三代單傳的獨苗,隻因為算命的說我出生的時辰不好,五行不全,陰盛陽衰,天生吃死人飯的命。


    就被過繼給了同族開棺材鋪的老光棍當孫子。


    五十多歲的老光棍,白得了一個大孫子,自然把我當成了寶。


    從記事起,我幾乎天天都騎在他脖頸上,恨不得把我當祖宗一樣供起來。


    別的同齡小朋友鞋都穿不起,褲子都是露屁股的,我卻實現了哇哈哈自由,喝一瓶倒一瓶都不帶心疼的。


    我整個童年都被泡在蜜罐裏,都快被寵上天了。


    當然了,人無完人,老光棍爺爺哪哪都好,唯獨嘴太碎了。


    天天在我耳邊叨叨,說祖上靠著這門手藝,置辦了多少宅子,買了多少地,如何如何的風光。


    說評書一樣從秦皇漢武,一直扯到宋元明清。


    剛開始,我還覺得挺新鮮的,也為祖上的榮耀自豪過。


    可架不住他和祥林嫂一樣,恨不得一天說八十遍,我耳朵都快磨出繭子了,也就煩了。


    老光棍爺爺覺得我是不信,還從供桌上拿出了傳家寶一樣的《奇棺寶鑒》給我看,告訴我說,這就是祖上給官宦豪門造棺材的證據。


    可他沒預料到,就是因為這《奇棺寶鑒》,他喪了命,我也踏上了一條不歸路。


    老光棍爺爺是個執拗的人,每天都眼巴巴的盼望著有人能來訂《奇棺寶鑒》裏的棺材,能恢複祖上的榮光,整個人都魔怔了。


    《奇棺寶鑒》上畫棺材我看過,可謂五花八門,奇形怪狀,工藝極為繁瑣,有的甚至需要十幾種木料混在一起打造,每一款都造價不菲。


    我很清楚,老光棍爺爺或許這輩子都沒機會造《奇棺寶鑒》上的棺材了。


    隨著火葬的推廣,木棺的銷量本來小,幾千塊錢的實木棺材人家都嫌貴,誰又肯花幾萬塊,甚至幾十萬塊,買這些奇形怪狀,甚至需要幾年工期的棺材呢?


    除非腦子有坑。


    功夫不負有心人,我大四那年,腦子有坑的人還真被老光棍爺爺給等到了。


    我收到喜訊,已經晚上九點多了,電話中,他的聲音都因為過度激動而顫抖,一個勁兒對我重複著:“祖宗有靈,有人訂《奇棺寶鑒》裏的棺材了,我們爺倆要發達了!”


    我也挺為他開心的,等了幾十年了,終於等到了一個腦子有坑的大怨種,屬實不易。


    老光棍爺爺年紀大了,幹不動體力活了,還有兩天期末考試結束,我就回去幫他。


    可誰知,第二天中午,就接到了他出事的電話。


    電話是我親爺爺打過來的,告訴我,說老光棍爺爺馬上就要不行了,讓我趕緊回去準備辦喪事。


    一路上,我都在回憶與老光棍爺爺在一起的點點滴滴,心裏很難受,巴不得飛回去見他最後一麵。


    當我到家,看到老光棍爺爺的那一刻,我腦袋幾乎炸開了。


    他的兩隻手從小臂處齊齊斷掉了,傷口參差不齊,像是被硬生生鋸掉一樣,胸口還有手指頭粗細的血窟窿,不停往外滲黑血。


    他狀態很差,一喘氣就從嘴裏往外冒血。


    見到我,他瞪圓了眼睛,用了最後一絲力氣,示意有話要對我講。


    我將耳朵湊到他嘴邊。


    “我……死後,千萬不要……再碰棺材,活著最重要!


    燒屍……火葬!”


    斷斷續續的幾個詞,耗盡了他最後的生機,再也沒了反應。


    “爺爺……”我哇的一下就哭了出來。


    那個從小將我扛在肩膀上的老光棍爺爺,永遠離開了。


    “小風啊,別傷心了,人都會有這一天的。


    人死為大,入土為安!


    趕緊張羅後事吧!”親爺爺拍著我的肩膀安慰說。


    “不可能!”我瞪圓了眼,嘶吼道。


    他要是正常死亡,哪怕是急病死的。


    我也會親手給他打造一口棺材,風光大葬。


    可他身體一向硬朗,如今雙手沒了,身上全是血窟窿。


    分明就是被人害死的!


    我必須得找到凶手,為他報仇。


    “你想弄哪樣?”親爺爺似乎有點生氣,問道。


    “我不想讓他死的不明不白!


    必須要讓凶手付出代價!”我回答說。


    親爺爺聞言,欲言又止,拂袖而去。


    他找來了族裏一大群老頭,都對我嚷嚷著什麽入土為安,留個全屍之類的。


    試圖說服我盡快辦喪事。


    我卻拿著老光棍爺爺生前用的斧頭,坐在床前,擺出了一副誰敢動屍體,就和誰拚命地架勢。


    到了第二天中午,我請來的做屍檢的朋友才到。


    在我發瘋似的用斧頭的威脅下,頑固的族人們終於不再阻攔,給老光棍爺爺做了屍檢。


    但屍檢的結果,卻讓我無法接受。


    “江風,你爺爺兩條手臂,傷口參差不齊,是鋸掉的!


    胸口上的血洞五指分明,是被手指硬生生戳出來的。


    他血液裏,有著一種奇怪的毒素,得需要經過繁複的化驗過程,才能知道具體中了什麽毒!


    可以肯定,非正常死亡,他殺!”馮龍一手拿著屍檢報告,一手拍著我的肩膀,邊安慰邊說道。


    馮龍的判斷,讓我悲痛欲絕。


    我腦子裏全是老光棍爺爺臨死前受非人折磨的畫麵。


    他一個做棺材的老光棍,一輩子都沒得罪過誰,憑什麽死的這麽慘?


    要不給他討個說法,我都對不起小時候喝過的哇哈哈!


    我沒有報案,因為我很清楚,哪怕警方抓住了凶手,最多也就是槍斃。


    老光棍爺爺死的那麽慘,隻有讓凶手死的比他更慘,才能解我心頭之恨。


    送走了法醫朋友,我找來了喪事一條龍的班子,披麻戴孝,將老光棍爺爺安葬了。


    辦完喪事,我開始著手查找老光棍爺爺被害的線索。


    我將他生前用過的手機充好了電,想要看看他生前和誰聯係過。


    手機開機後,才發現通話記錄全被刪除了。


    看來,凶手的思維非常縝密,想將他揪出來,沒那麽容易。


    但我絕不放棄!


    我猛然間想起來,老光棍爺爺臨死前給我打過電話,說有人要定《奇棺寶鑒》裏記載的棺材。


    他的死,肯定和這事有關。


    我立馬跑到了供桌上,將那本《奇棺寶鑒》鑒拿了出來,想看看有沒有留下線索。


    果然,《奇棺寶鑒》上關於七絕棺那一頁,有明顯的折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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