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與濃身體猛地一顫。


    齊靖州察覺到了,那隻手陡然變得僵硬。


    他維持著那動作許久沒動,她也就跟石頭一樣,動也不敢動。


    齊靖州忽然無聲笑了一下,路與濃腦袋深深埋著,沒能看見,於是也不知道,男人眼中本來漸漸隱匿下去的紅光,又逐漸浮了出來。


    他手移到被子上。倏地用力,強硬地將被子掀開。


    “啊!!!”


    整個人都被暴露出來,路與濃嚇得尖叫一聲,一邊慌慌張張地往旁邊爬,一邊哭喊著求饒:“不要……不要!我求你,放了我!”


    齊靖州將她拉回來,禁錮在懷中,抬手拭去她眼淚,溫柔地說:“乖,這些話,待會兒再說。”


    路與濃臉色驀地變得煞白,她張著嘴巴,卻因為恐懼而失去了言語的能力。她仰著腦袋,看見了他眼底的瘋狂和決絕,以及痛苦。


    “濃濃,你為什麽不能愛我?哪怕是一點,也沒關係……”他像是在問她,又像是在自言自語。


    身體一翻,將她壓在了身下,齊靖州開始優雅又溫柔地替她解開衣服的扣子。


    “別怕……”他說,“濃濃,別怕……別怕我。”


    路與濃已經抖成了篩糠,像是隨時都要暈過去。她牙齒打著冷戰,驚懼地瞪大了眼睛,無聲地、凶狠地往他身上撓,趁他俯身的時候,甚至一爪抓傷了他脖頸上那道被她咬出來的、鮮血淋漓的傷口。


    可是齊靖州沒有一點反應,眼中甚至流露出絲絲溫情,像是在縱容鬧脾氣的小孩子。


    她聽見一聲聲響,是他用力過猛,扯掉了她衣服的扣子。小小的圓圓的扣子彈起來,從她耳邊擦著落下——若非她下意識偏了偏腦袋,那扣子本該彈到她眼睛上的。


    齊靖州動作猛然一頓,他低頭,溫柔地撫過她的眉眼,愧疚地說:“對不起,差點傷到你。”


    可是這憐惜和愧疚也隻是一瞬,他緊接著又繼續脫她的衣服,動作已經帶上了急不可耐的滋味。


    路與濃用身體裏僅剩的力氣掙紮著、哭喊著,惹來他一次又一次溫柔的安撫和親吻,可是他的力道沒有放鬆一絲一毫。


    他眼中的顏色越來越沉,似乎泛著詭異血腥的紅光。


    路與濃終於絕望了,然而在身上最後一件衣服要被脫掉的時候,房門忽然被人大力敲響。接著她聽見了蔡湘的聲音:“齊哥,齊哥!齊哥你冷靜一下!你不要傷到與濃,否則你事後肯定會後悔的!”


    路與濃霎時間看見了希望,她哭著喊:“湘姐……湘姐救我!我好怕!”


    “齊哥,你聽到了嗎?與濃她很害怕,你不要再嚇她了,你出來,我們好好談一談!”


    齊靖州的動作,在聽見路與濃開口的那瞬間,就已經頓住了。


    他聽見了什麽?她用那樣恐懼的眼神看著他,將一個才認識一天不到的人當成了希望。她說她害怕。


    她害怕什麽?


    齊靖州忽然覺得渾身發冷。


    像是猛然清醒過來,他出了一身的冷汗,“對不起……濃濃,對不起,我不該嚇你的。”是不是嚇她,他們兩個都知道,但是他現在竟然沒有勇氣承認。將她抱在懷中,語無倫次地道著歉,在後知後覺感受到她身體的僵硬的時候,終於住了口,逃避著她的目光。極其痛苦地又說了一句:“對不起。”


    然後他迅速扯過被子蓋在她身上,下床轉身逃離一般離開。


    路與濃絲毫不動地躺在床上,繃緊了身體,直到朦朧的視線中那個男人消失不見,才驀地放鬆了身體,再次將自己深深埋進被子裏,壓抑著哭了出來。


    不知過了多久,忽然感覺到有人隔著被子在她身上拍了拍。


    路與濃倏地停下了抽噎,屏著氣,連呼吸都不敢。她眼神驚慌失措,像隻被人追趕。好不容易找到了藏身之地卻又被發現的小倉鼠。


    這時她聽見了蔡湘帶著安撫意味的聲音:“與濃……”


    路與濃猛地喘了一口氣,接著她發現被子被人小心翼翼地揭開,下一刻蔡湘溫柔的笑臉闖入了她的視線。


    “沒事了。”她說,然後衝她張開了雙臂。


    隻是一個認識了不到一天的人,但此時此刻,路與濃像是終於找到了倚仗的小孩子,迫不及待地投入了她的懷抱,哭得更加肆意。


    “沒事了,別怕啊,我在這裏呢。”


    ……


    齊靖州在門外,靠著牆,領帶已經被扯掉,外套也已經扔在了浴室裏,他襯衫紐扣被扯掉了幾顆,裸露出脖頸一下一大片強勁有力的胸膛。


    臉上、胸膛上,都還掛著大顆大顆的水滴,濕了一大片的白色襯衫,隱約遮掩著他心口一塊傷疤。


    顯得有些狼狽。


    他閉上了滿是疲憊、後悔和痛苦的眼睛,慢慢伸手覆上了那塊疤,明明已經痊愈了,可是總感覺它仍在一陣一陣地疼。


    尤其是聽著她的哭聲,想起她之前那聲“害怕”。他就痛得仿佛要失去全身力氣一樣。


    “濃濃……”他低聲叫著她的名字,摸著心口的舊傷,仿佛摸著自己的愛人。


    房間裏經過一個小時,才安靜下來。


    齊靖州就在外麵站了有一個小時。


    蔡湘出來的時候,他猛地睜開了眼睛,眼中浮現了難得的不安,“她……”聲音都啞得不成樣子。


    “噓。”蔡湘小心地關上門,才稍稍提高聲音:“她睡著了。你放心,她情況還好。”


    齊靖州這才稍稍放下心來,扯了扯襯衫,他轉身離開。


    蔡湘跟在他後麵。


    齊靖州最終選擇進了他的書房。


    蔡湘跟進去,然後關上了門。她擔憂地看著齊靖州,“齊哥,你沒事吧?”


    齊靖州擺了擺手。


    蔡湘看著他明顯異常的神色,卻並不怎麽相信。


    齊靖州的情況,不見得比路與濃好多少。


    “她……很怕你。”找了個地方坐下,蔡湘開始說路與濃的情況,“你對她做過什麽?”


    做過什麽?


    這段時間,什麽都沒有做,她隻是被他給嚇到了而已。


    她沒有說,但是隻她表現出來的反應,就足以讓他明白,她將他當成了一個有病的人。


    齊靖州的這種特殊情況蔡湘並不知道,齊靖州也並不打算跟她說,“她可能……是被我生氣的樣子給嚇到了吧。”


    蔡湘深以為然,和齊靖州這麽多年的朋友,她都不知道齊靖州發怒的時候竟然那麽可怕。之前在俱樂部的時候,路與濃作為當事人,肯定被嚇得不輕,更別說齊靖州將人帶回來之後的行為,也給路與濃留下了厚重的心理陰影。


    “她其實……並不是不喜歡你,齊哥,你對她好一點吧。溫柔一點,讓她看明白你的心意,然後將所有的事情——那個林阿漫,還有那個孩子,或許還有其他什麽誤會,都跟她解釋清楚……”


    “她不喜歡我。”齊靖州冷靜地開口,打斷了蔡湘的話,“她喜歡傅臨。”又或者是簡司隨,但總之不會是他。


    齊靖州背對著蔡湘,蔡湘看不見他臉上是什麽表情,卻聽出了男人話中的隱忍和疼痛。心髒都跟著一抽。


    “齊哥,不會的,她喜歡你。”蔡湘篤定地說,“剛才,那個傅臨跟我說的,他說與濃就是喜歡你,隻是她自己都還沒意識到。傅臨說,你需要引導一下她,她會明白過來的。”傅臨跟她說這些話,目的是想要讓齊靖州不要對路與濃下狠手,畢竟她喜歡他。但是這些蔡湘不敢跟齊靖州說,她已經清楚地意識到了這男人的占有欲有多強,她怕她將傅臨這話說出來,會導致齊靖州再次暴怒。


    哪個男人能容忍自己的愛人由別的男人來憐惜?


    “……傅臨說的?”齊靖州沉默了許久才出聲,他回過頭來,像是很冷靜地在確認,但是蔡湘眼尖地看見了他扶在椅子上的手在微微顫抖。


    她連忙說:“真的!”


    齊靖州眼神漸漸堅定起來,在蔡湘以為他終於相信了的時候,他神色又恢複了一片漠然,重新回過頭去,輕聲說:“傅臨說的話,怎麽能信。”


    他像是在催眠自己。一遍又一遍地在心裏跟自己說:傅臨說的話,怎麽能信,他肯定是在說謊,她怎麽可能喜歡他?她那樣害怕他,將他當成一個要敬而遠之的精神病。


    他不敢輕易地相信,怕到頭來隻是又一次嚐到絕望的滋味。


    “齊哥!”蔡湘急了,“你明明不是這樣畏首畏尾的人!為什麽要一句話就否定了傅臨在說謊?不說他沒有說謊的理由,就算他說的是假的,那又怎麽樣?難道與濃不喜歡你,你就不要她了嗎?”


    齊靖州心頭猛地一震。


    她不喜歡他就不要她?這怎麽可能!


    不管她喜不喜歡他,她都隻能是他的!


    “她是我的。”這是執念。刻在骨髓裏,會跟隨他一輩子。


    “那你就聽我的!”蔡湘說,“齊哥,我跟你說,你這樣追女孩子,是不行的……”


    ……


    嶽盈書在齊靖州帶著路與濃回來的時候,就接到了劉非非的電話,卻在蔡湘走了之後,才急急忙忙趕回來。


    她一回來,甚至都沒心思問齊靖州了,直接就衝到了臥室。去看路與濃。


    “濃濃……”看見躺在床上雙目無神的女兒,她淚如雨下,撲過去連著被子將人抱住,“對不起,媽媽來晚了。寶寶,對不起。”巨大的驚慌愧疚之下,她甚至叫起了路與濃年幼時的小名。


    路與濃被她勒得悶在了被子裏,快要呼吸不過來的時候,終於回神,僵硬地扯了扯嘴角,擠出一個牽強的笑容。“媽。”不管這麽媽媽在平時有多糊塗不中用,在這時候,也能成為她不願丟棄的依靠。


    “哎,媽媽在這兒呢。”看著路與濃滿臉的淚痕,嶽盈書哭得更慘。哭夠了,她咬牙切齒地問:“是誰!是誰欺負你了?”


    動了動唇,路與濃臉先白了,她終究是沒說出來。


    嶽盈書說:“乖,別怕啊寶寶,跟媽媽說,是誰欺負你了?我們讓靖州去給你出氣!”


    路與濃閉上了眼睛,將腦袋埋進了被子裏。


    嶽盈書有些手足無措,“不想說……不想說也沒關係啊,別難過。”安慰了一會兒,嶽盈書就出去了,直接跑到樓下去問劉非非。


    十分鍾後,她重新上樓,回到路與濃身邊,拍著她被子,遲疑地說:“濃濃,是靖州惹你生氣了?是不是有什麽誤會?你知道的,靖州不太愛解釋這些,這才導致了你對他誤會那麽深……”


    之前還是欺負,現在就變成惹她生氣了,她甚至開口為齊靖州開脫。


    路與濃在被子裏緊緊捂著耳朵,在嶽盈書說了好一會兒還沒有要停下的意思之後,她忍無可忍地,啞著嗓子喊:“我不想聽!”


    嶽盈書並沒有聽出她的抗拒和厭惡,仍舊繼續說:“濃濃,靖州他是你的丈夫,不是我說,你對他實在太過冷淡了,你都沒有為他想一想。今天的事,肯定也是因為你的態度讓他忍無可忍了,不過靖州那麽愛你,肯定不會做什麽傷害你的事,是不是你又小心眼了?”她甚至開始責備起來。


    路與濃被氣得直發抖,她錯了,嶽盈書甚至不如蔡湘。


    “……滾!你滾!”她聲嘶力竭地大吼。


    嶽盈書被嚇了一跳,怔愣了一瞬,氣得跳了起來,“濃濃,你還知不知道自己是在跟誰說話?!我是你媽媽!我說的有錯嗎?你能不能理解靖州一點?能不能不要再想著其他男人?你還有沒有廉恥!跟自己親哥哥睡了生了孩子,轉眼又要嫁給其他男人!靖州不嫌棄你就不錯了!你能不能知點好歹?!”


    想到路與濃和簡司隨的事,她更是氣得渾身顫抖,“簡司隨就不是個好東西!都怪我當年對你那樣疏忽,竟然讓他在我眼皮子底下將你教成了這個模樣!”她哭喊著,甚至比路與濃還要難過的樣子。


    路與濃整個人都已經呆住了,她張著嘴,卻一點聲音都發不出來。


    她從來不知道,她的母親,原來是這樣看她的。


    不知廉恥。


    本來以為已經枯竭的眼淚再次流淌出來,朦朧了她一雙眼。她躺在被子裏,安安靜靜的,沒再說話。


    嶽盈書又大罵了幾句簡司隨。最後哭著跑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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