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任何停留,路與濃去車庫開了一輛車,不顧保鏢的阻攔,玩命一般直接衝了出去。


    劉非非已經被嚇傻了,之前看到路與濃進書房,她還心存僥幸,以為不會出什麽事,本來要打給齊靖州的電話就沒打。現在看這陣勢,路與濃分明……


    哆嗦著拿出手機,劉非非毫不猶豫地撥通了齊靖州的電話,“三少!三少夫人開車跑了!”


    齊靖州正在開會,聽到這句,直接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動作之大,嚇呆了一大票人,許多人都忍不住焦急起來,能讓齊總這麽失態,難道是公司出了什麽大事情?


    路與濃開車跑了?他明明讓保鏢看著不能輕易讓她出去的。她能離開,肯定是闖出去的!


    忽然又想到,路與濃已經報複過了林菁菁和林阿漫,而嶽盈書和路雲羅又不在了,那她……


    齊靖州不敢再想下去,他沉著臉,正欲說話,劉非非緊接著又抖著聲音說:“三少夫人剛才……進過您的書房。”


    齊靖州瞳孔猛然一縮,立即就想到了他剛剛放到書房的方子!


    沒有任何交代,齊靖州直接從會議上離開,將接下來的事情全部交給了蔣秘書。


    楊秘書小跑著跟著齊靖州,齊靖州一邊給路與濃打電話,一邊吩咐楊秘書聯係家裏看守的保鏢,詢問細節,以及有沒有跟上路與濃。


    齊靖州以為路與濃的電話會打不通,他之所以撥出去,不過是存了萬分之一的僥幸而已,誰知道才打一次就通了。


    “濃濃?!”齊靖州隱忍著怒氣,“你在哪裏?”


    路與濃沒有說話。


    齊靖州極力放軟聲音,語氣裏卻仍舊忍不住帶上了命令的色彩,“濃濃,告訴我,你現在在哪裏!”


    電話裏仍舊沒有聲音,齊靖州死死地皺著眉頭,正要掛掉電話,忽然聽路與濃笑了一聲。齊靖州心底立即生出了希望,“濃濃,你想去哪裏跟我說,讓我陪你一起去好不好?不要一個人出去,外麵很危險!現在不管在哪裏都先回去。我馬上回家找你!”


    齊靖州神色是掩不住的焦急,他說的話不是假的,他今天剛拿到那東西,人為財死鳥為食亡,那些平時不敢妄動的勢力都生出了豹子膽,為了從他這裏搶到東西,難保不會從路與濃那裏下手。


    從電梯裏走出來,大步離開公司,齊靖州不由自主露出一個略顯自嘲的笑容,他知道路與濃進他書房,極有可能已經將那東西拿到手了,她具體想幹什麽他猜不到,但是不管是將東西銷毀,還是報警,或是交給別人。無疑都是對他的背叛。可是在這種時候,他擔心的竟然不是他費了那麽多時間精力得到的成果,而是她的安危。


    這種事情說出去,恐怕她根本不會信。


    路與濃沒有再出聲,但是她剛才那聲笑,讓齊靖州知道她是聽著電話的,於是即使她沉默著,不給他一點回應,他也舍不得掛掉電話。


    盡管這樣會浪費他很多部署的時間。


    楊秘書一個人根本忙不過來,就將孫秘書也叫了過來,兩人一刻不停地執行著齊靖州的命令,手機幾乎就沒有停過。


    ……


    路與濃拿著那方子,有三個選擇,或是報警,或是毀掉。或是給別人——比如顧起,或者齊靖州的其他敵人。她明白以齊靖州的勢力和聲望,報警根本沒有用,毀掉她又不怎麽甘心,給別人是最好的一個選擇,她能以此跟人做一個交易,讓人送她離開齊靖州的勢力範圍。


    可是她不知道能夠相信誰,顧起嗎?可是他是陳達的兄弟,陳達的命令他敢違抗嗎?要是陳達想留下她,以此要挾齊靖州,她就走不了了。


    路與濃有些迷茫,她有了籌碼,竟然不知道該怎樣用。


    開車跑出來,不是一時衝動,既然已經能夠離開,她是一刻也不想在那地方多待了。


    在闖出別墅區的瞬間,路與濃忽然想到了能夠信任的人。


    齊靖杭上次幫過她,還沒要她的回報,並且他還是軍方的人,那方子給他,會有用的吧?


    權當給他上次幫她的報酬。


    路與濃微微笑了一下,忽然發現有好幾輛車跟了上來,她從後視鏡裏看見有人腦袋從車窗裏伸出來,可以看見臉上帶著墨鏡,一臉的凶煞氣息。


    沒等她做出反應,後麵那些追著她的車已經跟齊家的保鏢發生了衝突,竟然還有人拿出了搶!


    路與濃嚇了一跳,腦子一轉,就猜到那些可能是衝著這方子來的。這“齊家三少夫人”的名頭,又給她招了禍。


    路與濃忽然有些後悔,要是不那麽衝動,先在家裏聯係齊靖杭,事情不是會簡單很多嗎?


    怪隻怪她竟然忽略了這方子有多大的吸引力!


    追上來的車輛越來越多,來自不同的方向,像是早有準備,就等著她出現一樣。齊家的保鏢勢單力孤,沒一會兒就被消失在了追上來的車隊裏。


    路與濃額頭冒出了汗,發揮出了自己最好的水平,可是根本沒法甩掉那些人!


    電話忽然響起,她匆忙一掃屏幕,竟然是齊靖州打來的。鬼使神差地,她接通了電話,可是卻不知道她能跟他說什麽。就是現在身陷險境,她也沒有勇氣開口跟他求援。


    齊靖州擔憂的聲音傳出來,路與濃一言不發。聽著聽著,卻忽然笑了出來。


    開著車子橫衝直撞,眼看著是躲不過了,路與濃的心漸漸涼了下來。忽然覺得道路有些熟悉,腦中光亮一閃,她忽然發現,這分明一拐彎,就是去三相橋的方向……


    路與濃忽然冷靜了下來。


    她將車子開上了三相橋。


    ……


    齊靖州得到路與濃的行蹤之後,親自開著車就往三相橋趕。電話他始終沒有掛斷,一邊開著車,他一邊不斷地安慰道:“濃濃別怕,我馬上就來……”聲音是與冷厲駭人的神色全然不同的溫柔和耐心。


    在衝上橋,看清前方情況的時候,齊靖州目眥欲裂,眼神凶狠得讓後座上的兩個秘書都忍不住僵直了身體。


    隻見前方路與濃的車子馬上就要被圍困住了!


    楊秘書連忙安撫道:“他們要的無非就是那東西。不會傷害三少夫人的,齊總您——”


    話未說完,齊靖州的手機裏忽然傳來路與濃的聲音,她說:“……再見。”


    與此同時,前方一輛車子擦著路與濃的車要超上前,打的是與後麵的圍困住路與濃的主意,不想路與濃忽然一轉彎,而後麵的車子又忽然狠狠撞了上去,緊接著,路與濃的車竟然被那兩輛車一下子擠下了橋!


    世界忽然寂靜,一聲刺耳的刹車聲後,齊靖州的車停了下來,“快救人!”他喊道。


    楊秘書飛快地撥通了下屬的電話,準備讓人下水救援,卻在這時,轟然一聲響,路與濃的車在半空中化作一團耀眼的火焰。爆炸的巨大轟鳴聲傳入齊靖州耳中,讓他驀地失去了思考的能力,腦子裏一片空白。


    “齊總……”楊秘書抖著聲音。


    齊靖州回頭,眼中猩紅一片,他聲音喑啞,“……救人。”


    “……是。”


    ……


    屍骨無存。


    站在江邊的一整天,齊靖州腦海裏都是這四個字。


    救援的人已經打撈了一整天了,可是除了幾塊車輛的殘骸,再沒有找到其他。


    路與濃不見了。


    齊靖州頹然地站著,他剛剛從水裏上來——被手下強行拉上來的,消耗完了身體裏所有的力氣,連站立的力氣都快沒了,旁邊的楊秘書小心翼翼地看著,就怕他忽然倒下。


    楊秘書從來沒看見過齊靖州這個樣子,他身上濕噠噠的,臉色蒼白得幾近病態,眼中全是血絲,身上散發著沉重又無望的氣息,像個瀕死的人。


    “齊總……”楊秘書不安地喊了一聲。


    齊靖州沒有回應。


    天已經黑了,下麵的人還在打撈,楊秘書想讓齊靖州回去休息,可是他不敢開口,因為知道齊靖州不會同意,因為無法預料他會因他的話有多憤怒。


    可是齊靖州再不願意承認,路與濃都已經死了,這是事實。車子在半空中爆炸,她還能活下來嗎?更何況一直到現在,都還沒找到人。而另外幾個被齊靖州一槍殺了扔下去的人的屍體,都已經找回大半了。


    水流很急,死在這江裏的人大半都找不回屍體,就像之前的嶽盈書和路雲羅一樣。


    路與濃的多半也找不到了。


    楊秘書這樣想著,卻不敢說,隻能小心翼翼地在旁邊陪著。


    手機不斷的震動,都是手下人發來的消息。在三個小時前,齊靖州下水的時候,以一種冷酷非常的語氣,下了命令,今天追堵路與濃的那些人背後的勢力,一個不留地全部鏟除。


    楊秘書當時就被嚇到了,那要耗費多少人手、惹來多少麻煩?


    可是他不敢拒絕,齊靖州當時的眼神,至今還清晰地刻在他腦海裏,想起都覺得渾身冰涼。


    齊靖州當初踏上這條道的時候,年紀還小。卻比誰都要狠,他當年的行事風格,現在說起,都讓人不由膽寒。這兩年稍有收斂,有要洗白的征兆,可是一個路與濃,又讓他走回了老路。


    楊秘書已經預見到了之後的裏城,將會迎來怎樣的血雨腥風。


    從傍晚到黑夜,又從黑夜到天邊泛白,齊靖州就在江邊一動不動地站了一整夜。


    天亮時齊奶奶來了,她哭著撲到雙目無神一身狼狽的小孫子身邊,“靖州啊,回家吧,好不好?”


    老婦人力氣小,但齊靖州仍舊被那輕得不能再輕的力道撞得踉蹌了一下。


    齊奶奶心痛不已,因為之前聽到的關於路與濃的噩耗,又忍不住悲從中來,眼淚止不住地流。她小心翼翼地哄著小孫子,想讓他認清現實,回去休息。


    十來分鍾後,齊奶奶嗓子都啞了,齊靖州終於抬起眸子,眼中亮起微弱的神采。


    “奶奶。”他開口,聲音低啞,“濃濃還在下麵,沒有上來,我要等著帶她回家。”


    齊奶奶剛停下來的眼淚又落了下來,“靖州啊,她死了……不能跟你回家了,你乖乖的。跟奶奶回去好不好?你爺爺他們都在家等你……”


    “不……”齊靖州搖頭,說,“我都還沒讓她原諒我,她怎麽會死?”他眼中壓抑的驚慌和憤怒全都因為齊奶奶的話湧了出來,說完這句話,他就閉緊了嘴。


    緊緊抿著唇,他有些固執地看著麵前的老人,就像是許多年前,他還是一個年幼的孩童,手裏緊緊拽著哥哥染血的警徽,對著爺爺吼:“你騙人!他說要回來給我過生日的!”


    齊靖州踉蹌著,後退了一步。


    “靖州……”齊奶奶捂著嘴,上前要去拉小孫子,用帕子抹去眼淚,一抬頭,卻忽然看見眼前的青年唇縫間漫出了豔麗的痕跡。


    “靖州!”齊奶奶驚駭地瞪大眼睛。


    齊靖州身體一晃,一口血噴出來,倒了下去。


    “齊總!”


    楊秘書嚇得臉色煞白,連忙衝上前將人接住。


    ☆、第111章 雲羅是我兒子?


    齊靖州八小時後在醫院醒來,不顧家人的阻攔,直接衝出了醫院。


    “事情進展如何?”他沙啞的聲音森寒得駭人。


    蔣秘書悄然繃緊了身體,低頭匯報道:“已經確定目標了。”


    “意思是——那些人,都還沒死?”齊靖州的聲音忽然變輕,仿佛漫不經心渾不在意,蔣秘書卻覺得寒意從頭頂開始往身體各個角落蔓延開去,冷得厲害,“我是這樣吩咐的?”


    蔣秘書極力忍住聲線的顫抖,說:“牽涉的勢力太多,盡管不太有存在感,但是同時動手,會惹來警方注意,會有很多麻煩。”


    “這些我不需要你告訴我。”齊靖州不疾不徐地說,“認清你的身份,我隻想看到我想要的結果。”


    蔣秘書冷汗落了下來,“是。”


    齊靖州沒再說話,他徑自將車開到了三相橋。打撈的時間已經超過了二十四小時,但是仍舊沒發現路與濃的影子。


    齊靖州覺得胸膛裏空蕩蕩的,像是被人挖掉了整顆心一樣。他下車到了江邊,戴上裝備,躍下了江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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