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與濃將喝的給他,可是杯子太大了,他自己捧不穩,路與濃隻得親手拿著,讓她將吸管咬在嘴裏。


    顧起看著母子倆的互動,不由得露出一個笑容來。


    這一切,被遠處的齊靖州看在眼裏,覺得萬分刺眼。


    身側的拳頭鬆了又緊,緊了又鬆,一直循環,眼底的風暴卻怎麽都壓不下去。


    “靖州,你在看什麽啊?”林阿漫好奇地湊過來。


    齊靖州轉身,擋住她視線,“沒看什麽,吃飽了嗎?我待會兒還要回公司。”


    林阿漫露出失望的神色,手臂纏上他的腰,“你就不能多陪陪我嗎?”


    路雲羅喝夠了,路與濃放下杯子,無意間一回頭,就看見了大開的窗戶裏,女人的手臂纏在男人的腰上,手臂顏色被西裝顏色襯托得更加白皙。也更加刺目。


    “我去下洗手間。”路與濃睫毛顫了一下,掩下眼底的暗色,微笑著對顧起說。


    顧起點了點頭,“我會看好雲羅的。”


    路與濃離開,路雲羅無意間一抬眼,就看見了對麵那個熟悉的背影,頓時眼睛一亮,“爸爸!”


    顧起順著路雲羅的視線望過去。臉色頓時一沉。


    “要爸爸!找爸爸!”路雲羅拽著顧起的衣領,有些著急。


    ……


    路與濃在洗手間洗了將近五分鍾的手,剛才那個場景仍舊在腦海中消散不去。閉了閉眼,想到還等在外麵的路雲羅和顧起,她還是烘幹手,走了出去,卻沒想到,顧起和路雲羅已經不在那裏。


    路與濃心裏下意識慌了一下,正準備掏出手機給顧起打電話,就看見了外麵站在一處的幾個人。


    “……爸爸!”路雲羅不知什麽時候已經從顧起懷裏下來,跌跌撞撞地跑向齊靖州,抱住了他的腿。


    顧起站在原地,眯著眼睛,似笑非笑地打量對麵的林阿漫和齊靖州——這和他在她麵前沉默的一麵完全不同,是他最真實的模樣,就像他們初見時一樣。


    “爸爸!”路雲羅什麽都不知道,隻曉得在這裏看見了爸爸,他很開心。他仰著小腦袋,雙眼亮晶晶地望著齊靖州,“爸爸,抱!”


    齊靖州身後,林阿漫臉色十分難看,“靖州,這是……”即使知道這不是齊靖州的孩子,看到齊靖州和這個孩子這麽親近,她還是覺得不舒服,心裏甚至在想,這個孩子怎麽就沒死呢?!她的菁菁現在還躺在醫院,這個路雲羅就是罪魁禍首!


    路雲羅被林阿漫臉上的猙獰嚇了一跳,縮了縮小小的身體。


    齊靖州將路雲羅抱起來,習慣地在他眉心吻了一下,“爸爸有事。現在不能陪雲羅,雲羅回家等爸爸,好嗎?”


    路雲羅抱著齊靖州的脖子不肯撒手。


    顧起神色越來越冷,他本以為,他和這個孩子已經夠親近了,“齊總這是和林小姐約會呢?”他語氣譏誚。


    齊靖州目光冷淡地看了他一眼,沒說話,繼續哄憋著嘴、神色委屈的路雲羅。


    “靖州……”林阿漫上前,扶住了齊靖州胳膊,正想說些什麽,腦子裏忽然閃過一道光,她倏地笑了起來,對顧起說:“路小姐不在這裏嗎?”


    顧起還沒說話,路與濃已經走了出來,“我不認為我們的關係好到了可以互相問候的地步。”她十分不給麵子,看向林阿漫的目光裏全是不遮掩的輕鄙。走上前,有些粗暴地將路雲羅搶了回來,對齊靖州視而不見,對顧起說:“我們走吧。”


    顧起神色一柔,笑了起來,“好。”


    齊靖州臉色陰沉,“濃濃!”即使她這反應在他預料之中,真實發生的時候,他還是壓不住心底的憤怒——她竟然在他麵前,和顧起這樣親近!昨天才和顧起見過麵,竟然竟然還一起出來玩!她這是什麽意思?是想以後都跟著顧起嗎?!


    路與濃腳步都沒停一下,倒是路雲羅被她給嚇到了,呆愣愣的,見她要走,眼裏就蒙了一層霧氣,向著齊靖州伸著手,眼淚汪汪地喊:“爸爸……”


    “不知道路小姐和這位先生是什麽關係?”目前的情況,除了齊靖州對路與濃那聲過於親密的稱呼,其他的林阿漫都很滿意。


    頂著齊靖州妻子的名頭,竟然和其他男人約會?還被齊靖州給撞見了?路與濃接下來就等著死吧!齊靖州是怎樣一個人,她是知道的,路與濃這無疑是在狠狠地打他的臉!齊靖州不會輕易放過她的!


    ☆、第95章 求你


    路與濃停下腳步,回頭,“這和你有關係嗎?誰給你那麽大臉來多管閑事?”她眼睛裏是濃濃的厭惡。


    林阿漫氣得臉色一青,抓著齊靖州胳膊就搖,“靖州,你看她……”


    林阿漫宣告主權一般靠在男人身邊,而齊靖州竟然沒有要將人推開的意思。


    路與濃腦海中轟然一響,她咬了舌尖,口中傳來刺痛,才勉強保持了清醒,沒有露出不合時宜的神色來。她淡淡地望了齊靖州一眼,知道那男人有話要說,卻根本不願意給他那個機會,轉身拉著顧起就走。


    從頭到尾都無視了他眼中的憤怒,他身邊還站著其他女人,他有什麽資格來和她生氣?


    略顯粗糙的手忽然就被路與濃柔弱無骨的小手給拽住,顧起腦子空白了一瞬,很快就反應過來。立即反客為主,緊緊將路與濃的手握在掌心,然後將路雲羅接到了懷裏,“我來抱吧,你別累著了。”


    他的笑容有些傻氣,卻滿滿的都是幸福。


    林阿漫愕然地望著那兩道相攜離開的背影,好久都反應不過來,路與濃這是被刺激到了?竟然當著齊靖州的麵,主動和其他男人這樣親密,是真的找死吧?


    “靖州,你看她簡直太不要臉了!”林阿漫強行抑製著笑容,於是臉色顯得有些扭曲。“她竟然——”


    “夠了!”聲音微啞,帶著磅礴怒氣,齊靖州一開口,就嚇了林阿漫一跳。她扭頭一看,就見齊靖州目光赤紅,冷冷地望著漸行漸遠的兩個人,神色間盡是隱忍的怒火。


    “靖……靖州,你——”林阿漫不由自主有些心虛。


    “你回醫院吧,我要去公司了。”語氣沒有任何起伏,像是機器一樣說出這句冷冰冰的話,齊靖州拉開林阿漫,轉身就走,任林阿漫怎麽叫都不回頭。


    ……


    路與濃步伐很快,像是逃離一樣,顧起一直默默地跟在她身邊。直到上了車,路與濃緊繃的身體才放鬆下來,於是身體的顫抖再也隱藏不住。


    “與濃,你……你沒事吧?”顧起即使心不細,也看出了路與濃的異樣,想起她是為什麽這個樣子,他心裏就難受得厲害。齊靖州都那樣對她了,現在還明目張膽和其他女人在一起,她為什麽還那樣在意她呢?


    “我沒事。”輕輕應了一聲,路與濃低著腦袋,死死咬著唇,忍住了喉嚨口的哽咽。


    “與濃。”將路雲羅放到一邊,顧起有些遲疑地,坐到了路與濃身邊,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攬住了她肩膀。


    路與濃身體驀地一僵,卻依舊沒有抬頭。


    顧起說:“我知道你很難過,但是齊靖州有什麽好的呢?你看那個林阿漫,他追求林阿漫都已經一年多了,他們之間不可能什麽事都沒有。他都和你結婚了,還和林阿漫曖昧不清,說明他根本就不愛你。”頭一次說這種詆毀情敵的話。顧起措辭有些笨拙,又直白得有些傷人,但是因為對方是齊靖州,類似的壞話他大概說半天都說不完。


    長發遮擋住了臉頰,顧起隻感覺到路與濃的身體在細微顫抖,卻不知道她臉上已經滿是淚痕。她無聲的流著淚。右手緊緊地抓著心口,那個地方絞痛難忍,讓她臉色一陣慘白。


    顧起繼續道:“齊靖州他一點都不好,雖然,雖然我也不是很優秀,但是我會對你很好的。你能……跟我在一起嗎?”


    路與濃沒有回應,顧起心急,躊躇須臾,動作輕柔地將遮擋了她臉龐的柔順黑發撩到了身後,於是那張淚痕滿麵的臉,驀地闖入了他眼簾。顧起一慌,“與濃,你……你別哭啊。”


    路與濃也是一慌,連忙別開腦袋,不想讓顧起看見她這狼狽的模樣,卻不想顧起卻動作強硬地捧著她的臉,心疼地用袖子幫她擦著眼淚。


    看見男人眼底遮掩不住的疼惜。路與濃眼淚流得更凶了。這個男人比不上齊靖州優秀完美,但是他的情緒和感情是那樣的真實。明明一副凶煞模樣,剛才她也看見他在其他人麵前是什麽樣子,可在她麵前,他好像永遠都是笨拙而緊張的。


    眼淚怎麽都擦不完,路與濃將自己嘴唇咬得通紅,眼中的淚水閃著光,瀲灩的眸光落在顧起眼裏,美麗清冽又莫名的妖媚。顧起胸膛裏那顆心髒猛地一跳,他動作停了下來。她眼中的委屈和無助,讓他心底無聲歎息,想要將她摟抱在懷裏,好好憐惜。


    這樣想著,顧起忍不住靠得更近,他覺得自己好像失去了神智,已經控製不住身體。在快要觸碰到路與濃的嘴唇的時候,清晰地感覺到她的身體一僵,繼而開始微微顫抖,顧起倏地清醒過來,震驚於自己竟然做出這種事情來,又貪戀她的氣息,不想遠離,於是頓住了動作,不進卻也不退。


    路與濃心底的忐忑和掙紮一點也不必顧起的少,她打心底裏抗拒著其他男人的親近,可是想到先前手機裏收到的那些照片,想到齊靖州和林阿漫在她麵前旁若無人的親近,她心裏忽然生出一種決絕的想法——他能和林阿漫在一起,那她為什麽不能和顧起在一起啊?


    他說他喜歡她,說他心疼她。可是他總是騙她。路與濃已經分不清他口中哪些是真哪些是假了。


    察覺到路與濃的身體一直沒有放鬆,顧起眼中閃過一抹黯然,終究是不想強迫她,失望地想要退開。卻在這時,路與濃眼睛一閉,主動吻了過來。


    因為他後撤的動作,她溫軟的唇落在了他唇角。


    顧起腦海中仿佛有煙花炸響,轟動過後是空白一片。


    顫顫巍巍地停留了三秒,路與濃退開,垂下眼簾,不安地顫著睫毛。


    “與濃,你……”顧起手足無措。“你這是——答應我了嗎?”


    說著他已經顧不得什麽了,一把將路與濃抱進了懷裏,死死地禁錮住。


    路與濃眼中一片茫然,她答應什麽了?


    遠處,走到半路又回來,想要帶路與濃回家的齊靖州。麵無表情地望著車裏相擁親吻的兩個人,眼中的寒意越來越濃。


    路與濃從來沒有主動親吻過他!


    拳頭捏得咯咯響,沒有人知道,站在角落裏,看著自己的妻子和其他男人親密的齊靖州,花費了多大力氣。才忍住沒有衝過去,將那個人搶回來。


    ……


    分別的時候,顧起才知道自己高興得過早,路與濃當時正傷心,根本沒聽到他的表白。難免有些失落,但是想到路與濃主動親吻了他,顧起又情不自禁地笑了起來,這已經很好了,相信再給他一些時間,與濃會和他在一起的……


    “明天……不,後天,後天你有時間嗎?”本來心裏想的就是明天——單是想到要隔一晚上才能再見到她,顧起就已經覺得暴躁不已,可是他還是問了後天,因為不想太過急切,怕嚇跑了她。


    “我暫時還不能確定,到時候要是有時間,我再聯係你。好嗎?”路與濃低著頭,顧起看不清她神色,隻聽到她的聲音又輕又柔。


    他忙不迭點頭,“好,好。”


    轉身要走的時候,路與濃終究還是忍不住又回了頭。深吸一口氣。


    顧起眼中有光亮一閃而過,她這是想要跟他說什麽?是想跟他說“再見”,還是提前說“晚安”?又或者……她改變主意,想要答應他了?


    卻不想路與濃開口,卻是說:“上次那個交易,我可能沒辦法完成說好的事了。但是,我想離開,你……你能幫幫我嗎?”


    顧起神色頓時僵住。


    路與濃腦袋快要埋到胸口裏,眼淚一顆一顆地往下掉,“我有的東西,不多,如果你願意幫助我離開,我……你要我什麽,我都給你。”說完這話,她就難堪地閉上了眼,即使知道她埋著腦袋,顧起看不見她臉上的表情。


    她覺得自己卑鄙又卑微,她能給顧起什麽呢?之所以說出這種話來,不過是看明白了顧起對她有意,要的東西……除了她的身體,她還能給什麽?


    可是現在她什麽都顧不得了,她沒辦法再相信齊靖州,那個男人不會放她離開的,她隻能靠自己。用自己僅有的東西,去換取機會。


    “你——”顧起自然是聽明白了路與濃的意思,一時間憤怒到了極致,為路與濃的自甘墮落,也為她竟然要離開!之前她這樣想,他沒什麽意見,畢竟齊靖州將她逼到了那個地步,可是現在,他都這樣追求她了,他不能成為她的依靠嗎?為什麽還要離開?!所以他還在費盡心思想要將她追求到手的時候,她卻根本沒想過要答應?!


    褪去了溫和的麵具,顧起身上散發出來的氣息。凶狠又暴戾,仿佛夾雜著血腥味。路與濃被嚇得臉色煞白,害怕地退了一小步,卻仍舊說:“我……我沒辦法了,我,求你。”


    顧起緊緊地捏著拳,沒有回應。


    在等待中,路與濃心裏微小的希望一點點破碎成灰,她眼中的火光也逐漸熄滅。最終,她扯了一下唇角,低聲說:“對不起,你就當,什麽都沒聽見吧。”說完,她轉身疾步離開,背影狼狽卻又倔強。


    顧起想叫住她,張開口,卻發不出任何聲音。


    ☆、第96章 我們離開好不好


    逃也一樣跑回家裏,等進了房間,將門關上,隔絕傭人們探究的眼神,路與濃就再也忍不住,蹲在地上隱忍地哭出聲來。


    路雲羅尚且懵懂,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眼神裏一片茫然,但是見路與濃哭,也跟著哭了起來。


    這時候路與濃卻沒心思管他了,她將腦袋埋在膝蓋裏,指甲幾乎要將掌心刺破,下唇也被咬得滲出了血。


    她跟自己說對齊靖州充其量隻是喜歡,跟自己說那點微薄的感情,早就被齊靖州的傷害和欺騙給消磨沒了,可是他每次跟其他女人親密的姿態出現在她眼前,她就瞬間理智全無,霎時間記憶仿佛停留在了三年前。他還對她溫柔地笑,還背她抱她,說要娶她。


    他所缺席的三年記憶全然被她無視,她就在想,不過一轉眼,他怎麽就變心了呢?


    於是難過的情緒加倍肆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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