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靖州抬腳離開。留下一句:“林阿漫這邊,你暫時看著。”


    齊靖州剛走,林阿漫就追出來。她臉色憔悴,雙目紅腫,抓著周梁,不安地問道:“靖州呢?他不等菁菁醒過來嗎?”


    周梁說:“齊哥有要事要去處理,之後……應該會回來的。”他知道齊靖州的計劃,所以並沒有說得很肯定。


    果然,林阿漫聽見這話,眼淚“唰”地一下又落了下來,她哽咽道:“靖州真的生我的氣了嗎?我可以更他道歉啊,他怎麽可以不理我……”


    周梁沒搭話,心想,恐怕連自己錯在哪裏都不知道。道什麽歉?


    ……


    回到家裏的時候,才早上六點,齊靖州放輕腳步走進房間,就看見路與濃正將路雲羅小心地摟在懷裏,睡得正沉。


    走近,看清路與濃眼下的青影,齊靖州心疼地皺了一下眉。伸出手去,想要撫平她眉心的褶皺,卻又怕將她弄醒,動作頓了一下,還是將手收了回來,隻低頭,輕輕在她眉心處落下一吻。


    動作小心地將她被子整理了一下,齊靖州又悄無聲息地轉身離開。出門前他又望了望被路與濃護著的小小身影,神色有些複雜。


    不能否認,這個很喜歡親近他的孩子,讓他很喜歡,但是終究還是介意他是路與濃為別的男人生的,每每想起,心底都會有怒意肆虐翻騰。雖然一直都刻意不提,但是在昨天,這個事實還是被擺了出來——在他心裏,路雲羅甚至比不上林菁菁重要,所以才會在誤以為出事的是路雲羅的時候,選擇了被林阿漫拖住。


    端了杯咖啡,在客廳裏坐了半小時,家裏的傭人全都起來後,齊靖州將所有人都叫到了麵前。


    “昨天發生的事,知道多少,都告訴我。”一晚沒睡,他有些疲憊,但是氣場依舊強大得讓人不敢直視。


    傭人都站在一處,戰戰兢兢地低著頭,將自己知道的都說了。


    齊靖州聽完,大概知道了是怎麽回事。


    林菁菁顯然是有預謀的,而她背後是誰,這根本不需要去想。看來林阿漫這恃寵而驕的毛病,並沒有改好。


    現在需要查的,就是柯瑞婕那邊了。林阿漫敢這樣策劃,顯然是有人在幫襯,那個人如果不是周梁,會是誰?


    齊靖州早飯都沒吃。教訓了警惕性過於低下的傭人,就要離開。保姆見他要走,猶豫地道:“三少,小少爺……還要我來帶嗎?”她問得有些忐忑,齊靖州剛才沒說要辭退她,讓她大大地鬆了一口氣。


    齊靖州停下腳步,淡淡地道:“先再照顧著幾天吧。”言下之意。幾天之後,他必定是要換人的。


    保姆當即白了臉,想要為自己求情,卻怎麽都沒有那個勇氣開口。


    旁邊劉非非對保姆的瀆職感到憤怒——劉嫂離開了,之前的整頓幾乎換掉了所有的傭人,可劉非非一個“兼職”的,仍舊能留下來。齊靖州看中的,就是她對路與濃的認同。


    瞥了保姆一眼,劉非非對齊靖州說:“三少夫人說她要親自照顧小少爺,不用別人來。”意思就是,這保姆留著已經沒什麽用處了。


    “那就把工資結了吧。”齊靖州一點也不含糊地道。


    昨天去醫院,路與濃都帶著路雲羅一起,他是看出來了,她是被嚇到了,恐怕短時間內都不會輕易將路雲羅交給別人帶。


    ……


    到了公司,齊靖州直接將柯瑞婕叫到了辦公室。


    柯瑞婕似乎已經知道發生的事了,臉色十分憔悴,似乎是一晚上沒休息好。一見到齊靖州,直接就哭了起來,可憐兮兮地說自己是被人強迫威脅的。


    “黑客?”聽到柯瑞婕的說辭。齊靖州微微眯起眼睛,“他到底用什麽威脅你,竟然讓你生出招惹我的勇氣來?”


    柯瑞婕眼神躲閃,吞吞吐吐的不敢說話。


    齊靖州見她這反應,也能猜到幾分,和他沒關係的事,他沒興趣過問。


    “待會兒把你的經紀人叫過來,商量一下解約的事情吧。”他說。


    柯瑞婕驚駭地抬起頭,“……齊總?!”她在來之前,就已經料到了齊靖州不會輕易饒過她,卻沒料到,齊靖州竟然會這麽狠!


    解約?她不會傻到認為這隻是單純的字麵意思!她和公司的合約剛續,還有好幾年,要是在這時候解約,外麵的人會怎麽想?!隻要齊靖州在外麵隨口說一句和她關係不睦,她就不用在娛樂圈裏混下去了!到時候還有哪個公司敢收留她?就是有人有那膽量,又有哪個公司的實力有齊靖州的強?她上哪裏找現在這麽好的資源?!


    “齊總!為什麽要解約?!”柯瑞婕猛地站起來“我現在怎麽說都是公司一姐,我的接班人都還沒培養出來,齊總你真的要讓我走?!”


    齊靖州淡淡地望著她,“我的公司,要是沒了你就不行,我想就沒必要開下去了。”


    柯瑞婕身體搖搖欲墜,她知道齊靖州的確有自信說這話,可是她還是不願意輕易放棄,“齊總,我知道錯了!我道過謙了!我這次隻是被人威脅而已!您不能這樣對我!”


    “不能這樣對你?如果隻是之前那件事,我的確可以大度一些放過你。”齊靖州語氣冰寒,他沒再說什麽,直接從文件下抽了幾張照片,甩到了柯瑞婕麵前。


    柯瑞婕臉色陡然變得煞白,身體好像突然間失去了所有力氣,無力地跌回了沙發上。


    照片拍的是染血的花壇,以及血泊之中生死不知的小女孩。那是她昨天偷拍的,昨晚悄悄發給了一個和她關係比較好的報社,她以為這能成為對付路與濃的籌碼。


    這下根本不需要說什麽了。她對路與濃的惡毒心思都被擺了出來,齊靖州就是將她封殺,都算是輕的!


    “念在你為公司做了不少貢獻,我這已經是對你從輕處罰。”


    柯瑞婕捂著臉,忍不住痛哭出聲。


    齊靖州的這一手,也和封殺她沒什麽區別了。她努力了那麽多年,忍受了那麽多,難道這就要一無所有了嗎?


    ……


    當天下午,柯瑞婕和公司解約的事就上了頭條,網上網下震驚了一大片人。誰都不明白,柯瑞婕現在勢頭正好,齊靖州為什麽要放棄這麽一顆搖錢樹?這其中有什麽內情?


    媒體不敢招惹齊靖州,都瘋了一樣到處去堵柯瑞婕,柯瑞婕之前沒有任何準備。被追得狼狽不堪,落在鏡頭裏的模樣簡直和之前美豔無雙的影後模樣天差地別。眼睛是紅腫著的,臉色白得妝容都遮不住,被問及解約原因,她什麽都不敢說,甚至失態地在鏡頭裏哭出來,讓人忍不住猜想。她是不是被公司欺壓了。


    然而沒等那些記者將這些猜測寫出來,齊靖州的公司就發聲,非常直白地說,和柯瑞婕解約,是因為對方人品問題。


    這公告一出來,眾皆嘩然,人品問題?柯瑞婕做了什麽?


    因為之前的生日宴上賓客不少。林菁菁出事的時候,齊靖州不在,事情沒能及時壓下來,所以現在外麵已經有了流言。柯瑞婕突然被解約,齊靖州還說是因為人品問題,眾人難免多想,難道柯瑞婕和那件事情有關係?


    又有人猜想,能將齊靖州惹怒成這個模樣,那個摔下來的小女孩是什麽身份?現在情況如何?


    記者們聞風而動,即使知道招惹齊靖州算作作死一列,還是忍不住心存僥幸,想要挖出些猛料出來——尤其那傳言裏還說,小女孩墜樓一事,還牽扯上了路與濃!


    在民眾的注意力漸漸轉移的時候,那些本想將柯瑞婕籠絡旗下的公司也漸漸將手縮了回去,柯瑞婕現在明顯是被齊靖州舍棄的,之後會不會打壓還不能確定,誰也不敢冒險。


    ……


    “聽說……就是柯小姐將人帶進來的。”說完網上剛刷出來的新聞,劉非非小心翼翼地說道。


    路與濃笑了笑,沒說什麽。


    林菁菁是故意偷跑進來,想要害路雲羅的事。沒人明確說出來,但是齊靖州今天早上那一番問話,結合路與濃對路雲羅的緊張模樣,傭人們還是猜出一些。而參與這件事的柯瑞婕,在劉非非眼裏,無疑就是幫凶。


    路與濃知道,劉非非跟她說這話。無非是想跟她說齊靖州對她有多在意,為了她連柯瑞婕都給舍棄了。


    可是柯瑞婕算什麽?齊靖州若真有誠意,就不會拿一個柯瑞婕來撒氣,而放著林阿漫不管!


    “不用陪著我,我想一個人待會兒。”路與濃輕聲說。


    劉非非想親近她,但是聽她這樣說,欲言又止了一番,還是什麽都沒說,擔憂地望了她一眼,起身離開了。


    路與濃一個人坐在花園裏,拿著奶瓶喂了路雲羅一次之後,拿出手機,幾次猶疑,終究還是給顧起發了一條短信。


    傍晚的時候,齊靖州回來了。


    路與濃也看得見他眉眼間的疲憊,可是那和她有什麽關係?他都是在為別人操心。於是在他想要開口的時候,她先冷淡地開了口:“林菁菁死了麽?”


    “……濃濃。”本來要靠近,聽見她這樣說,齊靖州停下了腳步。他語氣有些無奈,“你別這樣好不好,菁菁她到現在都沒醒過來。我知道你生氣,可是菁菁也隻是個孩子,她還什麽都不懂,那些都不是她自己的想法。”


    “那是誰的想法?”路與濃譏諷,“你不讓我怪林菁菁,那你倒是把林菁菁背後的人帶到我麵前來啊!我又不是聖母——”


    “濃濃你怎麽能這樣!”嶽盈書從樓上走下來,忍無可忍地打斷路與濃的話,“靖州說的有錯嗎?!那隻是一個五歲的小孩子!你把人推下去的時候。就一點也不愧疚嗎?!現在孩子還在醫院沒脫險,你竟然還能說出這麽惡毒的話來?!我怎麽就生出你這種女兒?!”


    路與濃猛然抬頭,眼眶通紅,卻一滴淚也不肯流,“她是五歲的小孩子,可是我的雲羅才兩歲都不到!”看見嶽盈書不可置信的神情,她覺得悲哀又快意,“對,我就是惡毒!你又不是第一次發現了!所以我就盼著林菁菁早點死!要是沒有別的罵法,你就閉緊嘴!我覺得煩!”


    這樣肆無忌憚的頂撞,嶽盈書是頭一次遭遇,她瞪大眼睛,震驚地望著路與濃,仍舊是一副“我怎麽會生出這種女兒”的表情。“你怎麽能這樣說!雲羅不是沒有事嗎?那個小女孩可是還在醫院躺著!”


    路與濃沒再搭理她,她覺得疲憊,當初要不是顧忌嶽盈書,想著不能丟下這個生下她、給過她愛的女人,她或許早已經帶著路雲羅成功離開了。嶽盈書的本性她早就知道,可是每次聽她說出這種話來,還是會忍不住難過。


    齊靖州清楚地看見了路與濃眼底的情緒,他聽得出來,她說的是真的,她是真的希望林菁菁早點死。他忽然覺得有些冷,路與濃當初是那樣善良的一個女孩子,為什麽會變成現在這個模樣?林菁菁固然有錯,可他並不是單純的為林菁菁辯白,他說的是事實,可是她為什麽……連一個孩子都不願意原諒。


    路與濃忽然嗤笑了一聲——她看見了齊靖州錯愕的表情,“你是不是也覺得,我怎麽能這麽惡毒?”她說出這句話,隻覺得胸腔裏窒痛難忍,可是臉上的笑容竟然帶著鬆快的意味。


    “濃濃。”齊靖州臉色沉了下來,他眼中的溫柔一點點收斂,“菁菁有錯,但不至於要用生命來贖罪。這件事情該怎麽處理,就怎麽處理,我不會包庇誰,但是我不希望,你抱著這種想法!”


    路與濃的笑容一點點收斂,“你這是在教訓我?還是警告我?所以我說中了你的心思?你真的覺得我惡毒,是嗎?”


    ☆、第92章 真想把你關起來


    “我隻是不希望你繼續堅持這種錯誤的思想。”齊靖州沉聲道,“你是我的妻子,是我的愛人,我有義務糾正你的錯誤。”


    “哈!”路與濃諷笑,“說得這麽冠冕堂皇,其實你不就是想替林阿漫和林菁菁抱不平嗎?你要是嫌棄我就直接說啊!還妻子、愛人、義務!我聽著都惡心!要是覺得我不符合你心裏的期待,我們現在就去離婚!你用不著繼續忍受我三觀不正!”


    路與濃情緒太過激動,看著她眼淚從臉上滑下來,卻依然倔強地睜大眼睛,好像不想哭出來的模樣,齊靖州覺得心裏一痛,放柔了聲音道:“濃濃,我沒有這樣想,你冷靜一下。”


    他走上前,才伸出手,就被路與濃狠狠揮開。


    雙眼已經朦朧一片,路與濃也不自欺欺人了,哭了就是哭了,還忍著幹什麽?


    她抹了一把眼淚,將被嚇哭的路雲羅緊緊抱著,後退一步遠離他。“我很冷靜——你還要我怎麽冷靜?你是不是覺得我總是跟你提離婚,根本就是一個笑話,根本沒認真?齊靖州,你這是有多大自信啊?你用盡手段將我留下來,就是想這樣折磨我是不是?我就求你一次,放過我吧!我又沒有哪裏對不起你!”


    想到之前竟然愚蠢地被他哄得動搖了最初的決定,路與濃指甲都扣進了掌心,那時候他是不是覺得她很可笑?


    “離什麽婚?為什麽要離婚?”齊靖州聲音有些幹澀,“我沒有說嫌棄你,不要曲解我的意思。”他隻是不想讓她最終變成她自己都厭惡的模樣,“你現在又提離婚,是因為厭惡我了嗎?可是就算是這樣,你難道忘了,我們還有協議。說好的三個月時間。現在連一個星期都沒到。”


    路與濃含著淚,麵無表情地看著他。


    齊靖州知道不能再刺激她,聲音更加輕柔耐心,“我知道我說的話讓你很不開心,別生氣好不好,我跟你保證,這次不會再包庇她。”


    保證?保證有什麽用?


    路與濃譏誚地牽了牽嘴角,抱著路雲羅轉身就往樓上走。路過嶽盈書身邊時,反應過來的嶽盈書一把拽住路與濃,“你剛才說什麽?你還想和靖州離婚?這次明明是你的錯!靖州教育你,有什麽不對?你竟然還用離婚來威脅他?你——”


    “嶽盈書你閉嘴!”路與濃忍無可忍地吼出聲。


    嶽盈書呆住了,抓著路與濃的手都忍不住鬆了力道。她眼中淚水一點點積蓄起來,“你——你竟然吼我?!”


    路與濃冷冷地看她一眼,使勁將自己的手抽出來,邁步離開。


    嶽盈書被那個眼神震得心底一片冰涼。


    ……


    路與濃帶著路雲羅回了臥室之後,關了門,將孩子哄好,忍不住一個人蹲在地上,抱著膝蓋隱忍地嗚咽出聲。


    她做錯了什麽啊?她隻是保護了自己的孩子,憑什麽就要遭受指責?為什麽他們不能站在她的立場想一想?


    之前為什麽要相信齊靖州啊,還簽了那份可笑的協議。明明知道這個男人這樣會傷人。當初若是腦子清醒些,就不會做出這樣錯誤的決定來。


    早知如此,她寧願上訴,就是一時沒法得償所願,好歹不用整天麵對他,不用壓抑自己的真是心情,整天和他虛與委蛇。


    不知道過了多久,窗外天色已經黑下來,路與濃聽到開門的聲音,接著是那男人不疾不徐的腳步聲。


    察覺到他向著她走近,路與濃身體僵了一瞬,終究沒有抬頭,當他不存在一樣。


    “濃濃。”齊靖州的手,有些遲疑地落在她的背上,“對不起。”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三少,複婚請排隊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樟木子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樟木子並收藏三少,複婚請排隊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