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顧起回來的時候,看見的就是路與濃坐在地上,又哭又笑耍酒瘋的模樣。


    看她還將瓶口往嘴巴邊湊,顧起連忙衝過去,將她手中剩下的半瓶酒都奪了過來。


    地上已經躺了兩個空瓶子,顧起看得眉頭直皺,“不能再喝了,你孩子還要不要了?”


    沒管地上的空酒瓶,顧起將沒打開的酒都放回去,然後將路與濃抱到了浴室。


    顧起想要替她洗掉滿身酒氣,脫她衣服的時候,路與濃並沒有反抗,隻是哭得更凶了。


    “別哭,別哭。”顧起有些慌亂地替她擦著眼淚,不敢動她衣服了。


    可是不脫衣服怎麽洗澡?


    顧起隻遲疑了一下,縮回去的手再一次伸了出來。路與濃似乎不太樂意與他親近,但是他顧起什麽時候為了女人委曲求全過?在他眼裏,路與濃身上已經貼上了他顧起的標簽,這人不管身心,都早晚要是他的。


    路與濃忽然縮了一下,她哽咽著小聲道:“求你……讓我自己來好不好……”


    顧起愣了一下,“沒醉?”


    路與濃腦子是不大清醒的,但是尚有幾分意識,聽到這話,連忙搖頭。


    顧起能看出她抗拒的姿態——不隻是抗拒他幫她洗澡,抗拒的是他的親近,他有些不高興,但是看人今天被齊靖州欺負得這麽淒慘,想著自己要是再強迫她,那和齊靖州有什麽兩樣?


    於是轉身走了。


    熱水蒸得路與濃腦子更加不清醒,顧起一出去,她就關了門,放了一缸冷水。然後躺了進去。


    如今已是數九寒天,今天穿著裙子出去,已經凍得十分慘,這會兒泡在冷水裏,更是痛苦。可她在愈發清醒的同時,心裏卻奇異地升騰起一股快意。


    要是這樣折騰,能讓這個孩子消失,就好了。她想。


    顧起在外麵等得有些不耐煩的時候,走近浴室,發現裏頭沒一點動靜,覺得有些不對勁。


    敲門,沒人應,他直接一腳踹了上去,把鎖給踹壞了。


    進去一看,路與濃裙子還裹在身上,泡在一缸冷水裏,已經睡過去了,臉上滿是不正常的潮紅。


    暗罵一聲,顧起連忙將人抱出來,又讓人去叫李承。


    李承來看了,緊緊地皺著眉頭,“燒得不輕,得輸液。”


    於是顧起將路與濃送到了另一個房間,找了個女人來照顧。被人揶揄,他說:“老子哪裏像你們?追媳婦得用心!要尊重!懂不懂?她不願意我碰她,我就不碰,反正總有一天她會是我的!”


    “起哥竟然還懂得追女孩子了?對小婉和安安怎麽沒見你這麽用心啊?”


    顧起望著昏睡的路與濃,難得裝了一次深沉,“緣分這種事,誰說得清?”他也說不清,一開始是這張足夠漂亮的臉讓他動了一下心,後來看見她哭得那樣傷心的樣子,他升騰而起的保護欲就再也壓不下去。


    李承離開後,猶豫了一會兒。還是將路與濃的事跟齊靖州說了,“……燒到四十度了,先是喝了不少酒,後來又故意泡在一缸冷水裏。她既然是當過母親的人,不可能不知道這種行為對身體傷害有多大。她肯定是故意的,隻是不知道她是自己不想活了,還是不想她肚子裏的孩子活了。”


    齊靖州從頭到尾一言未發,接過李承的電話後,他一個人在昏暗的書房裏坐了許久。在林菁菁跑來敲門,讓他出去吃飯的時候,他才抬手遮著眼睛,輕笑著自言自語道:“她怎麽會是自己不想活了?她還記掛著路雲羅。她是想弄死我的孩子。”


    說到最後,他的聲音低下去,卻莫名地帶上了幾分苦澀,以及暴戾。


    ……


    路與濃燒退的時候,顧起剛從外麵回來,恰好來看她。


    “齊靖州那種男人。不值得你這樣要死要活。”顧起說話說得直白,“你要是不想要這個孩子,也不用這樣折騰自己,跟我說一聲,我可以帶你去醫院。”


    路與濃垂著眸子,沒說話。


    “李承說你今天已經好得差不多了?想不想出去轉轉?我帶你出去。”顧起轉移著話題,神色有些不自在,他是打算認真追求路與濃的,就怕路與濃因為齊靖州給的陰影,不願意接受他。但是和女孩子約會這種事情,他幾乎沒有經驗,那些女人都隻負責跟他上床,他高興了就甩錢。


    這個提議讓路與濃有些動心,來這裏這麽多天,她才出去過一次,還沒有任何自由。齊靖州要求的半個月,已經過了快十天了。現在她對齊靖州是一點期待也不敢有。她不敢去想,要是半個月過去,她沒有一點進展,齊靖州會將路雲羅怎麽樣。


    “好。”顧起相貌不錯,隻是眼神銳利凶狠,眉骨上還有一道不大不小的疤痕,看起來總是很凶。路與濃不太敢看抬頭看他,就沒看到他眼中滑過的一抹喜色。


    顧起自己開了車,路與濃以為他會帶她去什麽玩樂場所,誰知他竟然去了商場,“帶你去買衣服。”頓了頓,他又補充說:“放心,這裏是?市,不是裏城,不會有人認識你的。”竟是難得的細心。


    這是路與濃頭一次知道自己在哪裏。她剛才的確有那個顧慮,顧起這樣一說,她就安心了許多,淺淺笑了笑,跟著下了車。


    然而想躲的終究躲不過,剛買了兩件衣服,路與濃突然就聽到有人叫她:“……與濃?”


    那聲音很遲疑,就在她身後。


    路與濃聽出是誰,身體僵了一下,不敢回頭,扯了扯顧起的袖子,就要往前走。


    顧起已經聽到聲音了,放下手裏正在挑選的衣服,他先為路與濃主動的親近高興了一下,然後回頭循著聲音望去。


    “別看了,走。”路與濃見他不動,抿了抿唇,就要自己離開,卻被顧起一把拽住。


    顧起眼睛厲害,眯著眼看了遠處走進的中年貴婦,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那女人和齊靖州長得有點像。”


    路與濃有些緊張地抽了抽手,沒抽動。


    這會兒齊夫人已經走近了,她本來隻是看著背影熟悉,試探著喊一下,卻沒料到路與濃聽見聲音竟然想走,她心頭一跳,快步走上來,一看,果然是她兒媳婦!


    顧起故意將路與濃的手給握緊了,還挑釁十足地打量了齊夫人一圈。


    齊夫人見兩人手牽在一起,心頭火起,顧及是在大庭廣眾之下,沒當場發火,強笑著問道:“與濃,好久不見,找個地方坐著談談?”


    路與濃和她身邊這男人的關係。從那男人的眼神,她就看出了個大概,氣得麵色鐵青。


    知道她是想找個隱蔽地方問罪,路與濃沒怎麽遲疑,就同意了。


    看都看見了,她還躲避著,有什麽意思?她自問沒有對不起齊靖州,有什麽好心虛的?剛才想走,隻是不想將自己悲慘的一麵暴露在人前而已。


    這地方顧起比較熟,他直接帶著人去了陳達名下的一家高級餐廳。


    “與濃,靖州說你好友家出了事,你去好友家幫忙,這位就是你的‘好友’?”齊夫人微笑有些扭曲,問得咬牙切齒。顧起一身匪氣,她一看就知道是混哪一行的,臉色很不好。


    顧起哪裏像是她好友?就算她說是,估計齊夫人也不會信這種瞎話。但是路與濃也不想解釋。就極其敷衍地點了一下頭,說道:“是。”


    齊夫人當場拍了桌子,“路與濃,你最好給我解釋解釋,這是什麽好朋友,竟然能和你親密到這種程度?!”


    顧起將路與濃的手放在手中把玩,還一點遮掩的意思都沒有,就放在桌麵上,就是故意給齊夫人看的。要是之前,路與濃或許會反對和顧起這樣的親密,但是自那一晚後,她心裏什麽矜持、什麽自尊,都崩塌成了塵土。


    齊夫人看著兩人交握在一起的手,眼睛裏都在冒火,“不跟我解釋解釋?!”


    路與濃輕輕開口,“您想聽什麽?”


    “我想聽事實!”齊夫人目光漸漸冷厲起來,“我千方百計讓靖州收了心,真心待你,可是你是怎麽回應他的?跟他說去看朋友,實際上卻在這裏和野男人約會?!”


    “齊夫人。”路與濃目光冷淡,“在說這種話之前,我想您一定不知道自己的兒子做了什麽事,您有必要先問問他,再來看看,有沒有這麽立場來質問我!”


    “對啊!”顧起往後一靠,姿態跟大爺似的,“你兒子幹了好事,你不罵他,反倒責難別人,這算什麽?”他指了指路與濃,“再說她現在可是我媳婦,你沒資格罵她的。”


    兩個人理直氣壯,齊夫人懵了,“你們什麽意思?”


    “還能有什麽意思?你兒子把人送給我了啊。你回去再幫我好好謝謝他,沒有他,我還沒法找到這麽合心意的媳婦。”


    齊夫人猛然站起身,不可置信地望著路與濃,“與濃,這是真的?怎麽回事?”


    路與濃垂著眸子,輕描淡寫地道:“他深愛著林阿漫,不喜歡我,就把我送人了——就是這樣。”


    這樣的荒唐事,齊夫人根本沒辦法相信,也沒辦法接受,好半晌才勉強將情緒穩定下來,眼中隱有希冀地看著路與濃,“那……那你肚子裏的孩子?”


    路與濃笑了一下。她跟齊靖州舉行婚禮的第一天,就被齊夫人威脅,之後是因為懷孕,才得到這位夫人的重視和喜愛,她以為至少有一點她本身的原因,現在看來,齊夫人在乎的也不過是這個孩子而已。


    “孩子,他說不要了。”


    “這怎麽可以!”齊夫人情緒有些激動,“靖州他不能這麽胡鬧!這是齊家的血脈,他怎麽能不要!”


    路與濃嗤笑,“他為什麽不要?我怎麽知道呢,之前明明還一副很喜歡的樣子。但現在事實是,他明確表明不要了,我也不想要。”


    齊夫人麵露驚駭,“與濃,你這是什麽意思?”


    路與濃還沒回話,顧起忽然插嘴,“意思很簡單,我待會兒會帶她去醫院。她的孩子要是流著齊靖州的血,那就太髒了,我也不願意給齊靖州養孩子。”


    去醫院?


    路與濃呼吸滯了一瞬,猜不準顧起說的是真是假。


    “不行!”齊夫人語氣堅決。“這個孩子必須生下來!與濃,就算你不喜歡,可他到底是你的孩子,你真忍心做掉他?你不願意養,到時候讓我帶走就是!”


    路與濃突然笑出聲來,抬眼看著麵色焦急的齊夫人,“齊夫人,從剛才一見麵,你就指責我不檢點,但是在我告訴你發生什麽事情之後,你沒說過你兒子一句,現在卻要求我生下這個孩子?”她握住顧起的手,“現在他才是我男人,他不樂意我為別人生孩子,我也不想生,你說,我有什麽理由讓這個孩子繼續存在?別說什麽身為母親不能這麽狠心那一套了,我現在的處境有多淒慘,你回去問問你兒子就知道——都是他害的。我要是不對這個孩子狠心,別人就該對我狠心了!”


    齊夫人先前是氣急了,滿腦子隻有孩子的事,這會兒一聽路與濃這話,頓時滿臉愧疚,“與濃,我不是這個意思,靖州做的混賬事,我一定會讓他盡力彌補,隻是你……”


    顧起聽得不耐煩,直接拉著路與濃站了起來,“現在就去醫院!”隻要這個孩子沒了,路與濃和齊靖州之間最後一絲牽絆也就消失了,到時候哪用得著應付這些煩心事?


    “不可以!不能去!”齊夫人跟著站起來。


    路與濃隻遲疑了一瞬,就跟上了顧起的步伐。


    齊夫人見阻攔不住,慌亂得不得了。念頭一轉,連忙給齊靖州打電話,“齊靖州!你到底幹了什麽混賬事?與濃要去醫院做掉那個孩子,你知不知道?!你馬上給她打電話,務必要阻止她!快!再晚點你兒子就沒了!”


    齊靖州正在開會,聽到這個消息,猛然握緊了拳頭。


    路與濃終於還是不要那個孩子了?


    他腦子瞬間混沌一片,心髒痛得幾乎要無法呼吸,幾度張口,他最終輕輕吐出一句:“媽,對不起……”


    欺負人舉著被掛斷的電話,愣了好半晌,氣得差點將手機摔出去。對不起?對不起是什麽意思?她要聽的是這句莫名其妙的“對不起”嗎?!


    她要的是保住她的孫子!


    腦子被氣得一片空白,齊夫人卻陡然想到,齊靖州不給路與濃打電話,人又在裏城,頂不上用。可這裏是?市啊,不是還有一個人可以指望嗎?!


    ☆、第49章 我很樂意當他爸爸


    接到齊靖州電話的時候,齊靖杭是有些意外的,尤其是他弟弟一開口,說的竟然是:“哥,路與濃在a市。她現在正趕往醫院,要去流產。”


    齊靖杭一挑眉,又聽他弟弟說:“她肚子裏的孩子是我的。”


    “你有沒有什麽要跟我解釋的?”齊靖杭的語氣非常淡定,“比如她明明是你老婆,她要去流產,你為什麽不自己去阻止,反而要告訴我?還有,她肚子裏都有了你的孩子了,你為什麽還稱呼陌生人一樣稱呼她?”


    “哥,我喜歡她——從兩年前起就一直喜歡她。”齊靖州沉默了幾秒,“她現在和陳達的義弟顧起在一起。”他聲音開始有些艱澀,“陳達用她要挾我,目的在林阿漫。你知道的,我不可能用林阿漫去換她。尤其我明明有讓她回來的機會,卻一直在阻止,就為了利用她解決陳達。她現在肯定恨極了我。”


    齊靖杭性情冷淡,從不輕易動怒,這會兒聽到齊靖州說的這些,卻仍舊忍不住摔了帽子。他冷冷地說:“你對她說出‘喜歡’這兩個字的時候,就一點都不心虛嗎?你捫心自問,是真的喜歡她?還是對兩年前的事念念不忘耿耿於懷,覺得心有不甘?”


    齊靖杭的質問堪稱一語見血,齊靖州許久都沒說話。


    齊靖杭最後說:“你根本不在乎她,她在你心裏,和你的那些任務比起來,根本不值一提!這樣對她,還想讓她幫你生孩子?大白天的你說什麽夢話!”


    “哥。”齊靖州深深吸了一口氣,難得示弱,“你幫幫我。幫我攔一攔她,勸不住,就算了吧。”


    說完竟然就掛了電話。


    齊靖杭剛想將手機扔開,齊夫人的電話卻打了過來。


    “靖杭你剛才幹什麽呢?現在不是上班時間嗎?怎麽你手機剛才一直在通話中?”齊夫人也隻是隨便問問發發牢騷,也沒指望齊靖杭回答,她緊接著就道:“你弟弟幹了件混賬事,現在又不願意管,媽現在隻能指望你了靖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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