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與濃在樓下的小店裏買了晚飯,吃完了就縮在路錦時簡陋的書桌麵前發呆。她拿出手機,給席緒寧發了條短信,說最近幾天想找個清淨地方休息一下,不要找她。


    然後就想關機,卻在這時齊靖州打了電話過來。


    路與濃看著來電顯示上的人名愣了許久。才接起。


    “你在哪裏?”齊靖州的聲音又冷又硬。


    路與濃淡淡地反問:“和你有什麽關係嗎?”


    然後掛電話,關機。


    齊靖州站在空曠的醫院病房裏,麵色冰寒如霜,他問旁邊低著頭的劉嫂:“她生病了,為什麽不告訴我?”


    劉嫂不敢說話。


    旁邊的林菁菁嚇得哭了,抱著齊靖州的腿,抽抽噎噎地道:“爸爸,是不是我的錯?是我跟阿姨說不要回去,因為爸爸和媽媽不想看見她,所以她就生氣了,就悄悄跑了,是不是?”


    齊靖州陡然沉下聲音:“你什麽時候跟她說的?”


    齊靖州從來沒這樣跟她說話過,林菁菁嚇得愣愣地,“是……是媽媽來的那天,你在看媽媽做飯的時候,我擔心阿姨,所以就……悄悄給她打了個電話。爸爸爸爸,你不要怪我,我不是故意的……”林菁菁哭出了聲。


    齊靖州揉了揉眉心,難得沒了哄孩子的耐心。將人交給劉嫂,他給路昊麟打電話,試探了幾句,就知道路與濃根本沒回路家。


    這種時候,她還能去哪裏?


    幾乎想都沒想,齊靖州聯係了席世緣。問起席緒寧,席世緣說:“小寧這幾天不知道做什麽去了,每天都早出晚歸的,我還以為是他工作忙,可是問他經紀人,才知道他竟然把工作都給推了。靖州,實在對不住啊,這小子就是任性。這幾年也多虧你給我管著了。給你惹了那麽多麻煩,你一次沒提,席叔多謝你了……”


    耐著心聽席世緣說了一番道歉感謝的話,齊靖州又刺探了幾句,就掛了電話。


    緊接著又聯係公司裏幾個秘書,“席緒寧這幾天都做什麽去了,去了哪裏,你們都好好給我查查,我明天早上就要答案。”


    第二天一早,齊靖州沒去公司,直接開車去了席緒寧名下的一處別墅。


    時間倉促,秘書團並沒有查到什麽有用的信息,但是齊靖州相信,席緒寧肯定知道路與濃的行蹤。既然查不到,就親自上門。


    ☆、第44章 對,我就是騙你的


    “齊總大駕光臨,有何貴幹?”席緒寧正在補眠,沒睡夠就被叫醒,心情和臉色一樣不美麗。他聲音懶懶的,說話還打著嗬欠。


    齊靖州沒拐彎抹角,一開口就單刀直入:“她人在哪裏?”


    席緒寧猛然抬眸,目光陰冷,“這話我還想問你呢,齊總。不過看齊總一顆心都放在了姓林的那女人身上,哪裏有閑暇管自己的妻子去了哪裏?我就不費口舌問你她的行蹤了,我就想齊總跟我說說,把燒到接近四十度的人扔在醫院裏,三天不管不問,是什麽意思?齊總不喜歡,直接放人就是了,我很樂意接手,何必把人當玩物養著。”


    “你也知道她是我的妻子。”齊靖州並未被席緒寧激怒,他語氣平靜仿佛並未將席緒寧放在眼裏,“我和她的事輪不到別人來管,也勸你不要生出不該有的心思。”他陡然沉了聲音,“看在席叔的份上,我允許你適當胡鬧,但是席緒寧,我警告你,離她遠一些!”


    目光落在旁邊的桌子上,看著桌麵上幾張明顯偷拍出來的照片,齊靖州走過去,直接拿起放到了口袋裏。


    “還給我!”席緒寧怒吼著去搶,被齊靖州一把扭住手腕,狠狠一推。他冷冷地說:“我不希望你這裏再出現和她有關的東西!”


    席緒寧憤怒到極致,胸口起伏不定,他陰冷的目光鎖定了齊靖州,唇角的弧度略顯詭異,“在她心裏,你什麽都不是!可是我不一樣,我不去找她,她都會來找我!你不就兩年前和她認識了幾天嗎?我認識她比你早得多了,我比你更了解她、更關心她,你有什麽資格來幹涉我和她的關係?”


    齊靖州微微眯著眼睛打量著眼前的人,臉上露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哦?早就認識了?那她知道你的真實麵目嗎?”


    席緒寧臉色驀然僵硬,眼中的掙紮和害怕幾乎要將他自己淹沒。


    憑著席緒寧這反應,齊靖州就知道,席緒寧和路與濃的過往已經不用費心查了。不管他們兩個之間有怎麽隱秘的往事,席緒寧都不像是路雲羅的生父,不會是那個他一直警惕著,不知何時會出現的勁敵。


    “問你一件事,你老實回答我,我可以保證不會跟她透露你的事——隻要你遠離她。”齊靖州閑閑地說。


    席緒寧目光死死地盯著他。


    齊靖州說:“你和她中學同校吧?你好像隻比她高兩屆?那時候你們學校裏,哪個男生和她走得比較親近?”


    齊靖州的威脅很頂用,盡管很想動手。席緒寧還是強忍憤怒,語氣有些僵硬地道:“她念初一的時候,旁邊高中部有個高三年級的男生,每天下課都會到初中部等她一起離校。”


    齊靖州有預感,席緒寧說的就是那張照片上的人。那個人的痕跡被人抹除得很幹淨,他這段時間一點有用的消息都沒查到,明顯就有問題,沒想到會在席緒寧這裏遭遇意外之喜。


    “說詳細點。”


    “她和那個男生……”席緒寧麵色扭曲了一下,“很親密,我經常看到他背她,還有……擁抱,很多時候,他們都是牽著手的,那個男生還總是跑到初中部,給她送禮物。”


    席緒寧將拳頭捏得咯咯響,這些事情已經過去了那麽多年,光是提起,他都忍不住憤怒。他那時候每天跟在她後麵,悄悄地看她,可是她從來沒回頭過!就是現在遇見了,她也根本不認得他是誰!


    齊靖州聽著,心裏也是忍不住怒氣橫生,他眉頭緊緊皺起,麵上的平靜終於被打破。看見席緒寧臉上的猙獰,他道:“我不管你們以前有什麽淵源,希望你以後不要靠近她——如果沒辦法好好控製自己的話。”頓了頓,他說:“還有,你不是會畫畫嗎?那個男生長什麽樣子,你知道的吧?”


    席緒寧冷冷地說:“忘了。”


    “那名字呢,你也不知道?”


    垂下眸子,席緒寧走到桌子麵前,提筆就在白紙上寫下了力透紙背的三個字:簡司隨。


    齊靖州看罷,轉身就走。


    從席緒寧的反應他能看得出來,他是真的不知道路與濃行蹤。不過今天來這裏,倒是另外有了收獲。


    有了名字這個關鍵線索,齊靖州讓人繼續查的同時,親自去了一趟裏城一中。他曾經是在與一中齊名的二中畢業的,但是聽說他高中時的一位老師調到了一中。


    老師姓米,在二中時當過齊靖州的班主任。見到齊靖州,他既是激動又是驚訝,沒想到時隔多年,竟然還能見到多年前的得意門生。


    齊靖州問起簡司隨,米老師皺眉,“你怎麽問這個名字?”


    齊靖州一看米老師這個反應,就知道有問題,他直言道:“我想知道這個人的一些事情,這對我很重要,如果方便,還請老師告知。”


    “也不是不能說,”米老師說,“這個學生我認識,當年他高三,還是我當的班主任。學習成績不錯,小夥子人也長得好,就是不好管教,三天兩頭就打架。但奇怪的是,這孩子的家長我一次都沒見過,不管是家長會還是鬧事了叫家長,他家都沒人來。看他穿著,又不像是普通人家的孩子,有同學說看到過一些長得凶神惡煞的保鏢開名車來接他,猜他身份不簡單,可是這誰知道呢?指不定是見那小夥子愛跟外麵的人混,就胡亂編的。”


    “不過要說這個簡司隨,不得不提當時初中部的另一位女同學。”


    齊靖州微微一挑眉,“他們有什麽淵源嗎?”


    米老師感慨說:“那小夥子對誰都不上心,可對當時才念初一的一位小朋友,就不能隻用上心來形容了。他打的架有一半都是因為那小女同學,小女同學被人欺負了,不等下課他就要報複回來,小女同學被人編排了,即使對方是女生他也要拉著教訓一頓,當年我簡直操碎了心。就是高考的時候,他都不安生,因為小女同學生病了,他都進了考場了,又跑出來,帶著人去醫院,最後都沒回來,我去找,正抱著人家小女孩不撒手呢,最後是高考都沒考成。”


    米老師扼腕歎息。


    齊靖州斂眉問道:“那老師知道他們……是什麽關係嗎?”


    米老師揮手,“簡司隨那家夥,對外宣傳人家小姑娘是他妹妹,可是首先這姓不一樣,再就是,人家小姑娘父母都來學校開過家長會,一個都不認得他,這兄妹之談根本信不得。再說,”米老師哼笑,“他經常逃課,沒少被我抓,他跟那小姑娘獨處的時候,一口一個‘寶寶’,那語氣聽得我直起雞皮疙瘩。走個路得牽手,下個不足一米高的台階要伸手抱,每天早上還給小姑娘送早餐,遇上些個什麽洋節日,準會抱著禮物往人家初中部跑。這還能是什麽?我當那麽多年老師,早戀這麽光明正大理直氣壯的,還是頭一回見!”


    齊靖州越聽心情越沉悶,怪不得路與濃剛和他分開,轉眼就為別人懷了孩子。原來他自以為刻骨銘心的一個月戀情都是他自以為的,人家早就有主,哄著他玩呢!


    ……


    “家長會?”路與濃在路錦時的桌子上翻到通知書的時候,是有些驚訝的,再看看日期,“不就是今天了嗎?這上麵不是還要家長簽名嗎?你怎麽沒拿回去簽?”


    路錦時抿了抿唇,伸手將通知單拿過來,隨意地往書包裏一塞,不在意地說:“不用去也沒關係的,我跟老師說了家長沒時間。”


    路錦時的臉上慣常沒有表情,但是路與濃能聽出他的口不對心和淡淡落寞,笑道:“我以前也是在一中畢業的,一直很想回去看看,要不就順便幫你參加這個家長會?”


    路錦時的眼睛微微一亮,又連忙垂下眸子掩飾,“可以不用去的。”


    “可是我想去啊,我還從來沒給人開過家長會呢。”路與濃說,“還是你嫌棄我?”


    路錦時連忙否認:“我沒有!”他有些別扭地別開腦袋,“我很開心,謝謝你。”剩下的那個稱謂他沒有勇氣喊出來,隻輕輕動了動唇。


    ……


    路錦時的性格是有些清冷的,路與濃還以為他在學校不會有太多朋友,然而去了才發現,她的弟弟好像挺受歡迎。


    “天啊……路錦時,你終於帶家長來開家長會了嗎?”


    從周圍的驚呼聲裏,路與濃可以猜測到對於家長會,路錦時以前是怎樣處理的。


    路錦時沉默著,似乎不知道要怎樣介紹她,路與濃能察覺到他的緊張,對那些比她小不了幾歲的學生微笑道:“你們好,我是路錦時的姐姐。”


    路錦時的小指微微顫了一下,垂下的眸子並沒有抬起,但是站在他身邊。路與濃能感受到他的喜悅和不可置信。


    “你姐姐好好看啊,你們家基因真好。”將路與濃送到自己的座位上,路錦時就被周圍的小女生圍住了。


    不遠處的殷萊眨眨眼睛,悄悄看了路與濃一眼,覺得詫異又不解。原來是姐姐?可是上次路錦時為什麽跟她說不認識?


    家長會冗長又乏味,作為年級第一的家長,路與濃不止一次被講台上的老頭叫起來表揚。或許也是看她年紀不大,覺得她不靠譜,老頭並沒有讓她上去作為代表發言。


    家長會結束,已經是兩個小時之後,路與濃和路錦時正要離開,就有人來通知,說讓路錦時和他的家長去班主任那裏一趟。


    “為的是競賽的事情,我不想參加。”路錦時說,“待會兒你什麽都不用答應他,說讓我自己做主就好。”


    “為什麽不想參加?”


    路錦時說:“沒興趣。”其實他是怕耽誤時間,他真的在外麵找了好幾份兼職。路君君沒有說錯。這些他都不想讓路與濃知道,因為感到難堪。


    讓路與濃覺得驚訝的是,路錦時的班主任竟然是她認識的人——當年她被拉著翻圍牆,可沒少被這位米老師抓到。


    “你是……”米老師推了推眼鏡,眯著眼睛驚疑不定地打量著路與濃,“你不是路與濃同學嗎?”他記性好,沒道理認錯,更何況這位同學當年給他留下的印象不小。


    “米老師,是我。”路與濃有些尷尬,但是想想那些事早過去八百年了,就規矩地問候道:“您這些年身體還好吧?”


    米老師還沒說話,裏麵茶水間先走出一個人,“老師,您的開水。”


    齊靖州一出來,和路與濃四目相對,兩人都愣住了。


    短暫的怔愣之後,路與濃迅速斂起了臉上的笑容。將目光移向了別處。


    路錦時是知道齊靖州的,在路與濃和齊靖州舉行婚禮之後,他偷偷查了許多齊靖州的消息,知道這個男人有多厲害,後來也知道,他有多配不上他姐姐。他有些憤怒,還未表露出來,旁邊路與濃就握了握他手腕,頓時所有的火氣都掩藏起來了。


    齊靖州眯了眯眼睛,覺得今天驚喜真是太多了,費了那麽大力氣沒找到,卻在這裏遇到了。但他也沒有要在這裏鬧的意思,若無其事地將開水放到米老師麵前,又坐到了原來的位置。


    米老師完全沒察覺到氣氛有什麽不對,他對齊靖州說:“學生和學生家長來了,我先跟他們談談,待會兒再跟你繼續。”


    齊靖州笑笑表示理解。


    米老師提的果然是路錦時不參加競賽的事,他說了諸多參賽的好處,最後總結:“為自己爭榮譽、為學校爭榮譽,是每個學生應盡的義務,路錦時同學回回考第一,沒道理不參加。”


    齊靖州就坐在旁邊,路與濃心情激蕩,心不在焉地聽著,根本沒聽到多少。等米老師說完了,她按照路錦時說的,道:“我尊重他的意願,參不參加都得看他自己願不願意。”


    米老師氣得瞪眼,但沒法,他之前沒少找路錦時談,都以失敗告終,不然早怎麽會找家長談?聽路與濃這樣說,他就知道今天不用再說下去了。


    正事不用談,其他的倒是可以問問。“路與濃同學啊,你現在和簡司隨那小子還在一塊嗎?不會已經結婚了吧?他現在在做什麽工作呢?”要不是剛剛跟齊靖州正說著這事,他還不會那麽快就將路與濃認出來。對於路與濃和簡司隨的事,他一直都挺好奇。


    這話一說出口,路錦時和齊靖州都望向了路與濃。


    路錦時是茫然,齊靖州卻是探究。


    路與濃淡淡一笑,道:“他走了,我不知道他在哪裏。”


    沒想到會是這樣一個結果,讓人家想起傷心事,米老師有些不自在,幹巴巴地安慰了幾句。


    仿佛沒察覺到齊靖州陡然銳利起來的目光,路與濃麵色如常地跟米老師隨便說了幾句,就帶著路錦時出了辦公室。


    “嘖,早戀大多都沒啥好結果。”米老師歎著氣感慨,“你是不知道,當年簡司隨那小子把這小姑娘當成心肝寶貝來疼的,我看著都不忍心讓他們分開,誰能想到多年後竟然是這個一個結果。”


    齊靖州心裏窒悶未消,其實不管米老師怎麽說,在沒有查實之前,他是不會全信的。可是剛才米老師問路與濃有沒有和簡司隨結婚,路與濃竟然沒有反駁這種關係!說簡司隨走了的時候,眼底的落寞和思念還那樣明顯!


    “那個簡司隨的照片,老師您有嗎?”齊靖州狀似不經意地提出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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