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款款道來期間,容七的情緒已經曆經無數起起伏伏,該是用盡了多大的力氣,她才沒有站出來大喊一聲蒼天作孽啊作孽。


    隻因這些事情聽起來熟悉倒是熟悉,但容七可不記得這些事情是在她重生前那一月期間,相反地,這些事若是她沒記錯,該是發生在一年後的。


    玄淩記得這些,那便隻有那一種可能了,她又想起玄淩自她重生而來那些種種反常的行為,頓時也找到了個合理的解釋了。


    容七的第一反應與她這世第一次睜開眼時無異,那便是玄乎,此事當真太玄乎了。


    再然後她也想通了,畢竟自己這一世也是這麽得來的,對此等靈異稀奇之事也算有了些心理承受力,可知道了這一切的容七,再麵對玄淩,又有些不知所措了,但她知道,她必須要盡可能的鎮定。


    而她也做到了,出奇的平靜,隻是睜大了眼看著他,她偏了偏頭,又看,玄淩頓了頓,終道出了最後一句:


    “可你現在卻不再纏著我了。”


    容七的心又是一顫。


    “血洗你容家全家的人是我,我亦無話可說。”


    容七倏地睜大眼,看著他,鼻間氣息越發濃重。


    她覺得自己應該站出來說些什麽,但容七隻是個普通人,站在她麵前的再不是這一世懵懂什麽都不知道的人,而是前生她那樣癡纏愛慕著的夫君她的玄淩。


    她覺得自己應該說些什麽的,但容七心中那刺入骨髓的驚駭與悲慟又讓她開不了口,縱使明知這樣不對,但她仍忍不住地想――


    完了,玄淩又站在她麵前了,她以為這一世來,她與他總算是平等的,互不相欠的,可現如今這種微妙的平衡又被他親手打破了。


    她站在那裏,卻仿佛在不遠處瞧見一身血衣的另一個她,那也是容七,卻是將死的容七。


    好像兜兜轉轉兩輩子,她還是變成了那個在玄淩麵前抬不起頭,卑微匍匐的囚徒了。


    “若我說,我殺你是有迫不得已的苦衷,若我說,我殺你是為了天下大義為了整個大慶呢。”


    她耳邊混沌,她微微偏過頭,同那邊的‘容七’對視,但‘容七’卻不看她,’她的眼中隻有那人,從來都隻有他一人,這個在半個時辰前毀她家門的男人。


    但她在那個‘容七’看不見一絲恨意,她躺在血泊中看他,如此膜拜,如此癡狂,如此悲涼。


    容七終於想起她死前最後一刻在做什麽了,這使得她開始恐慌,恐慌玄淩這一番話徹底地將她這一世好不容易豎起來的一點點灑脫給摧毀。


    恐慌她稍不慎便又墮入那無邊的名為情愛的深海,她怕她又重蹈覆轍,變成那個在玄淩腳下絕望地俯首稱臣的惡心鬼。


    容七欲掙脫這種困境,她抬起手來想要給自己一個巴掌清醒清醒,但玄淩卻又強硬地握住她,他湊到她耳邊,輕輕地道:


    “若我說,你爹上輩子計劃多年肆意謀反你可信?但事實確是如此,可惜他的宏圖大計卻早一步被皇甫將軍發現。你我成親前一日,群臣百官跪在我金鑾殿整整三個時辰對我說,容後一家居心叵測萬萬留不得,當一舉打盡永絕後患。


    七七,我也沒辦法。”


    他這樣說,一向高高在上的人眼下也俯低了身子,用著同她商量似得口吻:


    “回到我身邊。”


    容七終於有動作了,她抬起了手舉了舉,然後道:


    “稍等。”


    玄淩道:“好。”


    容七卻一溜煙地,瞬間跑地沒了影兒。


    他看著她幾近落荒而逃的身影眸色一暗,容七總愛說自己對他的每個動作每個表情都熟悉的緊,但他又何嚐不是,他本就是心思敏銳之人,眼下瞧著容七,也曉得她心裏該是有多慌亂無助。


    容七需要時間整理,他也不逼他,由著她給她時間就是了。


    從他再次睜開眼時,他便已經等了許久,眼下,也不急著這一刻了。


    “主子,蘭子越已同容家告別,明日便要啟程。”


    他答,拂了拂袖走開了:“依計行事。”


    “是。”


    作者有話要說:  這一章這麽肥實,蛋君已經耗完所有的存稿和洪荒之力了,今天上課從早八點上到晚九點回來還要堅強的碼字 嚶嚶嚶 請叫我蛋堅強。 n_n


    小天使們看在我這麽辛苦的份上就賞我個作收嘛 (╯3╰)可以幫助小透明作者君積攢積分,在這大神雲集的我大晉江,我等小透明正在寒風中瑟瑟發抖嚶嚶


    啊對了…預收文改名字了,從《上上簽》改成了《自古陛下多病嬌》 老規矩,小天使寶寶們可以看看~當然能提前預收個俺也不反對啦啊哈哈哈哈。


    (沒錯我就說這麽一隻湊不要臉的皮蛋仙人)


    好累…… 晚安諸君,麽麽噠。


    第41章 (已替換)碧玉簪


    容家近日反常事情有二三件。


    一乃表少爺蘭子越在某一日神色嚴肅而惶恐地提出了即日便打道回府的打算。


    容長澤自然喜聞樂見, 但蘭鶯卻多了層考慮,一眼看出蘭子越急急忙忙地模樣定有隱情,幾番追問,蘭子越卻隻搖著頭什麽也不說,隻鐵了心要走,她見狀也實在沒了法子便同意了。


    二乃府上人送外號小瘋子的容三姑娘容七近日來竟反常地消停了許多, 終日一言不發, 隻曉得躲在屋中誰也不見, 話也不說, 就連特地端來的紅燒肉也懶地瞧一眼了。


    反常,著實反常。


    這日,也到了蘭子越出發日, 下人們忙碌著將他那一箱箱行李搬上馬車,蘭子越站在一邊不住地催促著, 好似真有什麽十萬火急的事般, 可憐的下人們什麽都未做, 臨走前還要挨這囂張跋扈的表少爺一頓臭罵。


    容寶金問:“還未出過房門一步?”


    綠荷神色有異, 但仍是恭恭敬敬地朝她欠了欠身道:“回二小姐,方才送去的飯也不見少了半分,奴婢幾次去敲門也不見反應, 奴婢說要推門而入了,這時小姐才會輕輕出聲阻止。”


    “即是如此那便不管她了,每日三餐照常送過去,老三心裏有事, 旁人也幫不得忙,等她哪天自己想通了,便好了。”


    “是,二小姐。”


    這時,卻有一聲怪腔怪調聲:


    “哎,這就不管啦?容姑娘當真鐵石心腸不是”


    她循聲望去,方想起這人是前段時間來府上求職的江衡。


    府上雜事眾多,在將江衡安排成府上下人後她便再鮮少過問過此人的情況,眼下時隔好幾日,這才見了第二麵。


    “江公子見笑了。” 她不著痕跡地看他一眼,卻發現江衡眯了眯眼看向一旁蘭子越。


    這邊蘭子越見了江衡險些沒嚇得魂飛魄散,尤其又見到江衡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向他投來的目光時更是嚇地渾身一抖,那幾日的可怕經曆湧上心頭,他眼下瞧著江衡,哪裏還有什麽財神爺的模樣!


    分明是那詭計多端的地獄閻羅,吃人不吐骨頭的惡魔!


    “快,快些!還沒裝完嗎?”   可憐的下人們,因著江衡的到來又要糟了那金貴少爺的嗬斥。


    好不容易這邊蘭子越一切準備就緒要啟程了,他幾乎是落荒而逃地同容寶金告別,看也不敢看江衡一眼便爬進馬車裏,籲——地一聲,那馬兒已經跑地很遠。


    直到蘭子越的馬車行過拐角消失地徹底了,容寶金方理了理衣裳輕咳了一聲。


    “容姑娘染上風寒了?” 江衡出於禮貌性地問道。


    容寶金掩嘴又咳了下:“誰知道呢,許是昨夜醒來吹了些寒風,有些小小咳嗽。”


    江衡聽罷突地拍了拍手:“巧了不是,江衡平日裏愛好繁多,門門都會一些,但也門門都不精細就是了,之於這藥理嘛也算小有研究,我這兒正好有些閑暇時做的藥丸,這些小病小痛的都能治好,容姑娘可需要?”


    容寶金聽罷,隻掩了嘴淺淺一笑。


    笑歎這眼前人說話也真是矛盾的很,方才還說自己門門都涉獵,但卻門門都不精細,眼下又道他自己做了藥丸,他都這樣說了,容寶金還怎麽敢亂服用他的藥?


    但容寶金是誰,早已在這人情世故上百煉成鋼,眼下即使心裏鄙夷搖了頭,麵上卻麵帶感激地應允;


    “那便勞煩江公子了。”


    反正無論江衡給她個什麽東西,都不會入了她的嘴就是了。


    江衡聽罷哈哈一笑,伸進懷裏掏啊掏,尋了半天也沒反應,反倒是他動作間,自懷中一閃而現的紅光讓容寶金定了定神。


    “哎,怎麽不見了?” 江衡困惑地摸摸頭,歉意一笑。


    容寶金淡淡一笑:“無礙。”


    倒是她身邊名喚達禮的小丫鬟要機靈些,忙問了句:


    “江公子可否將懷中物拿出來瞧瞧?”


    方才江衡動作那麽大,他們主仆二人都看地清清楚楚,隻是她家小姐不宜親自問出口罷了,一到了這種時候,自然該她出馬,替容寶金攬了這差事了。


    江衡‘咦’了一聲:“我懷中物?”


    他也欣然應允,便開始一件件地往外掏東西。這不掏不知道,眼瞧著江衡如同變戲法似得從懷裏掏出一件又一件或家長裏短尋常之物,或瞧也沒見過的新奇小玩意,達禮眼睛越瞪越大,忙歎聲:


    “江公子您這穿的哪裏是衣服,分明是個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寶庫呢。”


    江衡聽罷懶懶一笑,又道:“你這小丫頭倒是牙尖嘴利。”


    小丫鬟見了他這一笑紅了臉,江衡又歎了聲:“哎?這是.....”


    懷中這翠玉簪子似有些眼熟,他思忖半晌方才想起它從哪裏來的了,原是那日同容七相約雅韻樓捉弄蘭子越之時她遺下的簪子。


    “這分明就是...”


    小丫鬟欲言又止,但江衡是何等聰明之人,從達禮未說完的話和一旁容寶金臉上欲言又止的表情,再聯想到那日容七所說的話,也約莫將這簪子的正主兒給猜了出來。


    再看看這眼前二位的表情,分明便是人贓並獲的表情。


    江衡有些發笑,回想今日這起趣事,用陰差陽錯四個字來形容也貼切的緊。


    “容姑娘,我說這話也許你聽著像天方夜譚,但這簪子的確——”


    “無礙,既然江公子喜愛那邊拿走吧,寶金平日裏也不愛這般樣式。”


    容寶金打斷她,一臉的寬容大度。


    如此真誠,若不是他早已從容七口中聽說了這簪子對她二姐的重要性,眼下他這風流浪子都險些要被容寶金給感動地涕淚交錯了。


    這邊容寶金又道:


    “達禮,咱們也該回去了。江公子,再見。”


    兩主仆便這樣走了。


    江衡卻在一旁失笑出聲,捧著手裏這女兒家物品扔也不是,繼續若無其事地丟進懷裏也不是。


    方才容寶金那模樣想起來,分明就是聰明大度模樣,可江衡這人啊,可真是見不得這種別有深意的眼神。


    容寶金若是能像容七般將此事開誠布公地說了,兩方解釋下,其實隻是件不足掛齒的小事,偏偏他遇上的是這府上滴水不漏的容寶金,她這什麽也不說,做了一副明明自己是受害人卻還要大度地成全他的模樣,他便有些受不住了。


    一路循著記憶追到容寶金屋中,江衡正欲敲門而入,卻不知從何方冒出來的達禮攔住他,道:


    “江公子,我家小姐正在沐浴更衣,著實不方便見您。”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這個忠犬有點甜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皮蛋仙人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皮蛋仙人並收藏這個忠犬有點甜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