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邊剛說完,搭話的卻是一旁無奈的蘭鶯,她佯怒地瞪一眼皇甫靖道:“還叫什麽容姑娘?都快要成婚的人了,還這麽生分。”


    皇甫靖困惑撓頭,有些不好意思的叫了聲:“寶金...”


    容寶金笑地柔媚,應了聲。


    蘭鶯欣慰點點頭:“哎,這就對了。”


    這一邊,容七的表情有些許微妙,忍無可忍地問道:


    “皇甫他,平日裏在家便是這樣的?”


    這麽扭扭捏捏地,別人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個嬌羞的小媳婦呢,哪裏像平日裏威風凜凜器宇軒昂的皇甫靖?


    溫如沁淡淡一笑:“這是在害羞罷了。別看他平日裏不拘小節的很,一旦遇上了這男女之事上便是個什麽都不懂的木頭,尤其在這門婚事定下來之後,心中受了禮教所縛,早已將容姑娘視為未來妻子,這時候反倒變得拘謹起來。”


    誰能想到一向都熱情好客交友廣闊的皇甫靖,在感情這方麵,卻是純潔如白紙呢?


    “對了,上次之事,我還未曾正式同七七姑娘致謝呢。” 溫如沁突然道。


    容七想了一下,故猜測他許是在說上次馬場一事,於是趕緊大度地擺擺手表示態度:


    “哎,這是什麽話,這都是容七分內之事,哪裏需要道什麽歉?”


    溫如沁也隻默然不說話,他向來穿的素淨,坐在輪椅上看著總一副弱不禁風模樣。


    容七瞧一眼他手中攥著的墨筆,心想這人也是來求姻緣來了,也不知這樹上千百個鴛鴦袋裏,哪一個才是他的?


    容七不由地開始聯想了。


    到了夜裏,興致勃勃的喜婆特地為他們張羅了一大桌廟中美食。


    雖不見油葷,但對於他們這些平日裏早已吃遍大魚大肉之人來說,偶爾一頓的粗茶淡飯,清粥素菜反而越加珍貴。


    倒也吃地滿足。


    這幾日天氣變幻莫測,到了深夜竟又下起了綿綿小雨,容七推開窗戶一瞧,正對著她房間外的,剛好是白日裏那顆桃花樹。


    她本難以入眠,索性就著窗邊托著腮,目光飄飄然,隻暗自打量著那棵樹。


    她在想,她要如何才能找到溫如沁那個鴛鴦袋呢?


    若是一個個扒開看,顯然是不現實的,且依照溫如沁的性子,這東西定藏得深,就算她有心想找,恐一時半會也找不到。


    容七有些氣餒,半響她又釋然,她心想啊,反正這紙上的答案她早已知曉,眼下求了這鴛鴦袋來也無用。


    一抹腳步匆匆的身影突然闖入她眼簾,定睛一看,不是皇甫靖是誰?


    皇甫靖也明顯見著她了,走過來,說了句:“容老三,怎麽每次我同你對上眼都是在窗戶邊上?”


    他手裏端著木盆和一方雪白布巾,容七問他:“這麽大半夜了怎麽還不歇息?”


    皇甫靖歎聲氣:“如沁的腿每逢雨天總要痛上許久,我便想著給他打些熱水緩緩。”


    容七看他額上起的熱汗,也不再說話了,趕緊催了他快走。


    她繼續無聊望天,聽著屋外細雨滴滴答答的聲響,半響,又有一黑影闖入她眼簾――


    容七以為這是皇甫靖回來了呢,結果轉眼一看,哪裏有其他人在?方才那一閃而過的黑影再無蹤跡可尋。


    真是怪事怪事,這麽深夜了,難道還有誰半夜不歇息出來乘涼來了?


    且從黑影冒出的方向來看,那分明是她二姐和鶯姨的住所所在,莫不是鶯姨半夜起夜?


    她心中突地生出股不祥之感。


    第二日,果然印證了容七的想法。


    蘭千鶴的死訊竟毫無征兆地傳來了。


    最先收到消息的乃是留守在家的容長澤,當下便立即派了人上山來通報,想來容七昨日所看見的那抹黑影就是這通信之人了。


    可憐蘭鶯,聽了這消息徹夜未眠,天色微亮,已經收拾好了行裝欲下山趕回晉江。


    容七趕到廟子裏時,蘭鶯背對著她,她走過去無聲地靠在她背脊上,蘭鶯回過頭來,眼中泛著血絲麵色憔悴,聲音也嘶啞不少:


    “我們這一行,估計又要耽誤小半月,你們姐妹二人在家,凡事都要小心,尤其是你,七七,萬不可意氣用事,你二姐大婚在即,不可再橫生事端壞了喜氣。你可明白”


    容七木訥點點頭,心思卻在其他事上。


    蘭鶯隻當她在默默難過,卻不曾想――真正讓容七困惑的,乃是外公死訊傳來的這一時間。


    她掐指一算,遙想上輩子,外公的死訊分明該在幾日後才是。


    那時恰好是在上了雙喜廟拜喜之後,容,皇甫,兩家眾人皆忙忙碌碌地準備著這場婚事,因而外公死訊傳來時還惹了不少麻煩,她猶記得那時的鶯姨因著這事還極為忙碌。


    可現在,外公死訊卻提前了幾日來到。


    容七想,這是否在提醒她,縱使重生一世,也並非是完完全全地照著前世重新來過,即使在她知曉一切的情況下,也有可能遇上些始料未及的變故?


    她複而想到什麽,聯想到昨夜那團黑影,心裏暗叫一聲不好。


    蘭鶯這時又道:“話說回來,怎麽還不見寶金?這孩子,以往這個點兒也早該起床了。如意,你去二小姐屋子瞧瞧,我有些話要同她講。”


    她身邊丫鬟如意應了聲。


    “哎,等等。”  容七突然拍拍手掌恍然大悟:


    “鶯姨,方才我來時也順便去了二姐房間一趟,二姐她啊,昨夜吹了風受了寒,眼下有些頭暈。


    皇甫公子見了心疼的緊,眼下正在她屋裏照看著,您就別去打擾了。”


    蘭鶯眼神暗了暗,有些惆悵地道:“那好,那我也該走了,切記,我和你爹不在的這段時間萬不可衝動做事,你可記清了?”


    容七點頭點地爽快:“記清了記清了,您路上可要小心。”


    蘭鶯點點頭,明顯看出元氣大傷模樣,懨懨兒的,哪裏有平常聰明能幹的模樣,容七心疼,但也沒辦法,眼下隻有早日將她送走。


    如意挽著蘭鶯走了,容長澤則是早已候在山下隻等著他們下山。


    行至大門口,蘭鶯卻突然停下,望著不遠處目光有些驚疑,皇甫靖也發現了她,衝著她笑笑。


    他怎麽會在這裏?


    蘭鶯心生疑惑,但此時此刻,還有遠比這更重要的事擺在眼下,她也隻好暫時放下心中疑慮上了車。


    思及家父生前模樣,饒是她,也忍不住紅了眼眶。


    心中虛歎聲,樹欲靜而風不止,子欲養而親不待。


    另一邊,送走蘭鶯之後,容七腳步匆匆,一路走到容寶金門前未有停歇


    她深吸一口氣,猛地推開房門,定睛一看,心瞬間涼了半截。


    空蕩蕩的屋子裏,隻有寒風四處流竄。


    容七雙腳一軟跌在地上,臉上不知是哭還是笑地,


    果然!果然! 外公的死訊既然已經傳來,那這件事也定跑不掉了!


    她二姐果然被人擄走了!


    第14章 被綁走的二姐


    前一世的容寶金,也是在新婚前,遭了這麽一遭的。


    容七心知這事情遲早也會再來一次,隻是她卻萬沒有想到竟是整整提前了好幾日。


    若是有這幾日的時間,也足夠她做許多準備了。


    哪裏像現在這樣,慌手慌腳地善著後?


    這下可好,那些人什麽時候動手不好,偏要選在他們在廟中之時。


    來的人總共也不過十人,容寶金一不見自然打眼的緊,最焦急的當屬貼身照看容寶金的丫鬟了,這好好一個主子,昨夜臨睡前還安在的,今兒一早起來這人就不見了,叫她怎麽不害怕?


    容七安撫了她的情緒,再三叮囑了此事萬不能抖出去,若是有人問起了,隻說容寶金身子不適,已經早蘭鶯一步回府歇息了。


    那丫鬟將信將疑,貿然問了句:


    “小姐,這法子可行嗎?”


    一聽,便不是個萬全之策。


    容七不由分說撫撫她頭:“傻姑娘,難道我容七的話還不可信嗎?”


    丫鬟心裏腹誹,就是您容七姑奶奶的話才信不得一個字呢。


    但眼下她除了聽從容七的話也別無他法。


    這邊容七解決了這小丫鬟的問題,立馬馬不停蹄的趕往了皇甫靖房間,篤篤篤敲了三聲門也不見回應,她隻果斷開了門,屋子裏皇甫靖同溫如沁正守在桌邊,旁邊擺有一壺溫茶。


    容七哭笑不得,她二姐至今生死未卜,這兩人倒好,卻在這邊什麽也不管地品茶聊天。


    皇甫靖見她進來,疑惑問道:“怎麽這麽急匆匆?”


    容七也不再浪費口舌,倒了杯茶牛飲後,直接切入正題:“我二姐遭人綁走了。”


    皇甫靖一開始很淡定:“哦,你二姐被人綁走了。——唉?”


    而後,一聲驚叫襲來,皇甫靖一拍桌子站起身,明顯帶了怒氣:


    “你可確信?”


    容七點頭:“這事情我還能胡亂說出來做笑話不成?恐是昨夜,我二姐已經被人帶走。”


    容七見他還有些懷疑,也不再說什麽,當下領了人去了容寶金屋子裏,那裏空蕩蕩的,自然是最好的證明。


    又加上一旁唯唯諾諾的小丫鬟,皇甫靖本來還有的那一點點疑心,眼下也消失殆盡。


    而後,便是洶湧而來的怒意,皇甫靖怒吼一聲:“究竟是哪個大膽狂徒,竟然連國公府千金,我皇甫家未來少奶奶都敢擄走?”


    皇甫靖此人作為一個武將的彪悍,在此處顯然展現了個淋漓盡致。


    相反地,溫如沁便要冷靜的多,聽了這消息訝然半響,後穩定了心神問道:


    “依七七姑娘所言,容姑娘乃是被人有意綁了去?既是如此,那究竟是為財?還是為仇?”


    皇甫靖打斷他:“容姑娘好好一個人哪裏有什麽仇家?定是這廟子裏的人見其身份顯赫生了妒心,欲借此狠狠訛我們一筆。”


    皇甫靖此言也有一定道理,畢竟在未知曉答案前,一切都有可能。


    溫如沁思慮半響,又問道:“被綁走的,可確定隻有容姑娘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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