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會好好的守護你,讓你不再遭受任何傷害與痛苦。


    直到親眼看著神君與神後點魂火滅魔族,初雁才真正的明白神後在他耳邊說的那句話的真實含義——


    我的靖臨,其實是個小姑娘。


    我就把她交給你了。


    ——


    當整個九重天沉重悲涼之際,在無人注意的角落裏,白玦的眼中卻閃過了狂喜之色,隨之唇邊勾起了一抹陰狠之笑。


    這才是真正的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連老天都在助他。


    可就在白玦慶幸於“天助我也”的時候,一股充盈的殺氣卻在毫無防備之際撲麵而來!


    白玦當即手握鷹爪襲向來人心口。


    奈何來人也是如此出招的,而且速度並不慢於他,甚至還要快上他幾分。


    在白玦的手掏入來人心口的時候,那人的手卻已經洞穿了白玦的胸膛。


    在白玦的手攥緊了嵌入那人心髒中的一塊魔石的同時,而穿透他背後的那隻手中不僅有一顆血淋淋的心髒,還有另外兩塊魔石殘片。


    在下一瞬,兩塊魔石殘片便沒入了那人的手心。


    白玦將魔石分為了五部分,用一片嵌入了初衷的心髒,兩片自己隨身攜帶用以控製初衷,其餘的兩片為自己兒子留下,做出最壞的準備,以防自己突然不測。


    本以為準備是多餘的,如今看來,一點也不多餘,自己還真的遭遇了不測,而且還是非常意外的不測。


    白玦估計做夢也想不到,他竟然會死在自己親手煉製的傀儡手上。


    九天神衛終究是把逆臣白玦殺了,無論處於何種目的。


    在獲取最後一塊魔石的時候,白玦從老祖白澤嵌入蔓渠山馬腹眉心的魔石中得到了啟發——被分開的五塊魔石的力量是均衡的,而少數魔石則屈服於多數魔石的力量。


    馬腹身上嵌有一塊魔石,所以恐懼白玦手中的四塊魔石合體。


    於是白玦便勾結九霄動用魔族的力量製服了初衷,將一塊魔石嵌入了他的心髒之中,白玦手中魔石數量遠大於一,於是初衷則成為了白玦的傀儡。


    但白玦想不到的是,由於初衷的意誌過於堅定,抗拒魔石之力,所以魔石在吞噬初衷魂魄的時候出了意外,再加上神族之魂根基穩,力量大,以致魔石並未完全吞噬他的魂魄。


    而未被吞噬的那部分魂魄卻遭受了魔石魔氣的影響,被煉化成了一條新的魂魄。


    也就是說,傀儡有了自己全新的魂魄,生出了自己的神智。


    他既不是神衛初衷,也不是神智全無的魔石寄體。


    為了得到更多的力量,所以“初衷”偷襲了白玦,繼而獲取他懷中的兩塊魔石。


    可就在他殺了白玦汲取魔石力量的同時,白玦卻一手動搖了他的根本。


    於是他和白玦一死一重傷,雙雙臥倒在了九重天外的戰場上。


    卷二·殺破狼


    第48章 托孤


    明月懸空,世間幾人歡喜幾人憂。


    瀛洲之濱海浪翻卷,濤聲震天。


    瀛洲帝君玄瀝麵色焦急的望向波濤洶湧的海麵,真是恨不得立即拋棄一切去和他心心念念、朝思暮想幾萬年的女子遠走天涯。


    但無奈的是,他可以拋棄一切,那人卻不會同意。


    接到心愛女子給他的密信之後,玄瀝立即奔赴約定之地,即使家中妻子正處於產子的痛苦折磨之中。


    玄瀝知道自己對不起妻兒,可是他更放不下她。


    就在玄瀝心如亂麻的時候,破濤洶湧的海麵上終於出現了一艘黑色孤舟,他愛入骨髓的女子終於出現在了他的視線裏。


    立於舟上的女子身披一襲黑袍,頭臉盡數隱藏在黑袍中,黑袍之下的懷中還抱著一團什麽東西。


    若非仔細觀察,還真看不出來這幾乎隱沒於黑夜之中的一舟一人。


    玄瀝欣喜若狂,毫不猶豫的起身飛往孤舟上,腳落孤舟的那一刻,他腳底神力往舟身一注,原本隨著怒濤起起伏伏的小舟在瞬間穩在了海麵上。


    那女子看到玄瀝之後立即掀開了黑袍上的帽子,雙目含淚的看著他,眼中滿含絕望與哀求。


    玄瀝怔怔的望著她,雙唇顫動許久,終於癡癡地喚了句:“月暖。”


    來人正是白玦的遺孀,月暖夫人。


    月暖哽咽道:“你幫幫我,好不好?我求你幫幫我。”


    皎潔月光之下,月暖那嬌美容顏一覽無餘的呈現在玄瀝眼中,使得他欲罷不能,而她望向他的那雙含淚雙眸中的無盡傷痛與哀求,更使得他心如刀絞。


    這是他愛了幾萬年的女人,從他第一次見到她時,他就愛上了她,而在隨後的光陰中,他對她的愛更是愈發的深入骨髓。


    奈何落花有意流水無情,在玄瀝遇見月暖的時候,她的心頭就已經有了白玦,無論他對她如何柔情似水,但是在她的心裏,自己永遠也取代不了白玦。


    往往得不到的永遠是最好的,於是月暖便成為了玄瀝心頭的朱砂痣,窗前的明月光,所以即使玄瀝在雙親的安排下娶了別的女人,那女人又為他生下了孩子,可他依舊無法忘卻月暖,她是他的一生摯愛。


    現在他最愛的女子如此的絕望無助,如此的傷心痛苦,而絕境之中的她將他當唯一的救命稻草,他該如何不幫她?


    哪怕幫了她之後便會背負背叛九重、勾結叛賊的重大罪行,哪怕冒著被發現後會株連九族的大罪,他依舊義無反顧!


    於是玄瀝沒有絲毫猶豫的朝著月暖點了點頭。


    月暖那原本死寂的雙眸在瞬間充斥了希望,隨後她立即跑到了玄瀝身邊,將懷中正在熟睡的孩子遞給了玄瀝,含淚哽咽道:“我就、我就把他交給你了,你要好好待他。”


    他知道她是在托孤,玄瀝心如刀絞,但為了讓她放心,為了給她最後的依靠,玄瀝依舊重重的點點頭。


    月暖抬頭看著他,哭著勾了勾唇,淒然道:“玄瀝,你下輩子要找點找到我,這樣的話,我就不用吃這麽多苦了。”


    月暖沒有向玄瀝表示感激,也沒有對他說諸如“我這輩子欠你太多,下輩子還你”之類的話,因為她要給玄瀝留下更深的印象,要讓他一輩子忘不了自己,要讓他對自己的愛全部轉換為無法彌補的虧欠與遺憾。


    所以她給了玄瀝充斥著絕望的希望,暗示他自己所嫁非人,吃了很多苦,都是因為他沒有早點出現,並用下輩子做以期許,讓他心中的希望在達到最頂端的時候猝然夭折,使得他心中對她的愧疚與遺憾更加深刻。


    隻有這樣,他才會對自己的兒子更好。


    丈夫已經沒了,如今的月暖,隻有兒子了,所以她必須不擇手段的為兒子安排好未來的一切。


    白玦離開前,確實為她門母子安排好了一切退路。


    然而白玦的本意是讓月暖帶著兒子遠走高飛,逃得越遠越好,可是月暖卻私自改變了計劃,因為她知道自己無能,不能帶給兒子最好的未來;又因為跟著她,自己的兒子隻能一輩子東躲西藏見不得光,永遠也不能複興白氏,永遠也不能完成白玦未完成的遺願。


    她的丈夫一生都在為此努力,並為此付出了自己的性命,月暖怎能讓他的努力付諸東流?


    她的兒子才剛剛來到這個世上,怎麽能一輩子見不得光?


    身為一位妻子,一位母親,月暖絕對不允許這種事情發生。


    所以她另為自己兒子謀了一條出路,哪怕這條路會搭上自己的性命她也在所不辭。


    於是她來找了玄瀝,利用了這個愛了她一輩子的男人。


    瀛洲、蓬萊、方丈,是九重天三大封地,而玄瀝則是執掌瀛洲的瀛洲帝君,瀛洲仙島雖然兵力不足,但物產豐富,資源繚繞,足以給白熙最好的生長環境與未來,並且也可以成為日後白熙複仇之路上的強大後盾。


    月暖明白,隻要將玄瀝得當利用,他便會義無返顧的提供給自己的兒子想要的一切。


    而玄瀝正如月暖猜測的一樣,她的話使得他的內心飽受煎熬,痛不欲生。


    痛苦、自責自己為什麽沒有早點遇到她?這樣的話,她就不用跟著白玦吃這麽多苦,受這麽多罪了。


    無法排解的傷痛使得玄瀝雙目中遍布血絲,而後他一把抓住了月暖的手,滿含哀求的急切道:“要不你跟我走吧!我帶你離開,我們遠走高飛,再也不回來了!”


    月暖淒楚一笑,緩緩地抽回了自己的手,無助哽咽道:“我也想,我也想跟你走,可是我不能。”


    玄瀝目眥欲裂,失聲厲吼:“為什麽?”


    玄瀝懷中的白熙突然被驚醒了,立即發出了不滿又委屈的啼哭。


    月暖忍著不去哄孩子,而是伸手輕輕地撫摸著玄瀝的麵龐,深深的望著他,滿含不舍得說道:“玄瀝,我在這世上什麽都沒有了,隻有你了,我不能再毀了你。”言畢,一行清淚及時的順著她那嬌美的麵龐滑下,更襯著她楚楚可憐,“九重天容不得我們母子,他們讓我死,我心裏有怨,卻不能不死,可我不能帶著孩子死,他畢竟是我身上掉下來的肉,所以你要好好的活著,一定要為我報仇,我隻能指望你了。”


    玄瀝的雙目更紅,少頃後,滾燙的眼淚湧出了他的眼眶,隨後他聲音沙啞的喚了一句:“月暖……”


    白熙依舊在嗷嗷大哭,月暖狠心不去看他一眼,而是對著玄瀝勾唇笑了笑,伸手勾出了他的脖子,輕輕一點腳尖將自己的額頭抵在了玄瀝的額頭上,輕聲安慰道:“不哭了,不哭了,我會等你的,我等你為我報仇,等你早點找到我。”


    玄瀝伸出一隻手撫上了月暖的後頸,輕輕蹭了蹭她平滑白皙的額頭,嗓音沙啞的說道:“放心吧,我一定會為你報仇,一定會第一個找到你。”


    月暖再次勾唇一笑,看向玄瀝的雙目中滿含幸福與喜悅,而後她歎了口氣,伸手輕輕的拉著白熙的小胖胳膊,拇指輕輕地撫摸著他手腕上的一串黑色佛珠,苦澀道:“他要是你的孩子就好了,這樣我們母子就不用受苦了。”頃刻間月暖看向玄瀝的雙目中再次喊了一泡淚,怨恨又痛苦的說道,“他為什麽不是你的孩子呢?你為什麽不早點遇到我呢?玄瀝,你要是早點遇到我,現在我們也兒女成群了吧?”


    玄瀝再次心如刀割,而後他猛然摟緊了月暖的腰,斬釘截鐵的喊道:“他就是我的孩子!就是我們的孩子!”


    月暖在玄瀝懷中輕輕啜泣著,良久後才聲音沙啞的說道:“玄瀝,你不用因為我對孩子好,我把他交給你,不僅是希望你救他,更是因為我欠你太多,我用他彌補你,你就把他當成我為你生的孩子,好不好?給我彌補你的機會好不好?”


    玄瀝再次為月暖的話流下了眼淚,而後他將臉深深的埋在了月暖的脖頸間,幾度哽咽道:“我會的……我一定會的,我會好好的把我們的孩子撫養成人,我一定會,為你複仇。”


    月暖在他懷中輕輕點頭,而後長長的歎了口氣,輕輕地將玄瀝推開了,聲音沙啞的說道:“我要走了,你要,保重。”


    玄瀝不舍得望著月暖,無可奈何地點了點頭。


    隨後月暖終於可以將目光轉向了自己的孩子,眼中第一次流露出了今晚最真實的感情。


    她極度不舍得望向玄瀝懷中正在哭泣不止的小白熙,輕輕地摸了摸她的臉頰,淚眼婆娑的哽咽道:“熙兒,娘走了。”


    小白熙的似乎預感到了什麽,一把抓住了她娘的手指,哭泣聲更大,每一聲啼哭都像是痛苦無助的在挽留自己的娘親。


    白熙的行為和哭聲像是有一把刀刺入了月暖的心口,疼的她無法忍受,但是她不得不狠心將自己的手指從白熙的小胖手中抽出來,深吸了幾口氣,極力控製住將要崩潰的情緒與理智,而後她再次抬頭看向玄瀝,道:“玄瀝,我走了,我把自己的心頭肉都交給了你,你一定要好好待他。”


    玄瀝哽咽不止,重重點頭。


    月暖最後深深的看了自己兒子一眼,決絕的對玄瀝說道:“走吧。”


    ……


    九重混戰第二日,原三十六天神之中在大戰中存活下來的十五位天神帶兵齊赴青丘,勢必要將白氏餘孽一網打盡。


    可孰知當他們抵達青丘的時候,帝君府早已變成了一片灰燼。


    今晨天還未亮,青丘帝君府突然燃起了一把熊熊烈火,將偌大一片帝君府盡數付之一炬。


    故十五位天神看到的,僅剩未被燒完的還殘留大火餘溫的烏黑木炭與焦石。


    十五位天神當即色變,立即分頭在餘燼中仔細搜捕。


    最終,其中一天神在原本帝君寢宮的位置上發現了一大一小兩具已經被燒得不成模樣的焦屍。


    十五位天神眉頭緊蹙,十五雙眼睛緊盯那兩具焦屍,心頭驚疑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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