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末姐,前麵就是老鼠城了。這一片是相對安全的地區,老鼠城的城主曾經用了不小的代價,聚集了很多獵人,將這片地區潛在的威脅清除,就算無法清除的也做上了標記。所以……”


    她指向前方,那邊有一些小隊正在廢墟中收集有用的物資,一路走來這樣的隊伍並不少,大多都是老鼠城中的人,他們不是獵人,不敢去往未知的區域探索,但在這裏卻能放心許多,隻要在忉利天睜眼前躲進安全的位置,就不用擔心被突然襲來的怪物奪走生命。


    “你們看,那座大樓就是老鼠城的標誌。”


    單末和青柚順著孔冰手指的方向看去,那座大樓雖然殘破不堪,卻仍然高高聳立著,與周圍的廢墟形成鮮明對比。


    最為顯眼的要數大樓頂端‘麥通大廈’四個字,當初老鼠城的城主也正是看中了它,才決定將自己的地盤確定在了這裏。


    青柚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她餓了。


    因為攜帶的肉幹已經全部喂給了絲線蟲,她們如今已經一天的時間沒有吃東西,隻能靠著喝水充饑。


    如果是在普通的廢墟中趕路,靠著單末的能力,無視忉利天不殺規則,或許還能狩獵到一些可以食用的怪物。


    可她們為了保證安全,一直在善惰的背上趕路,也因此什麽都沒抓到。


    在距離老鼠城還有一段路程的時候,孔冰找了一處隱蔽的位置,將肉瘤妹妹藏了起來,隨後從包裏拿出破布圍在脖子上,將自己的臉龐隱藏在其中。


    路上她已經向兩人解釋過了自己與老鼠城的恩怨。


    是一段很狗血的糾葛,曾經她帶著妹妹在老鼠城逗留過一段時間,由於是獵人,被邀請參與了某次老鼠城針對一隻怪物的獵殺。


    那次戰鬥發生了一些意外,老鼠城一方指揮失誤,造成了大規模傷亡,孔冰則是在生死存亡之際,指揮獵人一方成功撤離。


    “然後老鼠城那群人就覺得是我的錯,我胡亂指揮導致戰鬥失敗。可那時他們已經死傷過半了,原本的目標是一頭怪物,結果那裏足足出現了三頭,全都是滿狀態,根本不可能完成預定的目標,不走等死嗎?”


    她隻是做了所有求生者和獵人都會做的選擇,在他們的眼中,生存比什麽都重要。


    “我也不知道為什麽那群人會覺得是我的錯,以後就禁止我進入老鼠城了。”


    “她們怎麽能這樣?孔冰姐姐明明沒錯,甚至還救了人!怎麽能說是孔冰姐姐的錯?這不是欺負人嗎!”


    青柚滿臉都寫著憤慨,小拳頭對著空氣一頓揮舞,好像在為孔冰姐姐打抱不平。


    孔冰笑著摸了摸她的頭:“這就是生存法則的一部分,青柚。這個世界本就不公平,隻要能活著,比什麽都重要。”


    一旁的單末靜靜地聽著孔冰的故事,沒有發表任何評論。


    她發現,孔冰沒有講述肉瘤妹妹的事情,她為何會變成如今這般模樣,隻字未提。


    而昨天那些人,明顯是知道內幕的,很可能就是孔冰說的那場戰鬥,導致她的妹妹變成了如今這般模樣。


    另外,對於老鼠城城主事後的做法,單末也有著自己的猜測。


    這樣做不是恩將仇報,而是權謀之策。


    如果承認了是自己指揮不當,造成那場戰鬥的失敗,城主必然會承擔主要責任。


    一旦他的失敗被定性為無能,好不容易建立起的秩序很可能就會因此土崩瓦解,為了維護自己的權威,他必須找個替罪羊,而孔冰恰巧就是那時的出頭鳥。


    孔冰還有些得意:“事後我氣不過,又偷偷潛入進去,抄了一份那家夥當寶貝一樣供著的地圖,還在上麵畫了一個忉利天,氣死他!”


    “哇,孔冰姐姐好厲害!”


    看著她的樣子,單末有點懵了,難道肉瘤妹妹變成如今這般模樣,和那場戰鬥以及老鼠城無關?不然為啥她說得這麽輕鬆呢?


    等抵達老鼠城門前時,單末已經不見了蹤影。


    她自然沒有離開,而是將身形隱入了夾縫世界,比起親自行走世間,以這樣的視角窺探現實的秘密,才是她最喜歡的方式。


    為了不讓忉利天有可乘之機,麥通大廈已經被完全封閉,好似一座鋼鐵堡壘,從外部看不到裏麵的一點一滴。


    內部則是另一片天地,露在地麵之上的大廈不是用來居住的,而是種植。


    裏麵種滿了老鼠城城主從各地收集來的珍奇植物,它們在黑暗中也能長得生機勃勃。


    哪些能吃,哪些不能吃,都在牆上有標記。


    單末隱藏在夾縫世界中,目睹了這一切,對老鼠城的城主有了新的認識。


    這位或許並不是一個簡單的權謀者,也不是先前想象中的殘暴形象,反而更像一位深諳生存法則,精於布局的智者,


    他在構建一座末日堡壘,一座能夠在荒蕪世界中,自給自足的微型社會。


    再往上層探測,她又發現了一些類似養殖場的區域,其中飼養著老鼠、昆蟲一類的生存資源。


    更往上層甚至還有兩隻善惰身上的碩大蟎蟲,似乎也是被圈養起來,當作蛋白質來源進行飼養。


    這東西也能吃嗎?


    單末表示十分難以接受……


    通往真正老鼠城的大門在一處隱蔽的地下通道裏,由一道碩大的鐵門守衛著,鐵門背後,隱約傳來陣陣嘈雜的人聲,與上方靜謐的植物園區形成鮮明對比。


    門沒有完全閉合,大概留了夠兩個人通過的縫隙,既能保證通行順暢,也能在危急時刻及時關閉,確保城市的安全。


    拿出幾株草藥作為入城費後,門口的守衛並沒有阻攔孔冰和青柚,反而對她們獵人的身份表示了尊敬。


    順利進入老鼠城,麵前的景象讓小丫頭忍不住驚呼出聲。


    老鼠城的街道並不寬敞,兩旁的建築顯得格外擁擠,四處都充斥著破敗的氣息,卻並不髒。


    每一座建築似乎都是被它的主人精心建造而成,有從外麵收集來的石頭、金屬,有破爛的廣告牌,也有色彩斑斕的碎玻璃,這些廢棄物被巧妙地利用,建造出了一座座別樣的建築。


    單末能看出,這裏原本應該是一座位於地下的汙水處理廠,麵積不小,立柱和管道被巧妙地改造成了支撐結構,還能看到遠處有四通八達的巨大管道,就連那裏也被建造上了房屋。


    老鼠城的居民們似乎並不介意這些,或者說他們根本不知道什麽是汙水處理廠,也不知道什麽是下水管道,隻知道這裏比地上安全得多,不用擔心隨可能奪走性命的忉利天,或者其他怪物的威脅。


    街道上人來人往,各種攤位和店鋪琳琅滿目,讓人目不暇接。盡管老鼠城的環境並不算好,但這裏的人們似乎早已習慣了這種生活。


    青柚好奇地看著眼前的一切。


    從未見過什麽叫繁華的小丫頭,隻感覺這裏就是她這輩子見過最好的地方!


    路邊,一個同樣是獵人打扮的人吸引了青柚的注意力。


    這人的麵前擺著一些奇怪的小玩意,似乎是玩具,看起來都髒兮兮的,很明顯是從某處廢墟中淘來的東西。


    這些玩意對於求生者來說,一點用都沒有。


    連生存都是問題,誰又舍得用珍貴的物資,換取這些沒用的東西呢?


    青柚忍不住好奇地湊了過去,看著攤位上一個髒兮兮的玩偶,大眼睛中帶著一點點渴望。


    盡管她知道這些東西毫無用處,但那種新奇感卻吸引著她無法抗拒。


    就好像,自己曾經擁有過這樣一隻玩偶,甚至能夠想象到抱著它時,那溫暖柔軟的觸感。


    “這些是什麽?”青柚小心翼翼地問道,生怕打擾到這位獵人。


    獵人抬起頭,臉上帶著笑,眼中卻隻有麻木:“這些都是我從廢墟裏找到的寶貝,一包鹽一個。”


    他的聲音低沉,帶著一絲絕望。


    與隊友深入探索未知區域,最終隻帶回了這些沒用的東西,連一塊肉都換不了,等待他的……隻剩死亡。


    孔冰站在一旁看著,她自然猜到了發生在這人身上的事情。


    獵人就是這樣一群把腦袋別在褲腰帶上的人,用自己的生命,去賭下一次出發能夠帶回生存的希望。


    但又不是所有人都擁有地圖。


    像眼前男人的情況,才是大部分獵人的常態。


    青柚不是不懂事的小女孩,小心翼翼的擺弄了幾下那個髒兮兮的玩偶,就將其放回了原位,站起身拉著孔冰的手離開了賣玩具的小攤。


    孔冰帶著青柚,輕車熟路地來到一家小飯店前。


    青柚還是第一次來這樣的地方,對一切都很好奇,就連飯店是什麽她都不清楚。


    兩人找到了一個角落的位置坐下,孔冰給青柚點了一份蒸肉和一杯飲料,自己則要了一份烤肉。


    在這裏消費的人並不多,一般都是冒險回來的獵人,這裏會提供十分珍貴的酒水,很多獵人都喜歡來到這裏麻痹神經。


    蒸肉看起來十分誘人,不知什麽動物的肥肉,切成大塊被放在盤子中蒸熟,下麵還墊了不知名植物,用來增加風味。


    肉被蒸得十分軟爛,配合微辣的醬汁和一些鹽巴,簡直是末日世界不可多得的美味!


    青柚伸出筷子,夾起一塊肉,那濃鬱的香味讓她忍不住吞咽口水。


    輕輕咬了一口,肉質鮮嫩,與她以往吃到的任何食物都不同!是幸福的感覺!仿佛能讓人忘卻末日廢墟的殘酷。


    又喝了一口旁邊的飲料,那是用幹涸的植物加一點鹽泡製而成,竟然帶著絲絲甜味。


    雖然沒有單末姐姐給自己的那塊糖甜,但在這個末日世界,這樣的味道已屬奢侈。


    看著兩人吃得津津有味,單末嘴角也露出了一抹微笑。


    她趁機觀察著老鼠城的情況。


    雖然這裏保持著一定的秩序,相較於外麵的廢墟,也相對繁華,但這裏的人仍舊看不到生氣。


    準確來說,應該是希望。


    這些人活著就隻是為了活著,隻是單純地為了下一頓飽餐,為了明天還能看到升起的太陽。


    他們對未來已經沒有了憧憬,失去了對未來的向往,如同行屍走肉一般,在這荒涼的末日裏機械地重複著生存的動作。


    反觀孔冰和青柚,一個擁有夢想,另一個不知道為啥,天天都很開心。


    她不知道這份希望是黎音給予的,還是因為擁有希望才被黎音選擇上,但她們兩人,確實與其他人不同。


    就在兩位少女吃得起勁時,一位全身黑袍的高大人影走進了店中,徑直來到兩人的桌子旁坐下。


    在她們警惕的目光中,將一個東西放在了青柚的麵前,黑袍中一同傳來出低沉的男聲。


    “孔冰小姐,還有這位不知名的小姐,好久不見。我是來,求合作的……”


    兩人看向那個放在桌上的物件,竟然正是剛才青柚擺弄的玩偶。


    那眼前這個男人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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