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黎音最後的問題,寧竹和周正德都很是意外,不知道她為什麽會這樣問。


    但結果卻讓他們更加吃驚。


    竟然真的還活著。


    寧竹不用多說,她在黎音與謝雲霄的交談中已經得知,沈承死了,屍體都被找到,確認無誤。


    周正德也在來的時候翻閱了這起事件的資料,了解到了始末。


    但現在,一個死去已久的人,卻突然被他最親近的人確認,還活著?


    更何況兩人還都是被詭異力量影響後的存在,有她的確認幾乎可以斷定,沈承沒有死。


    黎音停下腳步,目光灼灼地盯著女人的眼睛繼續問道:“他不在臨海了?”


    周正德搖頭。


    黎音眉毛一挑:“他在哪裏?在醫院?”


    繼續搖頭。


    “難道,在你家?”


    周正德剛準備搖頭卻是一頓,緩緩點頭。


    “這不可能!”


    黎音斬釘截鐵地說道:“你家裏我仔仔細細調查過,絕對不可能藏著一個人!”


    女人沒有回答,依舊惶恐地低著頭,表情仿佛是刻在了臉上,毫無變化。


    見她這副模樣,黎音想起了沈承被解剖前的樣子,哼了一聲,轉身離開。


    其他兩人也一同離開了封印室,大門閉合,隻留下女人獨自在房間之中,臉上的表情久久未曾發生變化。


    周正德看著走在前方的少女,忍不住問道:“你們不考慮在那個女人身體上調查出些什麽嗎?”


    黎音腳步一頓,與他齊平後問道:“周先生您指的是,解剖?”


    周正德聳聳肩,沒有否認。


    在如今這般特殊情況下,采取一些極端的手段也是為了找出真相,保護更多人免受傷害。


    “我們曾經發現一具屍體,就是沈承,他被一周前盤踞在臨海的邪教組織捕捉,並活體解剖。我們這邊的異常局在研究過屍體後,什麽都沒發現,那就是一具普通人類的屍體。可從邪教的解剖記錄中描述,沈承的表現和如今發現的這些異常者完全相同。也就是說,他們的身體仍然是人類的身體,但被某種未知的力量操控,影響他們的思維和行為。”


    周正德歉意地點了點頭:“是我沒有看清楚,抱歉了。隻是,既然你說線索是來自邪教的記錄,那會不會是故意給我們留下來的,用來誤導我們的調查?”


    黎音自然不能說,自己是看了房教授的記憶才確認情報無誤,隻能點頭道:“多謝周先生提醒,等我們晚上的行動過後,就將那怪物的屍體帶回來研究。”


    三人坐車前往沈承家,又仔仔細細地調查了一遍,結果依舊什麽都沒發現。


    別說屍體了,就連一個活物都不曾出現。


    起初周正德還以沈承是變成了鬼怪留在家中,但隨後就被黎音的手機信號理論和寧竹拿出的鐵板否定了。


    “周先生,您說過,如果對方不知道真相,說出她認為正確的事情,您是是沒辦法判斷真假的對吧?”


    周正德點頭:“沒錯。”


    看樣子,測謊能力得到的情報也不是絕對準確的啊……


    黎音歎了口氣,再次環視屋子一圈,希望能夠發現什麽線索然而,屋內的一切都顯得井井有條,沒有任何異常之處。


    如果說,她是被洗腦或者其他什麽能力影響了認知,認為丈夫還沒有離開身邊呢?那又為什麽會舉辦葬禮,會向親朋好友說明丈夫意外去世的消息?


    難道說,影響她的,其實就是她丈夫,那家夥死了以後就住進了妻子的腦袋裏?


    等回去問問!


    傍晚,三人回到異常局。


    王憶在門口迎接,帶黎音和寧竹去了地下會議室,陳金澤正在下地室與戰鬥員、事務所負責人秘密開會。


    他聽從了黎音的建議,避開了異常局內的普通調查員和科員,就連身為普通人的局長都被他排除在外。


    此時他們正在開會商討,是否要對臨海實施封城。


    可這次不比之前的分裂鬼事件,這次被影響的人保留有過去的記憶,還能像正常人一樣生活,除非他們主動暴露,否則很難將其準確地揪出來。


    而且封城需要調動的人力非常多,其中的主力還是各個分區的警局以及派出所的警察們,這些又全都是普通人,其中混有多少被影響的人根本沒辦法判斷。


    如果調動其他市的異常局、事務所還有警察來幫忙,又怕將事件規模擴大,傳播至附近的幾個市,並失控。


    “周圍的市縣已經收到消息了吧?自查有結果了嗎?”


    其中一位戰鬥員開口問道。


    另一人搖頭:“就連我們都很難找出全部被影響者,更不要說他們了。時間太短,方法又隻有一個請假記錄,實在難以調查。”


    這時地下室大門被打開,眾人瞬間警惕,但見到來人是黎音他們後,便放鬆了下來,其中的幾名事務所負責人還伸手向寧竹打招呼。


    聽到眾人在討論封城的事宜,黎音沒有發表看法,她不懂這些。


    沒多久,周正德也趕了過來。


    他剛才去下麵的封印室找沈承妻子了,詢問了一下了黎音的猜想,得到的結果卻不盡如人意。


    沈承並不在她的大腦裏,影響她的也不是沈承。


    看到這位大師,眾人眼睛一亮:“周先生不就能精確找出被影響者嗎?讓先生在關鍵路口把守,找出被影響者,其餘的放行,有問題的集中管理不就行了?”


    眾人看向這位五大三粗的戰鬥員,對於他的計劃都有些無語。


    尤其是當事人周正德,更是僵在了原地,好半晌才回過神來,咳了咳:“我累一點倒是沒關係,隻是……這樣做,效率是否太低了一點?臨海市,可是足足有一千多萬人……”


    那位戰鬥員也反應了過來,尷尬地笑笑,撓了撓頭道:“是我考慮不周了,周先生您見諒。”


    周正德搖頭,並沒有將這件事放在心上。


    “但封城是必須的,一旦讓被影響者流竄出去,恐怕整個地區都會陷入危機。我們需要盡快找到一個有效的方法,將影響範圍控製在臨海市內。”陳金澤站起身,掃視了一圈會議室內的眾人:“如今,全市能信任的隻有在在座的各位。接下來我們可能要拿命去拚一個未來,所以我希望每一個人都能全力以赴。當然,我陳金澤也不是一個吝嗇的人,該給的福利我不會少了大家。”


    “剛才石頭的提議,雖然沒辦法普及到全市,但讓各位的親屬提前離開卻是沒問題。今天大家都提醒好各自的親屬,不要外出,鎖好房門,任何人敲都不要開。等明天,請他們來異常局統一接受詢問,確認沒問題就請各位盡快護送家人離開本市。”


    “這不是給各位開特權,而是各位應得的福利,我不能看著你們流血又流淚。”


    陳金澤一番話,聽得眾人都沉默了下來。


    其中有人想要站出來說些什麽,但一想到自己的家人可能會因此受到牽連,便忍了下來。


    他們能和詭異拚命,但他們的家人不行。


    自己成為戰鬥員付出的一切,不就是為了讓家人能夠睡個安穩覺,不被詭異侵擾嗎?


    如果這個時候為了耍帥,強行將他們留在臨海,留在這個危險的城市,恐怕就算戰死,他們都會死不瞑目。


    但這個時候,也沒有人第一個站出來打破沉默,他們都不想第一個在戰友、同事麵前展露出脆弱的一麵。


    黎音歎了口氣,剛想站出來說些什麽,就聽一道沉穩且中二的聲音在地下室中響起:“此計甚妙,老夫甚覺可行。不知老夫可否即刻攜家眷前來查驗?查驗無誤,稍後便可送出這臨海之地?”


    說話的不是別人,正是禦風劍宗當代宗主,自稱劍仙的葉淩雲。


    一眾戰鬥員和事務所負責人都朝他投去敬佩的目光,能在這種氣氛下,率先站出來承擔壓力,這位葉劍仙,無愧劍仙之名!


    陳金澤看了一眼時間,隨後笑道:“當然可以,不過要盡快,我和周先生七點以後要動身去調查一些事情,所以希望葉先生能在七點前完成查驗。”


    葉叔也不客氣,上前一步抱拳道:“多謝陳道友給予的機會,那老夫便去了。”


    說完,他快步離開地下室,禦劍飛往自家,去接妻子。


    現在是六點,有些家離得近的戰鬥員同樣選擇回家去接自己的親人,會議室的氣氛也因此輕鬆了一些。


    但隻是表麵上的輕鬆,他們都在等待檢查的結果。


    如果其中已經混有大量被影響者,那恐怕臨海以及自己的家人,都危險了。


    寧天南也移動到了黎音和寧竹的身邊,俯身輕聲說道:“閨女,小黎,要不你們先離開吧,去京城你們那位朋友的家裏暫住一段時間,等我處理完這邊的事情就去找你們。”


    寧竹看了自己父親一眼,沒有說話,知道父親是準備逞英雄了,可自己父親有幾斤幾兩,她這個做女兒的還能不清楚?


    但如今這種情況,她又能說什麽?


    什麽都不能說。


    黎音知道寧竹的苦衷,於是開口說道:“寧叔叔,恐怕您不能留在這裏了。京城那邊的邀請書已經下達,請您盡快去那邊配合研究和教學,時間緊迫,今晚您就得出發。”


    寧天南一愣:“這麽快?可是,我……”


    他轉頭看向旁邊的陳金澤,欲言又止。


    陳金澤看了黎音一眼,隨後朝他笑著點頭。


    “寧先生,您確實需要盡快前往京城。臨海市的情況雖然嚴峻,但京城那邊的研究,對全國的局勢都是至關重要的。所以您的安危至關重要,請不要在臨海久留。”


    寧天南環視地下會議室一圈,看著這些熟悉的麵孔,忍不住一歎:“行吧,我去京城。不過在這之前,陳兄,我的道具裏有什麽用得上的,請不要客氣,盡管取用便是。”


    “那就多謝寧先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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