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警官低下頭,讓人看不清他的表情,半晌才重新抬起,臉上帶起了熟悉的笑容。


    那是一種溫和的笑,仿佛春風拂麵,黎音卻從中看不出一絲感情。


    就像一張精心雕琢的麵具,精致,但毫無生氣。


    好像臉上每一塊肌肉都是按照預設的模板和風格,是一個完美的笑容,任何人看了都會下意識地覺得親切。


    可黎音從第一次看的時候,就覺得很不舒服,很違和。


    這個表情,從來沒出現在劉警官的臉上,她隻在一個人身上見過——房教授。


    “你是怎麽看出來的?嗯,嗬嗬,抱歉,這個問題有點多餘了,畢竟我已經在你麵前暴露了太多。”


    劉警官拿起麵前的水杯,湊到嘴邊,想了想又放下,歎了一口氣。


    “黎音,你真的很聰明,很多事情,我自認為完全沒有破綻,可你還是能夠找到線索。有時候我甚至覺得,你是不是有能夠窺探記憶的能力。”


    說到這裏,他自嘲地搖了搖頭:“這怎麽可能?嗬嗬,我自認為對劉誌強的調查已經很全麵了。他是一位正直、有擔當、講義氣,且對正義充滿熱情的警察。會為了自己的朋友,為了一件十年前的案子,追查到現在,甚至不惜犧牲自己的生活。他很純粹,我覺得我們很像,應該不會有什麽問題。可真沒想到啊……”


    房教授笑了一聲:“嗬嗬,沒想到他竟然能看得這麽透徹。”


    黎音鼻子發出一聲冷哼:“他和你可不一樣,他是位好警察,你是個瘋子。”


    “謝謝。”


    房教授的語氣很真誠:“我真的沒想到,你們的合作原來到現在就已經結束了。所以在上午打電話的時候,我就已經暴露了是吧?”


    黎音搖頭:“更早,從你拒絕了異常局測試的時候我就開始懷疑了。你這樣的人,可能永遠也不會知道,他對於進入異常局這件事,到底有多重視。”


    “我確實不知道。”


    房教授大方地承認。


    他除了研究,對所有東西都不感興趣。要不是對黎音的身份實在好奇,他根本就不屑於去扮演一個什麽劉警官。


    “他的屍體在哪兒?”


    房教授笑了笑:“你不是已經見過了嗎?”


    黎音一下子就想起了直升機上,房教授拿出來的試管,臉上有一瞬間的陰沉。


    深吸一口氣,用眼角餘光瞥了眼手機的信號。


    “房教授,你的計劃挺厲害的。讓臨海大學分身在大庭廣眾下死亡,背上所有的罪名。這樣,你扮演的劉警官就能行走在陽光之下,有正當的理由接近我,研究我,對吧?”


    房教授笑而不語。


    “另外,這個張教授朋友這層身份,還能讓你光明正大地回收你的實驗體三號,繼續進行那什麽‘人神’和‘鬼神’的試驗。”


    房教授笑著點頭:“這個你也知道了啊。允兒的資質很不錯,我實在不想放棄。”


    黎音也笑了:“我勸你還是放棄吧。我已經把她送給異常局了,不是臨海分局,而是總部。”


    房教授的笑容收斂了一些。


    “我猜,你肯定知道我不會輕易殺死蘇霽對不對?我一進入學校,你就把我安排到了她的實驗室培養感情,為的就是在最後時刻,賭我會對她手下留情,從而讓她成為我身邊的一顆眼睛,一枚隨時可能爆炸的炸彈。”


    “很可惜,你不知道我有繞過她的表人格,直接擊殺其改造人格的能力。那隻怪物已經死了,現在隻留下了最純淨的蘇霽,你沒機會再控製她了。”


    看著房教授逐漸收斂的笑容,她嘴角的笑容卻擴大了幾分:“你不要想著劫機什麽的,到時候我會親自送她們去京城的總部。還有什麽實驗體,盡管派過來吧,前提是你要有信心能打敗我,不然來多少死多少。”


    “嗯?你怎麽不笑了?你還是笑吧,看著你那惡心的笑容,至少讓我殺你的時候沒那麽多負罪感。”


    黎音一隻手撐在下巴上,瞥了一眼手機的信號。


    沒問題。


    不給房教授反應的時間,她又扔出一顆炸彈:“你不止這一個易容的身體吧?我猜猜,當時的護士小姐,也是你對不對?你可真惡心,居然敢假扮成溫柔善良的護士來接近我。你真以為你做得天衣無縫?可惜,你所有的小動作,都被我看在眼裏,記在心裏。”


    “你沒有更多的易容身體了吧?讓我猜猜,這裏的你是本體,還是那邊的是本體?”


    房教授的臉上徹底看不見了笑容,沉聲問道:“這些事情,你是怎麽知道的?”


    “調查和推測,你的破綻太多了。”


    黎音自然不能說,自己是觀看了他的記憶才知道的,樓上一群人聽著呢,這可是自己最大的秘密之一,除了阿竹,誰都不能說。


    “我該說的都已經說完了,你還有什麽遺言嗎?”


    “你要殺了我?”


    “不然呢?”


    “你不想知道我們的目標?不想知道我做這一切的目的?”


    “不用你說,我也有辦法知道。”


    房教授突然平靜了下來,靠在椅子上,端起麵前的水杯輕啜一口,仿佛在品味什麽珍稀的佳釀。


    “黎音,你什麽都不懂……”


    黎音眉毛一挑:“你想讓我懂什麽?”


    “你認為我做的事情是錯的?你太狹隘了,你根本不知道我們是在從事多麽偉大的事業。”


    黎音靜靜地聽著他的言論,臉上沒有任何表情,仿佛在聽一個無關緊要的故事。


    “與全人類的命運相比,區區一個臨海大學,三萬人的死亡,根本微不足道。你現在,是在將整個世界推向深淵。”


    他的聲音平靜,卻帶著一種難以言喻的狂熱和決絕


    黎音歪著頭,眼神中充滿了不解:“坐在我麵前的是一個手上有著幾萬條人命的殺人狂,卻在這裏跟我高談人類的未來?你在搞笑?”


    “所以我說,你什麽都不懂。”


    “這就是一個窮途末路的逃犯,臨終的遺言嗎?還真是無聊。”


    黎音站起身,直視房教授的雙眼,嘴角再次浮現笑容:“拯救世界什麽的,那是國家該考慮的事情。而我今天來,就是為了砍死你。”


    說著,她的眼中泛起了點點星光,深邃得仿佛要將人的靈魂吞噬殆盡。


    “而且你都說了,我是個神,是個怪物。人類的命運,和我有什麽關係?”


    直到現在,房教授才終於露出了一絲恐懼。


    但卻馬上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狂熱,難以言喻的狂熱。


    他猛地站起身,竟然哈哈大笑了起來:“所以你承認了?你承認了對吧?黎音?不對,這位不知名的存在,你來這裏的目的是什麽?既然你擁有改變全世界的能力,為什麽還要露出剛才那樣的表情?你想拯救劉誌強?為什麽不一開始就阻止我?還是說,你也並不是無所不能?回答我,黎音!你是不是祂?你是不是?”


    黎音沒理他,而是看了一眼自己身旁的手機。


    信號消失了,也就是說,他在使用某種特殊能力!


    當機立斷,一團乒乓球大小的銀色能量出現在手中,直接按進了房教授的身體中。


    這是她能想到的,唯一一種不破壞劉警官的外表,還能讓房教授以最痛苦的方式死去的能力。


    是從阿竹強化身體的方法中得來的靈感。


    量融入身體,增強全身機能的同時,還會伴隨強烈的酸痛感。


    而那隻是簡單地讓能量進入肌肉和皮膚,如果用自己爆發模式的操控精度,精準地將每一絲能量輸送進人的細胞之中呢?


    她沒敢在阿竹的身上試驗,而眼前的房教授,就是最好的小白鼠。


    做了一輩子試驗,最後死在實驗之中,想必你也很開心吧?


    黎音操控著能量,如同一根根細小的針,從體內刺入房教授的每一個細胞之中。


    房教授的身體瞬間僵硬,臉上那狂熱的笑容凝固,取而代之的是痛苦到了極致的扭曲。


    他試圖開口,但喉嚨已經發不出任何聲音。


    看向黎音,眼中滿是不可思議和絕望,他的身體開始顫抖,仿佛有無數隻螞蟻在啃噬他的內髒,他的靈魂。


    黎音看著他,麵無表情。


    這不是酷刑,隻要他能堅持下來,身體就會得到難以想象的好處。


    可房教授顯然無法抓住這個機會,他一生都在追求超越人類極限的力量,但在這陌生卻強大的能量麵前,他所有的意誌都如同被烈火焚燒的紙張,迅速化為灰燼。


    他想要研究這能量的秘密,可身體上的痛苦早已摧毀了他的理智。


    這樣的死法,對於一位研究者來說,或許是最痛苦的。


    他想要掙紮,卻被黎音死死按在了椅子上,一動也不能動。


    他想要控製著身體裏的後手進行最後一搏,可在那能量麵前,一切後手都失去了控製,仿佛從來都不曾存在。


    “我……”房教授艱難地開口,但隻吐出一個字,就再也說不下去了。


    他感覺仿佛有什麽力量在從體內爆發出來,要將他撕裂。


    首先被摧毀的就是理智,僅僅是爆發的一瞬間,他就已經徹底死亡,連一聲慘叫都來不及發出。


    黎音鬆開按在他肩膀上的手,拿起旁邊的帽子,輕輕拭去沾染的灰塵,為其戴好。


    過去,劉警官從來都是一身老舊衣服示人,他不舍得穿自己的新警服,他想要把自己最體麵的一麵,留給真相揭露後的朋友。


    也從來不會讓他驕傲的警徽上,沾染一點灰塵。


    但今天,黎音希望他能以最體麵的方式離開這個世界。


    “一路走好,劉警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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