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安禪與顧羨身後的是一個打扮精致的成熟女人,她原本是試探的語氣,在徹底看清安禪的臉以後就像是崩潰了似的,一眨眼的功夫淚水就流了滿臉。“真的是你……真的是你……”安禪趕緊走上前,翻遍全身也沒摸出一包麵巾紙,他隻好麻煩顧羨幫他拿一下雙肩包,自己跑到街邊的雜貨店去買。女人的眼淚停不下來,顧羨也束手無策,隻好禮節性地沒話找話:“請問您是安禪的……?”母親?年齡不大對,親戚?什麽親戚能哭成這樣。再說安禪哪兒有親戚,上輩子死的時候不是一個親戚都沒來?女人止不住地哭,好不容易才略微平靜了些,她看著顧羨,小心翼翼地反問:“你是傅安禪的朋友?”“他是我隊長,算是同事。”“他,過得好嗎?”顧羨不知道怎麽回答這個問題。“我看他現在幹幹淨淨的,就算是不好,應該也比以前好得多了。”顧羨皺眉,幹淨?以這個作為判斷好與不好的標準是不是有點太低了。說完,女人又哭了起來。“這孩子我對不起他。”第三十三章安禪及時趕了回來,他將麵巾紙遞到女人手中,女人伸手接過,擦了擦眼角的淚:“聽說你後來沒再繼續念書了?”安禪沒說話,算是默認了,他躊躇許久才說道:“老師,當年的事不是您的錯,您不用自責。看見您這樣,我心裏也不好受,我從來沒怪過您,真的……”聽安禪這樣說,女人又開始流淚。安禪的表情十分無助,隻好笨拙地給她遞紙。終於,始終沉默著的顧羨開了口:“走吧,他們都在等我們。”安禪這才得以和女人告別。二人分別後,安禪始終心不在焉,而這場意外的偶遇所打亂的不止是安禪的心,顧羨的臉色也十分不好看。飯桌上的所有人都在喝酒侃大山,唯獨這一大一小像是參加葬禮似的,臉上一點笑意都沒有。領隊及時發現兩個人不對勁,他偷偷問安禪:“你和顧羨又吵架了?”安禪這才回過神:“啊……?沒有。”“真沒有?你看他臉色。”安禪抬眼一看,也嚇了一跳。他知道顧羨板著臉時看起來格外高冷,但現在的顧羨或許用陰沉這個詞才貼切。安禪下意識地抓住顧羨的手,關切地問他:“小羨你不舒服嗎?”顧羨不說話,隻盯著安禪。安禪不解,他順著顧羨的目光摸過去,所及之處是自己的那截斷眉。“怎麽了?身體不舒服?這裏的菜不喜歡吃?”“你還有空關心我。”“什麽?”安禪被顧羨突如其來的疑問打了個措手不及,雖然顧羨這個脾氣不是一天兩天,但他和顧羨相處這麽久也沒能習慣。一般顧羨的狀態不對,十有八///九是跟他生氣了,安禪今天實在抽不出經曆教育孩子,隻好采取順毛摸的方式:“你怪我今天玩了璐璐是嗎?具體的原因如果有機會我會給你解釋,別生氣了好不好?高老板今天大出血,喜歡吃什麽點什麽,你成年了吧,喝酒嗎?不喝酒的話我給你要點果汁?”顧羨沒有反駁安禪,也沒有做出不耐煩的神情,看起來像是不追究今天他用璐璐中單的事情了。但顧羨的表情也沒有因此放鬆下來,依舊十分陰沉。安禪對菜品興致缺缺,沒心情吃飯,也沒力氣繼續哄孩子。他隻吃了幾口菜,又喝了幾杯啤酒,然後就開始永無止境地發呆。領隊徹底沒招了,好好的贏了比賽出來吃頓飯,怎麽就吃成這樣了。深夜時分,樸豫智終於把自己喝癱了,一行人打車回了基地。多虧安禪買的解酒飲料,給樸豫智喝了以後這人可算消停下來,被鄭明朗攙著回了自己的臥室。安禪喝酒上臉,雖然沒醉,但臉色紅得像是發高燒了似的。他心情實在太差了,簡單洗漱後就鑽進了被子裏。他摘下助聽器放在床頭,剛剛伸出手,手腕卻被顧羨強硬地抓住。顧羨的手勁實在是不小,安禪不知道這九天玄女有何貴幹。安禪本想把手抽回來趕緊睡覺,但他想起青春期尾巴的大男孩心思敏感,他擔心這孩子胡思亂想的心思還是戰勝了心累,隻好認命地問顧羨:“你還是對我的做法不滿意?”顧羨把助聽器從安禪的掌心裏拿了出來。安禪無奈地笑了一聲:“怎麽對這個感興趣,又不是什麽好東西。”顧羨感覺自己的呼吸都要停了。他突然問安禪:“疼嗎?”安禪以為自己聽錯,顧羨在這沒頭沒腦地問什麽呢:“什麽?”“抱歉,我問了多餘的。”這下好了,安禪徹底睡不著了,他居然聽見顧羨給他道歉,這小子這輩子還知道抱歉兩個字怎麽念?還是跟他說的?就是這道歉的理由也太奇怪,從進隊開始顧羨可沒少頂撞安禪,顧羨對安禪的行事作風從來都是“懟你就懟你,懟的就是你”,ddm有一條人人都知道但是誰也不敢說的潛規則——太陽可以從西邊出來,顧羨不可能跟安禪服軟。好端端的這又道哪門子歉呢?安禪感覺自己被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獨自呆滯了一會兒,緩了緩神,說道:“雖然不知道你為什麽跟我道歉……但是我原諒你了,其實我沒真生過你的氣,雖然你確實不算聽我的話,但是對我來說是個省心的隊員,年紀輕輕的,實力和人品都很好,像你這種人才挺少見的,我……”“一定很疼。”“……”安禪回想剛才的飯局,顧羨明明沒喝酒,怎麽開始說胡話了。顧羨接著說道:“你的左耳,當時一定很疼。”————————————————今天安禪偶遇的是他初中時的班主任,趁安禪離開的功夫,她哭著告訴了顧羨一些關於安禪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