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過了多久了呢?距離上一次見到醫生?已經過了很多個世界了吧?


    守護者一言不發地注視著把自己當成陌生人的羅曼,在心裏問自己。


    靈魂被收歸抑止之輪的守護者不斷的執行阿賴耶的任務,如果想見到到曾經的朋友,概率小到不可思議,能遇到和記憶中年齡相似的朋友,那幾乎是奇蹟了。


    這個概率很小的奇蹟,自己已經遇到了很多次了,自己應該是很幸運的吧?


    【這個送給你。】


    玩偶裝細密的絨毛在微風中輕輕搖晃著,圓圓的熊手掌笨拙地翻出另一張紙板和被包裝得很精緻的盒子。守護者小心翼翼地用玩偶裝的布偶手,把自己親手做的草莓蛋糕遞給了羅曼。


    空氣中飄蕩著砂糖和奶油的甜蜜香氣,玩具熊抬起頭看著羅曼,圓圓的臉盤上是卡通萌化的五官,玻璃珠的眼睛一瞬不移地盯著他。行人和遊客交談的聲音順著風遊蕩在空中,把自己包裹在玩偶裝的立香在這一刻也仿佛很想說什麽。陽光墜落在那對玻璃球眼睛裏,像是教堂彩繪玻璃折射出的漂亮的光。


    生日快樂,醫生。恭喜你作為人類又過了一年。


    可是不能說,不要說出來。


    “給……我的?”羅曼微微睜大了眼,有點不知所措地看著遞到麵前的禮物。他遲疑地看著不知道怎麽知道自己生日的玩偶熊,說道,“你是迦勒底的員工嗎?”


    我……是啊。


    玩偶熊搖了搖頭。


    “那,為——”


    “醫生!快到這裏來!”


    就在一人一熊麵麵相覷的時候,從不遠處傳來了同伴的呼喊。守護者條件反射地看向聲源,雙手抱胸的所長,便裝的瑪修還有被拉著一起的達·芬奇,正笑容滿麵的對羅曼揮手。


    這個世界的迦勒底沒有發生爆炸,也沒有人理毀滅的危機,這個世界的藤丸立香隻是個普通的高中生。


    “這裏的活動快要開始了,醫生快點過來啊!”


    在這個世界,自己是不存在的。


    來不及送上生日祝福,立香胡亂把手裏的禮物塞到了羅曼手中,飛快地逃開了。


    “等等——”


    立香靠著牆壁,摘下了頭套。


    滾燙的氣息籠罩著皮膚,呼吸間都是壓抑的熱氣。守護者擦了擦滿臉的汗水,深深了吸了一口氣。


    守護者失去了自己的姓名,能維繫自己與生前的隻剩下“立香”這個名字。


    無數次在人類史受到被從根源破壞的威脅的時候現世,糾正維護人理。英靈衛宮把這稱為骯髒宛如下水道老鼠一樣的工作,無人問津的陰暗,永無止息,讓人厭煩。立香沒有暗殺和大規模殺戮的天賦,被吐槽過太心軟的她盡量想用和平的手段解決,但也不可避免的雙手沾滿鮮血。


    這樣枯燥乏味的工作,本應該很輕易就能擊垮一個人。


    守護者用著自己蹩腳的氣息遮斷,小心翼翼的,遠遠地看著生前自己最重要的人們,他們的生動明媚的眉眼,以及臉上耀眼的微笑。她在心裏默念著,不能暴露自己的存在,不能給另一個世界的自己添麻煩,不能……走上去和他們交談。


    要忍耐,立香。


    什麽都不要去做,他們現在很快樂。這個世界的自己,過著很平靜幸福的生活,她的人生和未來不應該因為自己而出現錯誤。


    她這樣想著,像個偷窺狂一樣各種背地裏去看望記憶裏的人,也在修復人理後快要消失的時候,躲在角落裏去見一見被她救下的人平靜安詳的生活。


    後悔嗎?


    立香有時候會回想起所羅門的疑問。


    有一點點吧。


    也許有時候會覺得後悔,但那微不足道的悲傷遠遠比不上能看到對方活下去時的喜悅。補全了無數缺憾,讓無數人獲得幸福,這樣的幸福是會傳遞的。


    能幫助別人,挽救生命,真的很快樂。


    成為守護者絕不是一件悲哀的事情,這趟無盡的旅途也不是絕望痛苦的。


    立香不覺得難受,她覺得很滿足。


    嗯,該走了,還有下一個世界需要拯救呢。


    “caster有沒有什麽願望呢?”


    “曾經的願望都已經實現了,現在的願望的話,不重要了。”


    “為什麽不重要了?是已經不需要了嗎?”


    “對我來說這是總有一天會實現的願望,我會為了它去努力和等待。這是我的願望,我不希望它會給master負擔,而且能被召喚參加這場聖杯戰爭,能遇到master,我就很高興啊。”


    “說起來,master有想要實現的願望嗎?雖然我不是很強力的從者,我也會竭盡全力去為你取得聖杯的。”


    橙發黑衣的少女微微傾身,握住了她的手,姿態優雅而溫柔。


    像是執事一樣,而自己就是公主。


    被當成無價之寶的珍視。


    夜晚的白霧籠罩在她的發間,將那橙色的短髮融化成蜂蜜一樣細膩溫暖的色澤,而那雙漂亮的眼睛卻比一切都要動人。


    少女想起在溫室花園裏的初次相遇,被召喚的無名英靈睜開雙眼後,對她展露的輕柔微笑。


    “真正被召喚到聖杯戰爭還是第一次,初次見麵,我是caster。”


    細碎的顆粒沉澱在地上,隨著被人踏過,被風的漩渦捲起,形成薄薄浮動的煙霧。橙發的英靈踏著煙霧,穿過花園裊裊的淡香,走到她的身邊。白蒙蒙的燈光像雪花一樣輕飄飄地散落在她的眼裏,她的目光那麽自然,好像恬然與花草樹影相合,山溪日月同光。


    到底經歷過什麽,才能歷練出如此璀璨的目光。


    “master。”英靈微微笑了,“讓我來實現你的願望吧。”


    那一瞬間的溫柔,仿佛穿越了層層霧靄,擊中了她的靈魂。


    願望,已經實現了。


    在召喚出caster的那一刻。


    少女牛奶般細緻的皮膚微微泛紅,碧藍色的瞳孔含著羞澀的戀情。


    “我的願望,就是能實現caster的願望。”


    沙條愛歌對自己喜愛的從者如此說道。


    “我想實現你的願望,caster。”


    caster沒有回答,她隻是牽起了愛歌的手,陪她一起走向回沙條家的路。


    “明天想去哪裏玩呢?我陪你。”


    “小姐姐,那主角最後實現了願望嗎?”黑髮的小女孩坐在噴泉旁,蹭到對方的身邊,期待地看向身邊的人,“她最後有沒有遇到喜歡的人呢?”


    細沙一樣的金色陽光落在噴泉下的水池,散照出一片爛漫流離之色。廣場上人熙熙攘攘,流浪藝人手指跳躍之下流淌出輕盈歡快的音色,混著紛亂起落的腳步聲,與行人的談笑聲交織纏繞,遊蕩在廣場上空。


    小女孩藍色的瞳孔映照出少女清俊的側臉,她微垂的睫毛上被細碎的光點亮,有種細膩的美感。她正低頭編織一個花環,火紅的篝火花在她指尖輕輕晃動著,大概是講了這個很長故事有點累,她暫時沒有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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