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摩沒有回答她,反倒像是在自言自語地說:“原本的世界,隻有永遠的黑夜和冷冰冰的月光……彌夜,這是那時候作為樹之意誌的我,唯一能時刻目睹的東西。”


    緋葉從這看似牛頭不對馬嘴的回答裏,靈光一閃就明白了她的意思。“那麽,有機會再見麵吧……彌夜。”她微微笑著說。


    ……


    緋葉睜開了眼睛。


    夜風呼嘯著從她的耳邊經過,吹亂了她的鬢髮。周圍的一切都很安靜……除了那仍然響徹在她耳邊的,急促的心跳聲。


    懷抱著她的那個人,軀體溫暖,雙臂緊實。他珍惜地把她抱在懷中,令她的側頰貼上近在咫尺的、他的左胸口。


    仿佛察覺到她的甦醒,那人略微放鬆了一點力道,輕輕捧起她的臉。


    緋葉輕輕抬起眼看過去。


    蒼白的臉色,稜角分明的臉龐,還有那象徵著宇智波血統的黑色炸毛和深黑的眼睛……看樣子,來自彌夜的饋贈,還不止她的性命這一樣。


    帶土久久地凝視著她,眼底,忽然就變得有些潮濕。


    “那個……”緋葉咬了咬下唇,小聲地試探著同他說話。“……我回來了?”


    帶土的呼吸一滯。他猛地一把,將她重新拉進懷裏,用手臂緊緊扣住她的後腰,仿佛在用這種方式來確定,她還存在。


    “……歡迎回來。”不知過去了多久,他啞著嗓音回答。


    緋葉埋頭在他懷裏,偷偷地笑了:“吶,斑大大和彌夜呢?”


    帶土將雙唇湊在她耳邊,低聲地為她解答:“他們走了,彌夜說,沒有什麽可以將他們分開了。”


    “連死亡也不能嗎?”緋葉小聲地問。


    “……啊,”帶土應了一聲,好像很有些感觸。“連死亡也不能。”


    ……


    他們兩人的擁抱僅僅維持了幾分鍾,就被什麽不解風情的人給一把扯開。那人一口低沉卻好聽的少年音,滿含著不悅:“姐姐,你和這傢夥……”


    “佐助,”緋葉無可奈何地嘆一口氣,伸手一戳弟弟的額頭,嚐試著拿出姐姐的威嚴:“麵對改過自新的隊友,可不能是這種態度……鳴人在這方麵,做的可比你好呢。”


    “誰要和那個白癡一樣了。”佐助擰起眉,不耐煩地撇開頭。


    ——如果他白皙的額頭上沒有那道紅紅的手指印的話,這個冷漠的表情可能會更有說服力。


    “哦!緋葉姐姐!”金髮的少年興沖沖跑過來,毫不猶豫就撲上前開始自小熟悉的撒嬌流程。“太好了!你沒事誒!我就知道,緋葉姐姐那麽強……”


    “吊車尾的,這是我姐姐。”佐助勉力維持著他冷淡的麵孔,不怎麽高興地提醒。


    可惜沉浸在歡喜中的鳴人壓根沒聽見,至於緋葉——


    緋葉愉悅地摸了一把鳴人手感頗佳的刺刺的金髮,高興地稱讚:“果然,鳴人的金髮還是那麽好看!”


    先不說鳴人聽完又是一番怎樣的興高采烈的賣萌,旁邊的兩個宇智波已經徹底地不好了。


    帶土/佐助:一定要讓這個金毛遠離緋葉/姐姐!


    ……


    任憑鳴人如何苦口婆心地勸說,又如何拿出了鼬和佐助作為例子,緋葉和帶土還是選擇離開戰場——沒有選擇回到木葉,也不再屬於五大國的任何一方。


    “什麽嘛,緋葉姐姐真的不留下來嗎?真的真的不留下來嗎?”對於緋葉這等決定,最有異議的竟然是鳴人。金髮的少年不怎麽滿意地撅起嘴,顯得有那麽點委屈。“緋葉姐姐你做的一切我們都已經知道了啊,大家又不會真誤會你是什麽殺全家的叛忍,而且佐助和鼬哥都……”


    “鳴人。”緋葉抿嘴微笑,順手揉了一把鳴人雜毛亂翹的腦袋。“有些時候不是事實情況占上風,而是個人情感占上風;而有的時候呢,相對感情和理想,現實還是要靠邊站。當你能夠正確地權衡清楚這兩者之間的關係,那你已經是一個合格的火影了。”


    年紀輕輕還不具備火影資質的少年一臉懵逼:……???


    “以後見麵的機會還有很多。”緋葉暗示性地說著,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鳴人身邊的佐助。“嘛,不管怎麽說,鳴人和佐助,你們任何一個人要結婚時我都會回來的哦。”


    佐助:……


    “還太早了,姐姐。”短炸毛的黑髮少年忍不住冷淡地開口。


    “媽媽大人十七歲已經有了我和鼬了呢。”緋葉眨眨眼,狀似無意地提醒。


    佐助竟然無言以對。


    “這次倉促了一些,來不及去看看鼬,幫我把這個帶給他吧。”緋葉從口袋裏掏出來深藍色的禦守遞給佐助。“下次見麵,我也會像個真正的姐姐那樣,永遠地守護著他的。”


    佐助微微蹙了蹙眉,沉默著接下,也不再過多地反對。


    告別的過程很迅速,在平原上已經鏖戰了三天兩夜的大部隊急於撤軍,緋葉也沒有讓其他人得知這件事便悄悄與帶土離去,多數人甚至在返回各國各村的道路上才發現少了改過自新的前boss與緋葉姬。


    ……


    “是因為十尾用尾獸玉轟炸指揮中心吧。”帶土大致也清楚緋葉不回去木葉的原因,這令他心中越發不安。“那幾個孩子的父親是我的原因,你不必……”


    “土哥,”緋葉卻不知何時停下了腳步,笑眯眯抬起一雙手臂,眼尾弧度上翹,透出幾分俏皮。“我好累哦,要背。”


    帶土一愣。她如今這樣的撒嬌耍賴,倒是和那時候在曉時不斷裝病插科打諢隻為讓他背的模樣如出一轍。


    略微無奈地低頭笑了笑,帶土順從地俯下身,任她活蹦亂跳撲過去趴在背脊,便重新站起身,背著她一步步向前走去。


    “……如今的木葉,不需要那麽多宇智波。”緋葉將臉頰貼在他的背脊,小聲地說。“不論如何,我從不希望是我的所作所為讓宇智波的名號重新覆蓋上了‘謀逆’的罪名。相反,如果能出幾個s級叛忍,好歹還能說明這個家族都是精英呢。”


    帶土靜靜走路,一邊微微側過臉去看她。她的臉頰在陽光下白皙且紅潤,嘴角邊笑容燦爛動人……這樣的她,和過去那個在父母寵愛下、永遠歡聲笑語無憂無慮的少女並沒有什麽不同。


    ——當然,這也是帶土所希望看到的她。正如他所說,他應當給予她的,是更甚於少女時代的快樂與幸福,而不是無盡的黑暗幻夢與死亡。


    “你和宇智波彌夜聊了什麽,對嗎?”帶土微微笑著,並不去回答她的話,而是轉開話題。


    緋葉烏黑葡萄似的眼睛轉了一轉,她悄聲說:“如果你告訴我,你曾經的那個故事裏,彌夜和斑後來怎麽樣了。”她湊在帶土耳邊,呼出的潮濕的熱氣灑上他的耳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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