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認真說,我們之間的誤會都算不上是誤會。你沒有對我造成太大損害,不過害我白辦了一場婚禮而已。”


    他立刻接了話,笑道:“這件事確實是我的錯,等天下大定了,我一定重新為二位籌備一場婚禮,風風光光送師父出閣。”


    令主擺了擺手,婚禮不婚禮的,都是小事情。娶媳婦還要他插手?他算哪根蔥!他摸了摸下巴,笑得有些含糊,“我現在很好奇,羅刹王究竟是從哪兒冒出來的。一縷惡魄,吹口氣就散了,雖然蟄伏了兩萬年,可要從蓮師手下超生,沒那麽容易,除非有人助他一臂之力。等回到中土,我非把他抓起來嚴刑拷打不可。先挖出他身後的人,再送他回鎢金刹土,問問蓮師是怎麽管教手下的。”


    他是敲山震虎,明玄心底即便有波瀾,表情也依舊從容自矜。畢竟皇帝,喜怒不形於色是入門功夫,他尚且可以感慨:“或者做皇帝就像取真經一樣,也要經曆諸多磨難吧。也許這是上天給我的考驗,羅刹王本就是奉命行事……誰知道呢。”


    他的話說得模棱兩可,看似看破,卻又順水推舟把蓮師拉了進來。仿佛他也對人生毫無把握,一切全看老天的安排。


    論心機和城府,妖界混日子的幾位根本不是他的對手。令主時而精明時而糊塗,璃寬茶的腦子基本都在怎麽找姑娘上。唯一一個保持清醒的念了千年的佛,就算有忌憚,也始終不願意把人想得那麽壞,因此他並未費太多的力氣就搪塞過去了。


    璃寬茶手搭涼棚四下看,“漫山都是羅刹灰啊,又髒又臭,咱們還留在這裏幹啥?”


    於是大家拉扯拉扯,一塊兒起飛了。騰上雲頭之後無方才終於有了踏實感,從高處看下去,等活山的山體果然是中空的,就像一個巨大的白蟻堆。通向外麵的路有很多,可是身在此山中卻像入了迷宮似的,無論如何找不到出路。所幸現在出來了,這回的經曆於自身雖沒有損害,但可惜了她的金鋼圈,下落不明了。


    她悵惘地撫撫手腕,有些感傷。令主發現了,小聲問:“蓮師給的那件法寶弄丟了?”


    她點點頭,“我擔心不好向師父交代。”


    令主卻高興得很,那個金鋼圈他早就覺得多餘了,鑽進去就能從世界的這頭跑到那一頭,實在方便過頭了。她一直戴在身上,萬一哪天忽然生了悶氣,抬腳就走,那他就算肋下生翅也追不上她。


    當然心下慶幸,嘴上不敢表現出來,他一徑安慰她:“丟了就丟了,蓮師是寬宏大量的人,知道你經曆了一劫,不會怪你的。”


    同乘一朵雲頭的明玄卻更懂得討好,他說:“師父別著急,回去之後我就派人來搜山,一定把師父的法器找回來。”


    無方思量一番,終是搖頭,“法器和人之間也講究緣分,是你的,丟不了。不是你的,就算把山翻個底朝天,也沒有用。”


    她的這種態度,其實並不是大徹大悟後的放下,而是得償所願後的不思進取。有了愛情,什麽才是值得她去計較的呢?她在等活山裏已經把話說得很清楚了,明玄收回視,知道現在有再多的想法也得先放一放。他和那些精怪們不一樣,他來世上走一遭,有他的大業要完成。不像他們,活著的重心如果偏離了修行,剩下的就隻有食和色。


    令主的藏臣箭射穿了小妙拂洲的天頂,羅刹王後方失守,這頭崩塌,那頭應當也有感應。據說大殿之上就現了原形,蓬頭垢麵的一個醜八怪,臉是綠色的。眼睛瞪得像銅鈴,四顆獠牙有扁擔那麽長,人站著,牙都撐到地上了……這是明玄還朝後,朝裏的大臣經過一頓混亂和辨別真偽,最終確定了他的身份,對他進行的描述。


    他靜靜地聽,全程連眉頭都沒皺一下,隻是回身問令主,“羅刹王眼下不知所蹤,朕害怕他還潛伏在皇宮裏,萬一卷土重來,那朕應當怎麽辦?”


    他說他的,令主的注意力似乎沒放在這上麵。他遲遲唔了聲,“這羅刹王這麽體貼,弄得我都不知道該幹什麽好了。”


    明玄聽後神色難辨,拱了拱手道:“還請護國想想辦法。”


    護國?護國大法師嗎?令主斟酌了下,覺得這頭銜扛的責任太重大,他一點都不喜歡。如果非要找個稱呼,他笑了笑,“你可以像小鳥一樣管我叫師娘。”


    一句話說得堂上眾人麵麵相覷,明玄的臉都憋紅了,鬱塞道:“男人怎麽能稱師娘!”


    “那你是打算和豔無方斷絕師徒關係了嗎?”令主臉上笑意全消,眼神也變得犀利起來,“還是這一直就是你的願望?”


    不知是不是言中了他的心事,他緘默下來,沒有再說話。


    令主輕輕一哂,背著手,在金碧輝煌的大殿裏踱了一圈,邊踱邊道:“小鳥已經在來的路上了,她要是得知你當了皇帝,一定會很高興的。至於羅刹王,我倒是一點都不擔心他會去而複返。你怕的話,可以上麗水邊上住兩天,或者等小鳥到了,讓她進宮陪你。”


    明玄悚然,很快說不必,“這兩天宮中加強戒備就行了,不必勞煩瞿如。”


    令主哦了聲,“也好,那你先忙著吧。”說話就要走。


    明玄忙叫住他,“師……師娘,這朝綱尚且動蕩,你不留下,助朕一臂之力嗎?”


    令主回身一顧,殿中的雕龍畫鳳都不及他分毫。他眼梢含春,眉角帶笑,大概對他的那句師娘很滿意,慢吞吞道:“朝中大事我也不懂,就不插手了。等陛下登基大典那天我再來吧,這兩天我也忙,打算把我和你師父的婚事辦了。到時候給你發喜帖,還請陛下屈尊駕臨。”


    他說完,不待他發話,悠哉悠哉走出了太極殿。殿裏大臣因他的桀驁不馴納罕不已,追問這究竟是什麽人。皇帝的目光追隨他走出去好遠,待他消失在殿前的長街上,才轉過身一笑,“他是朕的愛將,說話衝了點……沒什麽,朕容得了他現在的小脾氣。”


    ☆、第 63 章


    大事沒有, 未婚妻又回到自己身邊了, 令主覺得自己的幸福生活出過一點小岔子,算是通往成功必經的波折。既然克服了, 接下來應該可以和他的無方過沒羞沒臊的日子了。


    之前到達長安上空,四個人就分了道,他送明玄回宮, 璃寬茶帶著魘後先去麗水。他站在太極殿上時, 心裏貓抓似的,覺得這些大臣話多,皇帝也婆婆媽媽, 害得他不能立刻飛奔回去,和他娘子卿卿我我。


    不就是當個皇帝嗎,古來皇帝百餘位,一朝又一代的興衰更替, 九成以上沒有麒麟護佑。說得直接點,不過是個名頭,麒麟現世, 這皇帝就光芒萬丈,天命所歸。所以會出現一些弄虛作假的, 牽隻麋鹿來蒙混,仿佛麒麟就是適合做皇帝的通行證。當然了, 遇上那些使命感超強的麒麟,也會出現皆大歡喜的場麵。但遇上令主這樣滿腦子隻想娶媳婦的,不得不說, 和他組搭子的皇帝也算倒黴。


    從皇宮大內出來,令主就化成了一道光,直撲自己建造的行宮。未婚妻不在的這幾天,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麽過的了。一刻不停地想她,恨不能一腳就邁到她身邊。拿出他日行八萬裏的本事來,可惜忽略了兩地之間的距離,還沒發力就發現到了,腳下刹不住,轟地一聲撞進了樓裏。動靜有點大,屋裏的人都回頭看他,他尷尬地拍了拍身上的灰,“我是想檢查一下這樓結不結實,聽說中原地動比較多,萬一塌了會壓到底下經過的人……”然後咦了聲,“小鳥你這麽快就到了?剛才你師弟還在念叨你呢。”


    和無方抱在一起的瞿如兩眼立刻就亮了,“師娘,你說我師弟想念我嗎?”


    “當然。”令主認真地點點頭,“貧賤之交不能忘,有的人是非常念舊情的。”


    瞿如臉盤紅紅,感慨地看了她師父一眼,“上次隻聽說中土有新君登基,沒想到這個皇帝就是振衣。我之前看他挺好欺負的,對他動手動腳過兩次。來的路上還在擔心,恐怕他升發之後,就和我一刀兩斷了呢。”


    無方覺得挺意外,“你想占他便宜我一直知道,隻是我小看了你,原來你真敢動手!什麽時候?”


    瞿如扭捏了下,連耳朵尖都紅起來,“一次是在堿海上,遇到蛀鐵蟲襲擊,我強抱了他。還有一次是在九陰山上,我趁黑掐了他屁股一把……”


    在座的人都拿鄙夷的目光看她,心說這三足鳥丟盡禽類的臉,都這麽赤/裸裸了,最後也沒能把人拿下,真是枉有一身妖骨。


    瞿如的目光怯怯地在他們身上轉了一圈,“你們幹嘛這麽看著我?”


    璃寬茶問:“我們想知道後續,他有什麽表示沒有?”


    說起這個瞿如就想哭,“他以為是師父幹的,還給師父暗送秋波。可師父沒接著,他才知道那人是我。”


    令主怔愣著兩眼,心裏長長哦了一聲,可算讓他抓到明玄暗戀他娘子的有力證據了。


    無方的思路卻完全沒往自己身上發展,她得出個結論:“這樣都沒打你,我覺得他可能對你也有點意思。”


    “真的嗎?”被她這麽一解讀,瞿如忽然發現自己又有了動力。說實話,當初師父不主張救他,是自己堅持不懈地遊說,才讓師父改變了主意。難道緣分不是因她而起嗎?別人救的一般是落難書生,她們救了個落難皇帝。這下好了,到他報恩的時候了,接她進宮當個娘娘,應該不過分吧。


    令主當然也想到了這個克敵製勝的好辦法,對付情敵的最佳手段,就是給他個難纏的女人,讓他無暇他顧。從剛才明玄斷然拒絕瞿如進宮陪他,就能看出他對瞿如是很頭疼的。世上最尷尬的事莫過於騷擾過自己的人,整天在自己麵前轉悠,所以令主決定扇陰風點鬼火,把瞿如忽悠到明玄身邊去。


    他擠出了和善的微笑,“小鳥啊……”


    瞿如兩手捂住自己的眼睛,“師娘,你不能這麽對我笑,我會喘不上來氣的。”任何一個女人看見這張臉,都會呼吸困難吧!誰能想到魘都玩泥巴的萬年老妖怪,長得這麽風華絕代。好看的人就得有自知之明,不要隨便對人家笑,會引人犯罪的他知不知道!


    令主當然理解她的心情,但這都不是重點,“不要在意本大王的臉,我是你師父的。我們現在來談談你和你師弟,你知道同門之間是最容易產生感情的嗎,就算打打鬧鬧,心裏也還是很在意對方。尤其你這樣流氓的,摸過人家的屁股,你在他的心底烙下了烙印,其不可磨滅的程度,說出來你都怕。他當時可能怨怪你,但他更有可能已經芳心暗許。你看你,長得這麽漂亮,毛色又好,他有什麽道理嫌棄你?你得拿出百折不撓的韌勁來,對他體貼,在他麵前刷存在感,這樣他就會慢慢敞開心扉讓你築巢了。另外有一點別怪我事先沒提醒你,皇帝可是能娶很多老婆的。如果你對他有意,別等他三宮六院都塞滿了再去找他。趁現在後宮空虛,正是你大顯身手的時候。以你們的交情,就算不能當皇後,弄個貴妃當當總可以。愛情嘛,要臉就俗了。因為要臉打光棍,那也是活該,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瞿如豁然開朗,邊上的璃寬茶和大管家都摸了摸自己的臉。最後那句是對他們的總結嗎?大管家心無塵埃,絕對沒毛病。璃寬茶和瞿如一樣,醍醐灌頂後四肢百骸都通透了。原來過去的幾百年間沒找到合適的伴侶,原因就出在他還不夠不要臉上。不過說起令主追求魘後的經曆,確實充滿了各種羞恥感。所以他是最好的教材,時刻提醒大眾晚節都可以不保,臉這種東西,留著也隻能用來充當高尚者的墓誌銘。


    瞿如點點頭,咬牙切齒嗯了一聲,“我去找他,我不當妾,我要當皇後。”


    鳥兒還是隻有誌向的鳥兒,令主慈祥地說:“去吧去吧,告訴他你很想他。他可能會裝模作樣拒絕,別害怕,迎難而上,拿出你不服輸的精神來,畢竟人家是人皇,身份非同一般嘛。”


    瞿如說好,鼓起兩翅打算起飛,走了兩步又回過頭來問:“如果他不從,我可以用強製手段嗎?”


    這下問住令主了,無方愕著兩眼看他,他想了又想,“我覺得,還是先愛後上比較好。姑娘家,保護好自己才是最重要的。”


    瞿如說知道了,拍著兩翅飛走了。無方這才鬆口氣,撫胸道:“我真怕你教壞她,瞿如年紀雖不小了,可腦子一直很單純。”


    連人家的屁股都敢摸還單純?她是不是對單純這個詞有什麽誤會?反正打發走瞿如,終於可以共渡二人時光了。令主拿眼睛一掃那兩個多餘的家夥,璃寬茶和大管家立刻識相地滾了出去。令主旋即獻媚笑著,慢慢把手伸過來,“娘子嚇著了?心跳得很快吧?我來幫你拍……”被她一瞪眼,又訕訕縮了回去,摳著指甲說,“我是一片好意……而已。”


    其實這些都是情侶間的小情趣,無方知道。看他吃了癟,萎靡不振的樣子,她又覺得有點心疼,招手說過來,“讓我好好看看你。”


    令主立刻靠到她身邊,臉上帶著羞澀的笑,小聲道:“不要這麽癡迷我的臉,我的內在才最閃耀。”


    是啊,最先讓她心動的並不是他的長相,那時候他甚至連臉都沒有。她的手指輕輕刮過他的眉,“就算你長得很醜,我也還是一樣喜歡你。”


    令主倒吸一口涼氣,未婚妻的耿直讓他猝不及防,“我可以把這句話當成表白嗎?”


    她認真思考,點了點頭,“可以啊,我就是在向你表白呢。”


    令主的唇開始哆嗦,眼裏浮起淚霧,哽咽著說:“娘子,我敬你有眼光。”


    她仰頭笑起來,“可能是我運氣好。如果當初守燈小仙勉為其難接納了你,現在你們恐怕已經兒女成群,也沒我什麽事了。”


    令主立刻抱住她,看準了時機把臉往她懷裏湊。未婚妻真香啊,他使勁嗅了嗅,含含糊糊道:“我才不要那個添燈油的,我娘子比她美一萬倍……”


    滿眼的瓊脂,那細膩的肌理,幾乎連一個毛孔都看不見。令主陶醉不已,他以臉代手,朝他最向往的地方蹭去。高樓上撞開的那個洞,在他抬指之間修補好了。窗扉半開,窗外有微風、有飛鳥,立夏的陽光照進來,在地板上鋪起了一片金芒……小別重逢的情人要做點什麽,才不負這初夏的好時光呢?玉山就在眼前,令主的心跳得雜亂無章。他知道這時候說話是大忌,所以他憋住了,雖然他很想誇一誇未婚妻的胸型。


    煞的軀體真不是白修煉的,一千年用來精雕細琢,連每一根汗毛都矯正過好幾遍,哪是那些隨便長長的妖能夠比擬的。一千年的碩果落到他手上,令主時刻有種撿了大便宜的感覺。要不是未婚妻現在很放任他,他都不敢相信這是真的。


    悄悄捏一下,她立刻紅了臉,“不許亂動!”


    有什麽關係,上次在中陰鏡海上不是都摸過嗎。令主理解為時機不對,可能做那種事要在晚上才比較有情調。既然不能上手那就換別的,他拱啊拱,拱起了她的抹胸,哎呀呀,徐隆漸起……他把一隻眼睛湊進去,打算看見點什麽。可還沒等他定睛,就被她揪著耳朵拉出來了。


    “我這輩子沒見過比你更傻的人。”


    她嬌嗔一聲,令主的骨頭都快酥了。然而為什麽有種悵然若失的感覺呢?他仔細回憶了下,後悔不迭,“你快放開我,我有一件事要做。”


    他手腳亂劃拉,無方真以為他想起了什麽要緊事,趕忙撒開他。結果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低下頭,在那白膩膩的山坡上親了一下,用力之大,把那片皮膚都嘬紅了。


    “你……”她氣不打一處來,“窮凶極惡做什麽!”


    令主很無辜,攤手道:“靠上去我就忍不住了。”


    實話實說還是可愛的,她便不怎麽惱了,低下頭,濃密的眼睫,把頰上的紅暈虛虛掩住了。令主看著那小模樣,不知怎麽想的,忽然伸舌舔了她一下,在她臉上留下了濕漉漉的一道痕跡。然後未婚妻就真的炸毛了,她跳起來狠狠揍了他的腦袋,“白準,你是不是傻了!”


    令主抱住頭,哭喪著臉說:“不能舔嗎?你又沒擦胭脂……”


    就算不擦胭脂,也不喜歡臉上被他弄得全是口水。她狠狠瞪著他,恨不得把他瞪穿孔。最後發現拿他沒辦法時,終於哀嚎起來:“我倒了八輩子的黴遇上你……”


    這話說了好幾遍了,但凡不順心就吐槽他們的相遇。令主覺得這可能也是一種表達愛的方式,八輩子了,好與不好,都有了深厚的積澱,畢竟孽緣也是緣嘛。


    他靦臉笑,伸手在她頰上抹了兩把,“娘子可能不知道,喜歡就舔一下,是我們這族的愛好。”


    她斜眼看他,“我以為隻有狗才這樣。”


    他語塞,支吾了下才道:“地麵上的走獸都以麒麟為首,狗也歸我管……反正我以前就一直想舔你,可是因為交情不夠,不敢貿然動嘴。”


    她漸漸也沒了脾氣,隻是擠兌他,“現在交情算夠了?”


    “當然,我們都快成親了。”他一麵說著,把臉探過來,“你要是氣不過,舔回去就是了。”


    她錯著牙說:“我又不是走獸,舔就不必了,咬一口還說得過去。”


    令主有點慌神,要在他俊俏的臉上咬一口麽?不會破相吧!可是她不高興了,他還能怎麽樣,她想咬,那就讓她咬一口好了。他委委屈屈地,抬起袖子擦了擦,“咬吧,如果能留下牙印更好,明天我就送去給明玄看。”


    說他傻,其實很多時候他精明得很。明玄對她的那點心思,她沒有向他透露,他早就看出來了。


    看看這光潔細膩的臉,很難和真身時的凶悍聯係起來。他視死如歸,她磨牙霍霍湊過去,到底沒有咬,舍不得,不過輕輕吻了下,靠進他懷裏去了。


    寒冷的偽裝,她披掛了一千年,一度礙於自己形成的原因,覺得苦大仇深更適合她。誰知和令主廝混久了,他的歡樂傳染給她,她發現自己用不著刻意偽裝,灑脫自在地活著,其實也很好。


    結果那一吻,自然是吻進令主心裏了。他感動異常,又想抓著她大哭,被她搶先一步喝止了,“你是黑麒麟,你應該很凶,不能動不動眼淚汪汪。”


    令主聽了,齜起一對虎牙扮出凶悍的樣子,“這樣嗎?”


    盈盈的眼,上半截和下半截完全不在一個步調上,她看了看,嗤地笑起來,“還是做你的仁獸吧,我喜歡這樣的你。”


    於是又是一番耳鬢廝磨,自從令主在她麵前化現真身後,有些天性就再也隱藏不住了,他喜歡親昵的舔舐,還喜歡翻出肚皮給她撫摸。無方的手隔著衣裳一下下捋過,歲月靜好,隻要在一起,她就已經沒有任何要求了。


    “阿準,”她坐累了,側過身來,枕著他的肚子說,“今晚我們就成親好麽?不知為什麽,我總有些怕,怕夜長夢多。”


    令主求之不得,霍地坐起來,“說定了,今晚就今晚。我們哪兒也不去,什麽人都不見,我就不信了,還有什麽能阻止我娶媳婦。”說著愉快地搓手,“我覺得自己渾身充滿了力量,不瞞你說,三百回合都是小意思……”腦子裏模擬一下顛鸞倒鳳的細節,忍不住自信地大笑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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