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烏點頭不迭,令主才不情不願地撤回了咒。


    不看嘴,光看他的身形,穿著黑色的肚兜,紮著一根衝天揪,虎頭虎腦的樣子還是很討人喜歡的。無方撐著膝蓋彎下腰問:“說了不挖你,你為什麽還哭啊?”


    首烏是個直爽孩子,他一語道破天機,“刹土上流傳著一句話,令主要你二更死,先要玩你兩下子。小妖怕令主去而複返,最後還是把我挖了。”


    無方回身,同情地望向他。他以前究竟做了多少十惡不赦的事,才把自己的名聲糟蹋成了這樣?


    令主很氣憤,“是哪個混蛋抹黑我?”


    首烏沉默了下,“小妖聽祖輩說過,當初令主大戰蠪侄1,抓抓放放二十多次,最後把人家弄瘋了。所以小妖很怕,怕令主也這麽折磨我,倒不如現在就把我挖了。”


    無方明白了原委,但認為他應當沒有虐殺戰俘的意思,不過玩性比較大,一不小心把那九頭狐禍害了。處在萬眾矚目的位置,很多時候極細微的動作,也會被人放大千萬倍來解讀。於是令主就成了他們口中不上道的大魔頭,上至冥君,下至幼年的妖精,無一不對他心存忌憚。


    令主鬱悶不已,無方也不知道怎麽寬慰他。這時雨停了,她收起傘放進他的背簍裏,“走吧,時候不早了,該回去做飯了。”


    一路上令主都沒有說話,大概被這首烏精打擊壞了。無方看他落落寡歡,笑道:“反正你也沒有什麽好名聲,再壞能壞成什麽樣,何必生氣呢。”


    令主立刻看開了,“對啊,我隻對我娘子好,外人怎麽評價我都無所謂。”他心情好起來,趕到她前麵,倒退著說,“娘子,再過兩天中陰鏡海上的紅蓮就開了,我打算再捏一批泥人,擴充一下城池,你陪我一起上鏡海好嗎?”


    她點頭說好,其實對他捏泥人的過程很好奇,有這個機會也願意見識見識。


    令主偷偷高興,盤算著前麵打下的基礎已經足夠了,隻等鏡海上最後的亮相。到時候她不知多驚喜,肯定慶幸自己運氣好,找到這樣一個完美無瑕的男人。


    他一個人琢磨得眉飛色舞,腳下也輕快異常,飄飄的,幾乎騰起雲來。剛要離地,冷不丁撞上一個人,嚇得他慌忙回身,定睛一看原來是璃寬茶,他老大的埋怨,“你站在本大王身後幹什麽?”


    璃寬心說您倒著走,也不能怪我呀。嘴上當然不敢辯駁,哈著腰道:“我叫您好幾聲,您沒聽見。”言罷悄悄扯他袖子,壓著嗓子說,“主上,出大事兒了!”


    令主大風大浪見得多了,在他眼裏多大的事都不算事。他不以為然,“天塌了?”


    璃寬吸了口氣,張嘴欲語又停住,看了魘後一眼,估摸著她聽不見才道:“也差不多……您還記得那十五份聘禮嗎?屬下原準備今天出發去鎢金刹土的,剛出城就遇見雨師妾城和中容城的使者,他們帶來了兩位美人,據說都收了您的聘禮。主上,恭喜您,你又多了兩位未婚妻。以後再也不用找偶人湊牌搭子了,您四位坐下來正好一桌麻將,太好啦。”


    作者有話要說:  1蠪蛭(longzhi):《山海經·東山二經》中的怪物,如狐,而九尾、九首、虎爪,其音如嬰兒,是食人。


    ☆、第 44 章


    看來是真的要出大事了, 令主驚慌失措, “怎麽辦,本大王不喜歡打麻將啊。”


    璃寬勸他, 既然事情已經發生了,就不要過多糾結了。當初送十六份聘禮出去,就應該想到會有這麽一天。他齜牙笑了笑, “其實主上很渴望享齊人之福吧?這也沒什麽, 妖界三妻四妾的多了,何況您這樣的刹土霸主!您可以把這三位一起娶進門,剩下的十三份聘禮也別收回了, 隔三差五來個有緣人,您的後宮就可以不斷填充進新的血液,如此常來常新,想想都很美。”


    美嗎?美他個大頭鬼!當初廣撒網, 是因為自己被甩,想找梵行刹土以外的姑娘重新開始新生活。婚姻方麵他是有自知之明的,名聲不好, 加上這裏沒有日照,有追求的女孩子根本沒誰看得上他。他不信邪, 想出這麽個辦法,雖然霸道了點, 但不得不說好刺激,而且卓有成效。他沒有野心,處處留一手是怕沒人上鉤, 並不是為享齊人之福。而且說實話,那些聘禮他本已經不抱希望了,沒想到某一天接到青鳥傳書,說閻浮的靈醫撞上了。他偷偷的,單方麵相了一回親,滿意非常,娶到豔無方,就成了他日夜奮鬥的目標。


    緣分要麽不來,要來就紮堆,令主咧著嘴,笑得十分苦惱。


    “唉,城主們派人送嫁嗎?那些姑娘知道嫁的是我,還願意來,是不是腦子不好?”他冥思苦想,“就拿你家魘後來說,我差點沒跪下求她了,她到現在還沒鬆口。我為了討這個媳婦花了多少心思,那些姑娘卻老老實實送上門來,這也太容易了!”


    璃寬茶的五官都打結了,“那麽主上有何高見呢?畢竟聘禮是您留下的,您現在反悔也不合適。屬下的意思是不如先看看人再說,要是長得合您的眼緣,都留下算了,多幾位夫人,您可以多生幾百個孩子,何樂而不為呢。”


    令主覺得這不行,“我已經有無方了。”


    璃寬嘖了一聲,“魘後雖好,可她到現在還沒答應嫁給您,您剃頭挑子一頭熱,屬下看得真心疼。既然眼下有這個好機會,您就相看相看,如果魘後想通了,咱們也講先來後到,可以讓她做大,其他夫人做小。”


    令主搖頭,“我不要別人,就要她。”


    璃寬發現自己的老板是個死心眼,“愛情這個東西,有時候得靠搶的,有競爭才有美好的生活。屬下的意思是,可以借這個機會試探一下她的心意,假如她在乎您,聽說又來了幾位候選人,一定會很著急的。如果她不在乎您,那別說兩個了,就是您娶十個,她也會無動於衷。真要是這樣,屬下覺得您就不必再把時間浪費在她身上了,捂不熱的石頭,您還揣在懷裏幹什麽,讓她回十丈海辦門診去吧。以後您要是有個頭疼腦熱的,開開後門掛個急診,料她也賣您這個麵子。”


    令主被璃寬說得傷心起來,不敢想象無方要是真的不在乎他,他應該怎麽辦。他這一萬年攢起來的熱情,基本全用在她身上了,第一次的真感情有多寶貴,投入之巨萬,說出來自己都害怕。


    他吸了吸鼻子,“阿茶,你知道初戀的力量嗎?”


    璃寬茶愣了一下,“初戀?不瞞您說,初戀的力量確實大,大到我現在想起她,都想燒死她。初戀不是用來憎恨的嗎?”


    令主白了他一眼,爬蟲就是爬蟲,果然禽獸不如。他說:“初戀當然是用來懷念和愛護的啊,本大王不想將來有遺憾,所以必須一次命中,把初戀娶回家。”


    璃寬似懂非懂,哦了半晌,忽然想起來,“您的初戀不是金剛座前守燈小仙嗎,怎麽又變成魘後了?”


    他有點氣惱,“你廢話真多,我說誰是誰就是。難道我自己會不知道嗎,那個添燈油的我連麵都沒見過,她何德何能當本大王的初戀?”


    璃寬給罵得狗血淋頭,隻得認栽。不過當務之急還是得先解決難題,他壯了壯膽道:“主上總得有個決斷,那兩位城主派來的使節還在魘都恭候呢。人家姑娘也來了,主上就算不要人家,起碼給人家一個說法。”


    令主不勝其煩,“都怪你!”


    璃寬張口結舌,怪他什麽呢,當初預備那麽多份聘禮的主意可不是他出的。但老板遇到不順心了,總得找個人發泄發泄,順帶推卸一下責任,作為絕對的心腹兼智囊,忍辱負重是必不可少的技能。他躬著身子,把姿態放得極低,“是是是,是屬下無能,沒能為主上分憂。”


    令主再想繼續罵他,乍然抬眼,看見未婚妻停在簷下,正狐疑地打量他。他心下一驚,到了舌尖上的話又咽了回去,響亮地清了清嗓子,負著手,挺著腰,踱著方步進了草廬。


    璃寬茶那副心虛的樣子全做在臉上了,經過她眼皮子底下的時候直縮脖,連看都不敢看她一眼。


    瞿如端了果子出來,絮絮叨叨說:“沒有太陽,連果子都發育不全……噯師娘,四腳蛇,你們吃罷。”


    令主心不在焉,轉了兩圈忽然撫掌:“我想起來了,還有點小事等著我去辦,那我就先回去了。”腳下磋了兩步,纏綿地叫了聲娘子,“我今晚再來,給我留個門兒,啊。”


    無方蹙眉看他,“昨晚你來過嗎?”


    令主搖頭,“昨晚上我忙著染布呢,沒抽出空。今晚上一定來,說好了量尺寸的,別忘了。”


    他搓搓手,嘿嘿笑著出門,奸詐的樣子讓人痛恨。


    瞿如啃著李子目送他,“令主還會有正事?我以為他的精力全花在師父身上了呢。”


    無方想起昨晚那個夢,隻是緘默不語。剛才他和璃寬在談什麽?她隱約聽見一點,似乎是關於另外十五份聘禮的……看來這回的小事不小,能夠讓他自願從這裏離開,必然迫在眉睫了。


    倘或真是那些餘下的聘禮出了問題,他會怎麽處理?她輕輕歎了口氣,這個沒成算的,沒想到自己的桃花運洶湧而至了吧!這樣也好,不是隻有一個選擇,彼此都會感覺輕鬆些。她什麽都不用做,置身事外就行,反正她不著急。


    然而趺坐蒲團上,氣息全亂了。朏朏走過來,團身伏在她腿上,她垂手撫了撫,不知怎麽弄疼了它,它驚叫一聲跳起來,委屈地看她一眼,從窗口跳了出去。


    瞿如蹲在重席旁看她,“師父怎麽了?有心事嗎?”


    她搖頭,腕上金鋼圈依舊緩慢轉動,今天有些異常,發出輕微的嗡鳴聲。


    瞿如再想同她說令主的事,突聞外麵傳來咚咚的跺腳聲。推窗看,一個身穿輕裘,頭戴鬥笠的人到了院外。不過獨足而立,那腳像鳥類,有尖尖的爪和嶙峋的皮甲。瞿如咦了聲,“那是什麽?”


    無方抬眼看,“山之精,孩童樣的是梟陽,成人狀的是金累。”


    瞿如拍起翅膀飛出去,停在籬笆上審視他。金累默默站在院門外,先前下過雨,腳上沾滿了泥漿,爪尖緊緊扣住泥地,不聲不響,也沒有要進門的意思。瞿如覺得奇怪,揚起一翅微微扇了點風過去,鬥笠上的茅草拂動,過了很久帽簷才慢慢抬起來,露出一張半黑半白的陰陽臉。


    “我找靈醫豔無方。”他終於開口,很好聽的男人的嗓音,鬥笠下的發辮輕柔如水,在身後款款搖擺。


    瞿如沒有立刻為他引薦,隻是歪著腦袋問:“我們暫時沒在營業,你找靈醫幹什麽?”


    金累說看病,“我有錢。”


    有錢當然一切好辦,瞿如落地化成人形,打開柴扉道:“跟我來。”


    靈醫在一張粗獷的原木長幾前坐著,幾上供著粗陶的瓶子,瓶裏插著一支開不了花的梅。博山爐頂香煙嫋嫋,煙霧後是一張豔色無雙的臉,見了他不過輕輕頷首,再沒有其他了。


    金累從懷裏掏出一個布袋,沉甸甸的一袋金子放在她麵前,“我的身體裏住著兩個魂魄,白天是我,夜晚是別人。”


    “想把另一個魂魄趕出軀殼?”她微仰頭,“怎麽證明晚上的不是真正的金累?”


    他垂著眼,長長的睫毛延伸到臉頰上,半晌沒有說話,幾乎在她等得快入定時才道:“那是我的心上人,我們遭人戲弄,魂魄雙生在一個軀殼裏。我主白天,她主黑夜,歲歲年年不得相見。”


    無方沉吟了下,“這個戲弄你們的人可是魘都令主?”


    她問得提心吊膽,好在金累說不是,“是蒙雙氏。他們自己受這種苦,也要我們嚐嚐。”


    蒙雙氏無方是知道的,生前是兄妹,結成夫妻為世俗所不容,被流放到荒野上相擁而死。神鳥可憐他們,在屍體上覆蓋了不死草,後來複活,兩人皮肉相連合二為一,變成了四手四足的怪物。


    既然不是令主,她就放心了。她頷首,“要把她的魂魄拿出來,不是難事,難的是沒有多餘的軀殼安放。遊離的時間長了,她會變成孤魂,會消散。”


    金累咬唇不語,斟酌了下道:“我自願拿出我的魂魄,把她留在我身體裏。”


    一個軀殼,隻能容納一個靈魂,願意犧牲自己成就愛人,可見感情有多真摯。無方倒很為他的深情感動,隻是可行性並不大,“你是男體吧?讓她留在你體內,就得顛倒陰陽,你不介意,她也不介意嗎?”見他麵露難色,她笑了笑,“最好是有合適的宿主,如果能將她的魂魄移入女體,那麽一切就都順理成章了。”


    可是一個空殼哪裏那麽好找,金累垂首歎息,“所以是無望了嗎?”


    無方不語,邊上的瞿如卻接了口,“怎麽會無望,師父忘了令主嗎,他可是造偶的行家。泥人本來就沒有魂魄,討一個來,裝進他的心上人就好了。”


    這麽一說,頓時有了指望,可金累想起魘都令主,還是有些遲疑,“恐怕令主……不那麽好相與。”


    瞿如哈哈一笑,“別人不好說話,我師父不一樣。不過你除了換魂還要另訂一具軀殼,這點診金可不夠。”


    她話剛說完,金累把手掏挖進懷裏,一拽一拋,又是一袋金子,“隻要能解決這個難題,錢不是問題。”


    果然姓什麽就不缺什麽啊,好比師父不缺美麗,令主不缺白癡,金累不缺錢一樣。瞿如想想自己,打算回頭去翻翻字帖,給自己找個貼切的姓氏。


    可是無方卻把錢袋子推了回去,“這件事我很難保證能為你辦成,魘都的偶都是男人,令主迄今為止沒有捏過女偶,我若隨便答應你,萬一最後失敗,會讓你失望。”


    瞿如看看金累,他又沉默下來,但臉上的傷感已經呼之欲出。她有些同情他,悄聲對無方說:“師父看在他一片癡情的份上,幫幫他吧!女偶會有的,隻要令主願意,什麽事能難倒他?”


    無方虎著臉,心裏怨她給她找麻煩。白準那點本事全在捏男人上,要他捏女人,當然不是不可以,首先她得自願給他做範本。他哭著喊著要娶她,最大的目的不就是想捏女偶嗎。她還不能確定他的真心,現在巴巴送上門,讓他怎麽看她?


    她搖頭,起身斂袖道:“這件事我無能為力,如果你能找到宿主,我可以分文不取為你移魂。但如果找不到……命該如此,便不要怨天尤人。”


    她要離開,金累忽然出聲,“靈醫不問宿主來曆,隻要有一具軀殼,就可以為我移魂是嗎?”


    她一時竟不能回答了,蹙眉回身看他。他取下頭上鬥笠,原本俊秀的臉,因楚河漢界劃分成兩半,顯得格外刺眼。


    他咄咄,“靈醫能答應我,我即刻就去辦。天黑前便帶宿主回來,到時還望靈醫信守承諾,為我們診治。”


    他轉身要走,無方心下一驚,忙伸手攔住了他。他要拯救自己的愛情本無可厚非,但被他借屍的女妖豈不無辜嗎。有時她也為自己感到可惜,空有普渡眾生的心,沒有堅如磐石的定力。這種脾氣將來會拖累自己,最終害了自己。


    瞿如一旁怔怔看著她,幫著一起煽風點火,“師父,救一個殺一個,您忍心?”


    她掙紮良久,終是長歎。白準剛才在山上和她說起,過幾天鏡海紅蓮盛開,要再造一批偶人。論時機倒是很合適,不必等太久,隻是她遲遲下不了決心,要促成他捏出女偶,自己又得為成全別人,作多大的犧牲?況且現在他陷入聘禮事件,萬一挑選的餘地多了,她這頭淡了,她還要去吃那明虧嗎?


    她退了一萬步,對金累說:“你暫且稍安勿躁,我試著想想辦法。我與魘都令主算不上熟,他能不能為你捏女偶,不得而知,但我會盡自己最大的努力說服他。結果我不敢保證,如果成功,你□□有望;如果不成功,你就算帶了軀殼來,我也不會為你渡魂,因為我不做傷陰騭的事,你聽明白了嗎?”


    金累道好,“如此,我等靈醫的好消息。”


    他拱手,戴上鬥笠單足躍出門,足尖輕輕一點,像煙火一樣躍上半空,消失在了茫茫天際。


    無方苦笑,“來得真是巧,這當口缺個女偶……不會又是令主設的局吧!”回想一下,之前他還厚著臉皮想給她量尺寸,所以越琢磨越像他的作風。


    瞿如對令主的智商是不抱多大希望的,“他哪有那麽壞,我看來看去都覺得令主是老實人,師父別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無方被她回了個倒噎氣,自己竟變成小人之心了?她氣呼呼喘了兩口,心裏很不是滋味,“如果不是為了金累,我真不想去見那隻老妖怪了。他如今可搶手得很,天知道他現在在忙些什麽。”


    ☆、第 45 章


    令主的忙處, 當然一言難盡, 他坐在殿上,和那兩個使節說了無數遍, “冥後人選已有,本大王不打算再娶第二房。尊使受累,帶來的人可以帶回去了。或者問問你家城主, 如果他們願意接手, 那就皆大歡喜了。反正目前彼此還沒有感情,她們也不是非我不可……那兩樣聘禮,就當我送姑娘的禮物, 多謝她們萬裏迢迢奔赴魘都來看我。”


    雨師妾和中容的兩位使者對看一眼,臉上露出模棱兩可的微笑。


    說真的,那些禮物沒人稀圖。令主應該是個比較實際和會過日子的人,他的目標相當明確, 將來的魘後不能隻會吃喝玩樂,她得有一技之長,比如做個針線, 蒸個糕點啥的。所以他留在雨師妾城的是刹土推廣的全套色板,留在中容城的是一柄細到隻能濾水的漏勺, 一度讓當時的城主懷疑,他不是想娶親, 是出來招聘裁縫和廚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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