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會兒,莫誌遠和莫誌文便回來了。看柳氏好端端的坐在軟塌上,幾尺男兒竟然差點落淚。撲通一聲跪在莫誌遠跟前。“今日若不是三弟,這。。這。。。”


    他也明白,那任大夫是何許人也。莫誌遠忙上前扶起二伯,“二哥,你可別見外。再說,這也是葉兒的功勞。我可不認識什麽任大夫。”莫誌遠一臉疑惑,他自己還沒弄清呢。怎麽大名鼎鼎的任大夫竟然是為了自家女兒來的。


    莫誌文一臉的驚奇,看那樣子竟要跪謝莫青葉,嚇得林氏忙把她拉開。“二哥說這些可就見外了,二嫂沒事便是大好。況且,你這不是折煞了葉兒麽。葉兒大病初癒,可受不起。”林氏半開玩笑半認真說道。


    莫誌文看柳氏點頭,也才放棄了。隻是心底把這份恩情重重的記住了。


    莫青葉見眾人忘了追問,心裏這才安穩。不過想到回家依然逃不開,便滿腦子想著理由。


    “那爹和娘呢?”林氏問道。


    莫誌遠高大的背影僵硬了半分,“大夫給美蓮診治說隻是傷了皮膚,不過得好好將養著,不然破了相將來也麻煩。娘隻是受了驚嚇並無大礙。”說完與二哥對視一眼,兩人都默契的忽視了莫老太太辱罵林氏和家裏幾個孩子不孝的話。順帶著還罵了幾句柳氏是生不出蛋的老母雞。氣得莫二伯差點翻臉。


    特別是莫二伯,實在不知該如何對待莫老太太。柳氏懷孕躺在病床,留幾個婦人孩子照顧竟然都會被自己親娘辱罵。莫誌文心裏忍不住不孝的想道,柳氏受傷可不就是娘讓美蓮死活拽著才造成的?!不過飽讀詩書的他,頂多也就多嘆幾口氣。


    在莫老太太跟前,他比憨厚老實的莫誌遠還不如。當年因為私定終身,一直讓他覺得欠了老宅的,這才被莫老太太拿捏的死死的。分家七年,這七年莫老太太不同意,愣是沒讓柳氏進一次門。甚至柳氏在莫家村隱隱的被孤立,都還有幾分莫老太太的影子。


    幾人商量片刻便決定立即回莫家村。雨神祭也過去了大半,鬧了一天眾人也沒心思吃飯。隻給幾個孩子和柳氏買了兩個燒餅。


    回到莫家村時還遇見了張大爺,張大爺坐在門口抽旱菸。年紀大了,不好跟年輕人一般跑雨神祭那麽遠地兒爬上爬下。張大爺乃村長的父親,在莫家村自然德高望重。見柳氏隨同莫老三一家竟然還露了笑臉。


    回頭對自己婆子說了句“以後還是別摻和著欺負柳二娘。”張大爺微微皺眉,這些婦道人家的事他也是有所耳聞。隻知村裏婦人都隱隱排斥柳二娘。其中更是有那莫老太太這個婆婆的存在。暗嘆一聲,哎,頭髮長見識短。他一個大男人看不順眼也不好摻和。


    得饒人處且饒人,事做太絕,不定哪天就得求到別人麵前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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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十七章柳氏待產


    “還是家裏好。”小樹揮著個小短腿兒蹦躂蹦躂到門前,一副心有戚戚的模樣。


    眾人坐在堂屋休憩,看小樹在那兒聲情並茂的自言自語,樂得一群人直不起腰。二伯娘拉著長了不少肉的小樹“那小樹以後討媳婦兒怎麽辦?總不能一直呆在家啊。”柳氏這會兒緩過了勁兒,心情頗好的打趣。


    小樹迷茫的大眼睛呆了呆,“我有二姐姐,我才不要媳婦兒。村東頭李哥哥家的媳婦兒可厲害了。”小樹張著小嘴,一副怕怕的樣子,想到自從李哥哥成了親後就不敢出來玩了。小樹就覺得無比痛惜。


    雖然,他也不知為毛要娶媳婦兒。


    “哈哈,以後咱們給小樹娶個能幹溫柔的。”柳氏看小樹如今也活蹦亂跳,青葉在一旁言笑晏晏,心裏突然多了幾分羨慕。


    不由自主的撫著肚子,眉間輕輕皺著。莫二伯看嬌妻心頭又開始鬱結,便上前說“要不,我們先回去吧?”


    沒分家前尚且不說,分家後自己和柳氏私定終身被捅出來後,自己一個男人倒是沒什麽。不過柳氏被村裏婦人們隱隱排斥他還是有所耳聞的,甚至。。。


    甚至有閨女的家庭都不願與柳氏交談,柳氏自小飽讀詩書,也是懂四書五經的。未曾與他相識時便是太平鎮青年才俊求娶的目標。自從兩人私定終身被撞破,家裏才迫不得已讓他們在一起,可這名聲是早就壞了。分家後甚至無人敢與她交流,每每想到此莫二伯就覺全身發冷,心疼柳氏。隻能加倍的更加疼愛柳氏。


    莫老二之前是莫家唯一念書之人,自從與柳氏分家後日子越過越難,學院的束脩早就交不起了,如今更是科舉也不願參加。家裏柳氏懷著身孕,可以說是僅僅夠解決溫飽。


    柳氏雖說如願嫁給了莫二伯,可也被那當秀才的柳老爺子逐出了家門。家裏的幾個弟弟妹妹甚至以她為恥。可以說當年兩人的結合幾乎是付出了巨大的代價。


    莫青葉眉頭一皺,林氏還未說話便上前親熱的抓著二伯娘,“二伯娘可是嫌棄葉兒家?”說完便失落的低著頭,右手不著痕跡的探在柳氏肚子上。


    青葉微微皺著眉頭,“葉兒以後也要孝敬二伯娘得呢。二伯娘就在我們家住兩天吧。”瞪著個水靈靈的大眼睛,眼裏一閃而過的擔心。


    之前在閣樓她便探過,二伯娘肚子裏男嬰無疑,可生機微弱。與任大夫所說絲毫不差,甚至有可能熬不到臨盆便會夭折。柳氏重傷過身子,估計是落下了病根。


    林氏此時也回過神來,如今莫青葉病也好了,她也想通了不少。頗有幾分欣慰的看著青葉。“葉兒如今也長大了,小時候你帶她可不比我和誌遠少。葉兒孝敬你也是應該的。”林氏止住想要說什麽的柳氏,微微嘆了口氣。語氣竟有幾分歉意“分家後咱們兩家也不如往常走動了,這。。這也怪我。。”林氏聲音也有幾分哽咽。


    那會兒為葉兒的事與老宅鬧得不可開交,這才引發了分家。剛分家時莫青葉受到驚嚇病情越來越嚴重,便與柳氏少了聯繫。


    這麽多年莫青葉還是癡癡傻傻,林氏幾乎所有的心神都分給了莫青葉。即使知道柳氏過的不好也隻能無人時去探望半分,平日裏是萬萬不敢把柳氏請回家來。說來,也是生了幾分避嫌的心思。莫青葉本就癡傻,倘若自己跟柳氏走得太近,傳出什麽不守婦道的謠言,恐怕會更是引人詬病。


    這於莫青葉是無半分好處。這幾年她也是常常睡不安穩,為莫青葉,也為柳氏。林氏老實憨厚了一輩子,這恐怕是她唯一有所虧欠的了。


    如今莫青葉病好,她的心結也不再。即使因為柳氏的名聲再有損傷,可莫青葉病好了一切都不是大問題。


    老實來說,林氏是絕對把莫青葉放在心尖尖上。疼到了骨子裏。


    柳氏搖搖頭,拉住林氏。“咱們兩姐妹還說這些。哪次你來偷偷看我不是把你送出去的。我疼葉兒不比你少。”柳氏反而理所應當,為母則強,任何一個母親,為了孩子都能做到這個地步。


    她反而羨慕林氏,輕輕撫著肚子,孩子,你可要爭氣啊。給娘一個機會可好?


    “以後咱們家你想住多久便住多久!”林氏鐵了心,心裏竟然是前所未有的安穩。“就算你不為自己,也要為肚子裏的孩子。”拍拍柳氏肩膀。前一個孩子落了胎,隔了這幾年才盼來現在這個。如今這個孩子來之不易。


    柳氏一聽,便僵了身子,本是白白淨淨的手如今也有了厚厚的繭,撫著肚子加了幾分力道。嫁給莫老二,這輩子她從不後悔,唯一的遺憾便是這麽多年未曾生下一男半女。


    莫二伯心頭微酸,莫誌遠上前拉住自家二哥。“哥,一切有我們!你就安心留下來住幾天吧。”以前礙於葉兒不管明目張膽接濟二哥,如今青葉病好了,也不妨別人嚼舌根子。


    自家女兒聰明伶俐,莫家村誰比得上!莫誌遠有幾分傲嬌的想著。


    “耶,二伯可以住我們家咯。”小樹最先反應過來,孩子的心性最為純潔,不會被各種彎彎道道迷惑。雖然他是分家後才出生的,可柳氏也多次晚上偷摸過來看他。


    每次來還把家裏為數不多的幾個錢給小樹買了糖果點心。


    一家人便愉快的決定了,隻是莫二伯打算白日裏還是去鎮上做工,晚上回莫青葉家。柳氏便安心在這邊養胎。


    幾人糙糙吃了點東西,便連夜去莫二伯家把日常用品搬了過來。在村裏婦人間又是多了幾分閑話家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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