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春宮


    “娘娘所料果真不差,”青衣在回稟完宮中的傳聞過後,由衷的讚道。


    賢妃勾了勾嘴角,“本宮看的一直都比她們深。”


    “那娘娘預備如何?”


    “如何?”賢妃搖了搖頭,“本宮不打算如何啊,本宮隻是想試探一番罷了。”


    “皇後還是皇後,上麵還有舒貴妃,即使皇後倒了,也輪不到本宮,這麽早對付蘇靜翕,於本宮並沒有多大益處。”


    “那若是皇後倒了之後,皇上想提拔珍容華……”


    “哼,”賢妃嗤笑了一聲,“青衣,你當這滿宮的妃嬪都是吃素的,還有滿朝的文武大臣,她蘇靜翕,空有容貌,沒有家世,沒有子嗣,如何有資曆可以登上鳳位?更何況,還有太後呢,她可是心心念念的想要自己的外孫女做皇後呢。”


    “娘娘說的是,”青衣茅塞頓開,枉她剛剛白白擔心。


    “本宮要是出手了,萬一被人發覺,那麽於本宮來說,得不償失,所以,對本宮來說,最好的做法便是,由著她們去鬥,甚至要慫恿她們去鬥,鬥得越發厲害,於本宮越有利,懂了麽?”


    “是,奴婢明白了,”青衣福了福身子,“可是萬一皇上是真心喜愛珍容華呢?”


    “真心?”賢妃不屑,嗤之以鼻,“這個世間有多少男人有真心,何況還是皇上?最多不過是一時的喜愛罷了,有了新的自然會厭棄了這舊的,先皇不也是十分寵愛熙妃,後來不照樣……”


    賢妃想到什麽,卻沒有再說下去,她也是偶然間得知,皇上的生母便是當時寵冠後宮的熙妃,可是後來似乎因為一些特殊的原因,自盡於長樂宮,賢妃亦是聽一位老麽麽提起的,加上年節詢問母親,才知道零星半點。


    至於當時到底發生了什麽,她卻是無從得知,能夠清清楚楚的知道事情的經過的人,早在熙妃死後,被先皇一怒之下全部賜死,活到了現在的人,想必也隻有慈寧宮的那位了吧。


    想到這,賢妃勾唇一笑,皇上與太後的關係表麵是融洽,但是她長久觀察以來,卻發現並不是那麽簡單,或許,熙妃的過世與太後也脫不了幹係,畢竟,女人的嫉妒心是最重的,而且太後並不是什麽好人。


    不得不說,女人還是最了解女人的。


    芷箐苑


    “姐姐這可是不待見妹妹?”杜婉如走進來,見杜婉兮一臉不耐煩的模樣,笑著說道。


    “主子,奴婢攔不住……”杜婉兮身邊的宮女苦著一張臉說道,攔不住是真,不敢攔也是真。


    杜婉兮也知道她的難處,搖了搖頭,示意無事,“你這次來又是想要如何?”


    自從杜婉如請求太後將杜婉兮解禁過後,便時不時的來芷箐苑,美名其曰是為了共敘姐妹之情,實際上卻隻是來尋求優越感的罷了。


    杜婉兮十分無奈,可是又沒有法子,她背後無人,且杜婉如懷有身孕,若是在這裏發生了什麽不測,那麽定是她的不是,到時候如何都說不清,所以每次她都隻能忍耐,等杜婉如發泄夠了自己離開。


    “不想如何啊?這不是就是來看看姐姐麽?”杜婉如長相柔順,屬於小家碧玉那種類型,邊說話邊捏著帕子揚了揚,“姐姐這裏未免太過寒磣了些,妹妹瞧著怪可憐的。”


    明明二人位分早已不同,左一句姐姐,右一句妹妹,尤其是她故意咬重發音,聽著十分諷刺。


    杜婉兮無法,心裏再氣,也懶於表現出來,淡淡的不置一詞。


    芷箐苑與衍慶閣同位於儲秀宮,且相距極近,杜婉如每逢心情不好,或是心情太好的時候,皆會來她的芷箐苑刺上幾句,她都有些習慣了。


    “姐姐這是怎麽了?不想理妹妹麽?”杜婉如承認她是故意的,杜婉兮不痛快,她便痛快了。


    一直以來,她身為家中庶女,嫡庶有別,即使她姨娘之前再得寵,可是有聚會可外出之時,帶的定是她杜婉兮,有好東西之時亦是從正房挑完過後再輪到她們這些庶女,她一直都看不慣杜婉兮的目中無人,如今有機會自然想多踩幾腳。


    杜婉如見她依舊不說話,淡淡的笑了笑,“姐姐可是聽說了母親已病入膏肓,是以笑不出來?”


    杜婉兮平靜的臉上有了一絲龜裂,聞言終於正眼看她,“你說什麽?你再說一遍。”


    她之前被禁足許久,解禁過後,也一直沒有聯係過家人,不是她不想,而是沒有法子,品級太低,又沒有銀錢,那些太監根本就不願意幫助她。


    “嗬,看來姐姐是不知道呢,”杜婉如嗤笑了一聲,也不想吊她的胃口,比起這個,她更想看她擔心卻無能為力。


    “前幾日妹妹無意間得知,母親從年前便身子不大好,如今是越發的不行了,尤其是聽說了姐姐在宮裏的遭遇,更是心疼不已,隻怕……”


    杜婉兮控製不住內心的不安,她母親本就身子不好,隻怕知道她過得不好,心中更加擔憂,心病加重,隻怕真的就不行了。


    況且,她都可以猜到,她那個爹爹,沉迷女色,更貪戀權勢,隻怕兩相對比之下,早就放棄了她,而選擇了她的這個庶妹,那麽她的姨娘必然也跟著水漲船高,母親的日子便會更加艱難。


    “你想要如何?”杜婉兮不是聖人,她能堅持活到現在,很大的一部分原因便是因為她那個可憐的母親,聽聞自己母親身子有恙,如何也做不到再如開始之時那樣平靜。


    杜婉如摸了摸已經滾圓的肚子,“我想要如何?嗬,我不想如何,我隻是想來告訴姐姐一聲罷了。”


    說完也不給杜婉兮繼續說話的機會,站起身來,手搭在宮女的手上,“妹妹困了,先回去睡了,姐姐好夢。”


    “你……”杜婉兮也跟著起身,可是隻能目送她的身影離去。


    “主子,這可如何是好?可要去求求杜良媛?”一直站在一旁的宮女開口說道。


    她並不是杜婉兮帶進宮來的宮女,而是在她剛開始入宮之時,被殿中省分配過來的,之後主子被禁足,其他人走的走,死的死,隻剩下她一人,並不是她不願意走,而是她實在見著她可憐,頗有幾分同病相憐之感,自己亦是沒有後台,便這樣得過且過罷了。


    “求她?求她也不會幫我的,”杜婉兮即使心裏再擔憂,但還不至於看不清杜婉如的為人,況且,她娘親到今日這個地步,十有八九便是杜家那些姨娘的手筆,其中,定以杜婉如她的姨娘最甚。


    “那主子可要怎麽辦?”


    杜婉兮搖了搖頭,“我不知道,讓我先想想吧。”


    重華宮


    綠綺走過來,拿了一件薄披風,“娘娘,夜裏涼,披上吧。”


    舒貴妃收回目光,“不必了,窗戶關上吧。”


    “娘娘,你這又是何必呢?”


    這些日子,皇上基本上沒有踏足過重華宮,自家主子亦不去找皇上,二人算起來亦有好些天沒有見麵過了,這可是從來沒有過的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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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家主子若不是還有統攝六宮之權,底下的那些奴才隻怕早就不把自家主子放在眼裏了,但是即便如此,依舊有些陽奉陰違的奴才,偏偏自家主子根本不在意。


    喬靜姝淡淡一笑,“本宮隻不過是在做本宮該做之事罷了。”


    “可是娘娘心裏苦啊,娘娘或許也該……”也該多為自己著想一些,類似的話,綠綺是如何也說不出口。


    她自小伺候舒貴妃,隨後跟著陪嫁進了王府,再後來便跟著入了宮,她一直都知道,自家主子是把喬家放在何等的一個位置,寧願自己心裏苦極,亦不願意把喬家置之不理。


    “該如何?繼續欺騙自己麽?”喬靜姝看得很清楚,或許應該說,她一直都善於欺騙自己。


    有皇上的寵愛之時,她可以欺騙自己,不讓自己去看那掩藏在寵愛之下的殘忍,不讓自己去思考他對她的真正情感,可是如今,皇上收回了他的寵愛,她便再也沒有了可以欺騙自己的理由。


    人都不在眼前,談何欺騙。


    綠綺心裏歎了一口氣,身為貼身宮女,她自然清楚,其實皇上對自家主子,並沒有外間傳聞那樣百般寵愛,不僅如此,反而有些許冷漠。


    以前即使三五不時的宿在主子處,但亦不是次次皆會寵幸,尤其是去年入秋過後,甚至基本上根本不會碰主子,每次隻是聽主子彈琴,或是一盤棋,然後便各自安置,兩人很多時候都是相顧無言。


    或許,皇上此舉有他的考量,但是身為舒貴妃的一個奴才,她能想到的,隻有自家主子,心疼的亦是自家主子。


    “活得清楚些也未嚐是壞事,雲駛月運,舟行岸移,汝負我命,我還汝債,以是因緣,經百千劫,常在生死,本宮的這條命,就當是還給喬家吧.”


    若有來世,她寧願生在普通人家,做一平凡人,一生一代一雙人,爭教兩處銷魂。(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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