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法電光火石間就產生了,於是方淮咳嗽一聲道:“是。你不是厭惡我麽?如今島上有仲前輩,可以請他陪你練功,我還有一位朋友,至今下落不明,我得出島去找他。”


    餘瀟的腳步停了一停,冷冷道:“那就快滾。”


    方淮在他身後觀察了他片刻,似乎的確沒有多動容或者多失落,他自己心裏便生出失落來。


    看來是仲前輩猜錯了,他也高估了餘瀟對他的在意。


    本以為餘瀟雖嘴上說著不記得他了,但心裏也許多多少少殘存著以前的記憶,否則那天看到他吐血,他何以那樣緊張?


    方淮這樣想著,便暗自苦笑一聲,跟隨餘瀟的腳步走了過去。


    到了石洞中,方淮再要替餘瀟療傷,卻被他甩開手。


    方淮看著他,嘆了口氣道:“你厭惡我,這一個多月也過來了,橫豎我明日就要走了,最後替你療一次傷,你有什麽好拒絕的?”


    餘瀟臉色生冷,不答話。


    方淮又笑了笑道:“難不成魔尊大人是在跟我鬧別扭?”


    餘瀟瞪他。兩人對視片刻。方淮低下頭,將餘瀟的手拉過來,扣住脈門,這次餘瀟沒有再拒絕。


    方淮和以往一樣讓靈力在他周身經絡走了一遍,包裹住那些因為透支而有些撕裂的經脈,然後再治他身上的傷,等一切做完了,便鬆開手,復又看著餘瀟。


    一人將靈力灌入另一人體內,倘或突然擊中對方命門,是會致死的。他想,一個月時間,能讓這生性猜疑的人允許他這麽替他療傷,也算是很大進步了。


    還是耐心些吧,他們的日子還長。


    方淮起身,餘瀟仍舊一動不動坐著。他便靜靜地走上石階,在木屋中靠牆邊打坐了。


    冥想了兩三個時辰,半夜,他忽然覺著有些不對,睜開眼來。


    隻見餘瀟正半跪在他麵前。


    方淮驚訝道:“你……”


    餘瀟一下鉗住他的脖頸,力道不大,隻是讓他背脊緊貼著牆壁,頭也靠在壁板上。


    方淮下意識要回手,但餘瀟吻了上來。用力地吮咬著他的嘴唇,舌尖一尋到機會便探入,用力在他口中翻攪,像是在發泄暴躁煩亂的心緒。


    方淮本要扣住對方的手一頓,轉而一手環過男子的背脊,一手摟過對方的腰。


    他吻得很用情,許多話用言語說不出口,或是怕說了餘瀟也不會相信,索性用吻來訴說。


    餘瀟也像他那樣,摟過他的腰,握著他的肩膀,方淮慢慢從牆壁滑落到地上,“唔”“嗯”了幾聲,總算令兩人稍稍分開了。


    堅硬的地麵硌得背上不大舒服,他卻看著餘瀟,忍不住笑道:“這是做什麽?”


    門外的月華如水,傾瀉在方淮的臉上身上,映得他雙目瑩亮,微微挑起的鳳眼,更似有無限柔情,這樣一個俊雅至極的男子如此溫柔地望著一個人,無論是誰都會陷進去的。


    餘瀟壓在他身上,又低下頭去,兩人激烈纏綿地吻了一會兒,直到產生些微的窒息感了,才又粗喘著分開。


    他要做什麽?餘瀟盯著這人。他腦中想的,夢裏夢到的,一直克製、摒棄,偏偏又不斷在腦海裏交織的……


    這人要走了。他半個晚上躺在那裏,腦中一直迴響著這句話。最後突然坐起身來。


    他還管那些做什麽,他漫長的、孤寂的、無趣的一生,上輩子最終所求的,不就是這舒心暢意的一刻麽?


    方淮和餘瀟對視了一會兒,嘴角一直不受控製地揚著,主動的吻,這算是個大進步了吧?


    但他很快發現,不隻是主動的吻而已。


    “等等,等等。”方淮掙紮了一下,抓住餘瀟的手,“怎麽我又是……”


    餘瀟望著他,臉上還是沒有表情,但不知道為何,方淮總覺得此刻他被月色籠罩的輪廓柔和了許多。


    他太容易心軟了。從前餘瀟似是而非地示弱一下,對他來說就是撒嬌一下,他立刻就甘願縱容他了。這個時候,餘瀟的表情——他沒有表情,但方淮突然間又有種他在對自己撒嬌的錯覺。


    然後他鬆開了他的手。


    事實證明,在堅硬的地板上做這種事,吃虧的是自己。


    而且木屋的門還大打開著。晨光從敞開的門照進來,方淮一個激靈要坐起來,然後就吃到了苦果。


    眼看著要半邊身子再摔回地麵,餘瀟及時把他抱住。


    方淮一條手臂攬住餘瀟的肩膀,兩人無言地對望了一會兒,方淮幹巴巴說了句:“多謝。”


    其實昨晚他已經在默默咬牙了:這人不是失憶了嗎?怎麽這種事倒是一點沒忘?


    方淮等身上那股勁緩了緩,就打算施展法術,把身體的不適去除。但餘瀟忽然把他抱了起來,走下入口內的石階。


    方淮看著自己被橫抱了起來,額角青筋跳動。早知道他那時也不照顧餘瀟的自尊心了,他也應該不顧餘瀟的抗拒,每天把這人抱來抱去!


    餘瀟抱著他走到石洞中,把他放在毯子上,圓洞漏下的光線落在青年雪白的裏衣上。


    方淮的臉頰還有些紅,嘴唇也顯得幹澀,與平時那從容自如的模樣相差甚遠,透露出一股虛弱和柔軟來。


    過去這一個多月來,餘瀟在和方淮的相處中一直處於弱勢,方淮再溫柔,退讓中總帶有一股強勢,讓餘瀟雖忍不住在意他靠近他,卻也不甘居於其下。


    但昨晚一夜,還有此時此刻,青年柔順地靠在他懷裏的模樣,讓餘瀟的心又像是被什麽脹滿了,全然忘了這張臉是他仇人的臉,隻是低下頭,輕輕在他唇上一吻。


    能讓野獸心甘情願低頭的,隻有它的獵物。


    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身上透出一股誌得意滿的饜足來。


    方淮看出來了,所以又好氣又好笑,隨口指使道:“去把我的衣裳拿來。”


    餘瀟看了他一眼,居然一句話不說,起身去了。


    方淮看著他的身影,覺得不敢置信,又哭笑不得。原來這一個多月的隔閡,用這種方法就消除了嗎?


    第101章 兩心知(七)


    餘瀟將衣裳拿來,方淮已經用法術讓身體恢復如常了,但盤坐在毯子上看著餘瀟,沒有接。


    昨天兩人幹柴烈火,一言不發地就滾到了一起,方淮既然明白了自己的心意,男人嘛,辦起事來總有些隻用下半身思考。


    於是還留下些話沒說清楚。


    餘瀟還維持著把衣裳遞給他的姿勢,方淮也不接,而是朝麵前毯子一塊空著的地方挑眉示意:“坐下。”


    餘瀟沒有動,他看著方淮,從眼神看得出他想抗拒對方的命令。


    方淮道:“嗯——?”言下之意昨晚都主動那樣了還抗拒個球。


    餘瀟頓了一下,在他麵前坐下。


    方淮看著餘瀟道:“記憶——你記起了多少?”


    餘瀟道:“什麽都沒有。”


    “什麽都沒……”方淮怔了怔,他還以為餘瀟昨晚多少記起了什麽,否則怎麽會突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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