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雁姑道,“龍君對同族再淡薄,也不可能真的殺了它,所以龍君取三滴心頭血,以三處龍脈之地為陣,將魔龍鎮壓在地下。”


    她指了指方淮道:“這就是你體內龍血的由來。”


    方淮忙問道:“那三處龍脈之地是在哪裏?”


    雁姑道:“一處在崑崙的雪塚,一處在你太白的三疊峰下。還有一處……我也不知道。”


    微風拂過,搖動樹枝,院子裏一時寂靜了,直到有弟子來到道:“方師兄,掌門真人傳召。”


    方淮和雁姑對看一眼,走了出去道:“真人們討論得怎麽樣了?”


    弟子一邊在他耳邊稟報,一邊兩人撚決駕鶴而去。


    雁姑眼看著方淮的身影消失了,才向院外道:“你一直跟著他?”


    樹下出現餘瀟的身影,看著這個方淮頗為尊敬的女人:“嗯。”


    “早在你那時突破靈寂期我就該想到。”雁姑打量著他道,“怎麽會有人類在不到百年時間內突破靈寂期?除非,你是龍裔。”她用的肯定的語氣。


    “是。”餘瀟顯得有些漫不經心。


    “你的血脈已經覺醒了。”雁姑不在意他的態度,看著他,麵上浮現一絲欣慰的微笑,“當初龍君囑咐我的事,我還以為這輩子都不可能發生了……”


    方淮來到大殿上,向眾人行禮道:“晚輩方淮,見過諸位真人。見過掌門。”


    三春真人道:“淮兒,你且將你今日查知的一切,再和諸位真人說一遍。”


    “是。”方淮應道,隨即將查出傀種的過程、以及懷疑傀種是針對太白崑崙弟子,因此給崑崙太白兩家都喝下解藥的事都說了。其實他說的這些,之前三春真人就已經陳述過一遍了。


    但他話音剛落,立刻有人問道:“既然查出有傀種,為何不將解藥送到各家各派去,也不通知我們一聲?”


    方淮道:“解藥有限。況且我一直是懷疑傀種被下在崑崙太白兩家弟子身上,我們兩家在珞珈山中都曾和尹氏弟子同行。不通知是因為擔心兇手藏在賓客中,不能打草驚蛇。”


    鍾離氏的人站出來道:“當時我家也和你們還有尹氏同行,為何不考慮到我家?”


    方淮道:“被下傀種的弟子中,有部分人出現精神不濟、手腕到肘部出現紅斑的症狀,當時生病的有我太白弟子。我也看到有不少崑崙弟子出現這些症狀,所以出了事,就先緊著崑崙太白兩家了。至於鍾離氏,當時因為《逐蓮華經》一事,鍾離家的道友與我們漸行漸遠,所以我不確定鍾離家的人是不是也被種下了傀種,畢竟我說了,解藥有限。”


    他說話慢條斯理的,還沒說完,又有人問道:“你的解藥是從何處得來的?”


    方淮知道會有這個問題,因此不假思索道:“是從我一位精通丹藥的朋友那兒來的。”


    “他不能再多給些解藥?”


    方淮道:“解藥若這麽容易煉製出來,我何必在此叫各位為難呢?況且此時傀種已經發作,再給解藥也沒有意義了。”


    “你那位製解藥的朋友,可否請他到堂上一見?”


    “他生性不喜到人多的地方。”方淮道,“況且他知道的也不比我多。”


    “你不請他來,我們問一問,怎知道他知道得不比你多呢?”


    方淮聞言眉毛一擰,冷冷看向那發問之人:“我這位朋友是一片好心,我可不希望他站在這裏像囚犯一樣給人審問。”


    “好了,好了。”有一位長老起身來打圓場道,“真人心直口快了些,並無冒犯之意。咱們換過一件事來問,被你救起的人說,你身邊還曾跟著一個黑袍人,實力很是不俗,怎麽不見他和你同來呀?”又笑道,“不會這一位也不愛見人吧?”


    又有人笑對眾人道:“據說這黑袍人的修為極深,在座的我們無一人能及。一直跟在方小道友身邊,救下了將近一半的人。我等很想一見,以表謝意啊!”


    方淮道:“這也是我的一位朋友,他已經下山去了。”


    “方小道友的朋友中盡是能人啊!”長老拈鬚笑道,“隻是……”他看過殿內眾人,道,“似乎有人認出來,這黑袍人就是今天白天在喜堂上將你帶走之人,且他還是太白的弟子,名字也有人說了,叫餘瀟。”


    方淮抬頭望向上座的外公,三春真人朝他搖了搖頭。


    方淮便道:“他……是餘瀟。長老有何吩咐?”


    他一承認,殿中太白的真人和弟子中便響起一陣騷動。


    長老笑道:“也不為別的。隻是這樣一位道行高深的年輕人,就這麽放他走了,未免可惜。”


    方淮額角青筋跳動兩下,這種對話真是對他耐性的極大考驗。可惜?你這是要把一代魔尊招到你麾下當打手?你這條老命還要不要了?


    見方淮一言不發,便又有人笑道:“說來也奇怪,太白有這樣出色的青年弟子,為何一直名不見經傳呢?”眾人也竊竊私語,議論起來。


    “因為他是魔女之子。”方淮一句話讓整個大殿都靜了。


    “他是太白的棄徒。早已不屬任何人門下,在座的各位,包括太白的各位,都沒有資格命令他做什麽。”


    說完,他便施禮道:“該說的在下都說了,請諸位自行判斷吧。”隨即頭也不回地離開了大殿。


    回到霽月峰的小院時,天邊已顯露微微的曙色,方淮跨進院門,可樂雪碧兩個爭先地迎出屋來。


    “公子!”


    “公子!喜宴那邊出什麽事了!我們要過去瞧您,祿光攔著我們不準我們出去!”祿光是方淮身邊一名親信弟子。


    “唔,祿光是對的。”看到兩個懵懂無知的僮兒,方淮才真正感到累了,摸了摸他倆的腦袋道,“那些事,等我歇一歇再告訴你們。”


    他進了屋,直接合衣躺在軟榻上,他的新郎服上還有血跡。


    兩個小僮攀在榻邊道:“公子,您不睡喜房嗎?”


    “沒有喜房了,也沒有公子夫人了。”白虎這時候也跟進屋來,拿大腦袋蹭方淮的鬢角,叫他不得不伸手推開它,“大白,別鬧。”


    他頭往後靠在軟枕上,沒過一會兒,就睡著了。


    晨光照破窗紙,落在方淮臉上,兩個小僮呆呆地看了他們公子一會兒,悄悄說:“我們替公子把衣裳換了吧?”


    “那吵醒公子怎麽辦?公子看起來好累了。”


    “可是這衣裳又髒又拘束,公子睡醒了會不會難受啊?”


    兩人嘁嘁喳喳的,大白則繞著軟塌走來走去,尾巴搖來搖去,忽然之間,它身子伏在地上,尾巴夾緊在兩腿間,腦袋埋進兩個大爪子間,對軟塌旁出現的男子俯首帖耳。


    可樂雪碧抬頭一看,嚇得往後跌坐在地上,莫名地被男子的氣勢懾得發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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